第二天,所有将领最后还是到齐了,只有南居益告病,唐继光也不理会,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澎湖拔了。至于南居益,拿下澎湖后,唐继光有的是时间对付他。
“上沙盘!”唐继光吆喝道。
“是!”亲兵们应诺一声,立刻有四人从后院搬来沙盘。
没有多长时间,沙盘就搬上来。不算精致,可以很明显看得出赶制的痕迹。虽然粗糙,但很直观,让人有种飞翔在天空上,俯视着大地的错觉。
沙盘广泛被利用还是第一次世界大战,而在中国虽然很早就有类似沙盘的物件出现,但因为种种原因,沙盘并没有被广泛利益。
不少将领虽然惊讶,但更多的传统将领对此感到抵触。“哼!不过是奇技淫巧罢了!”
这个时候的军事地图比较复杂,所以看军事地图都需要经过系统训练。而沙盘显然就不需要,不少将领对此都感到了危机感。就好比有声电影的出现,卓别林却大力发对一样。难道这些人是笨蛋吗?自然不是了,他们是感觉这会损害自己的利益。
明国很讲究将门的,明朝除了明初的大将外,又有得几个不是出身将门的?就算是比较清贫的俞大猷他老爹都是官至都督同知,戚继光家更是世袭山东登州卫指挥佥事,戚继光十七岁便担任此职。
对于这些,唐继光浑然不觉,他的心神都落在沙盘上。染了天蓝色颜料的细沙作为大海。大海上一座岛屿群分外显目。
唐继光伸手一指。“这便是澎湖!澎湖地利异常重要,进可骚扰我大明福建,甚至于广东、浙江等地。退,可以到大员!你们别看大员瘴气弥漫。生番众多。就算是大海这么广阔的地方,都有一片宁静的岛屿。更别说是大员了!根据本官所指,在这一带的土地肥沃,而且瘴气并不重,于此开辟田地,养活二三万军民完全没有问题!”
“军民的意思是?”厦门游击将军赵一鸣有几分挑衅的问道。虽然有几分挑衅的问道,何尝没有看看唐继光能力如何!
唐继光看了赵一鸣一眼,目光再次回到沙盘上。指点江山道:“先拿下澎湖列岛中的西屿!”
众将官顺着唐继光的手指看过去,只见澎湖列岛虽然众多,但面积最大的三个岛屿都是靠近在一起,形成“门”字形。其中分为西屿、白沙岛、澎湖岛,其中西屿顾名思义,自然是靠近西面,也是就是靠近福建的岛屿。
赵一鸣提出异议。“军门想拿下西屿先固然是好,但军门可见西屿的情况?西屿宛如一条扭曲的长虫。地形狭窄,最宽的地方,末将估计,也就是四里而已!”
赵一鸣口中的最多四里就有些夸张。不过其他将官估计也就是四里半左右。无论是四里还是四里半,都说明了西屿地形的狭窄。
俞咨皞也禁不住开口劝说道:“军门。莫不如先拿下白沙岛比较好一点,白沙岛虽然不必西屿大。但这岛屿相对比较方圆,拥有足够的纵深,防备红毛蛮子火炮上比之西屿要好上不少!”
唐继光摇了摇头,手指一圈西屿,道:“诸将可看清楚了西屿的地形?西屿固然宛如一条扭曲的长虫,但西屿东高西低。这长长的山脉,不是宛如一道长城那般吗?天然的防线,在那里架设火炮,红毛蛮子连反击的决心恐怕都没有!而且面和白沙岛相隔不过是二三里左右,西和澎湖岛相隔也就是十里左右。完全可以用火炮封锁!”
“话虽如此,但红毛蛮子可以绕路!那山脉就不是长城了,而是隔断我们支援的天险了!”赵一鸣说什么,还是不同意唐继光的计划。
“抄后路?你认为那些红毛蛮子敢如此冒险吗?”对于不断找刺的赵一鸣,唐继光也有些腻歪了,撇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呵斥道:“用一用你那比猪还要聪明的脑子想一想!水军新败,能够调集到多少力量?绕后路也意味着如果我们的水师及时回援,就截断他们的后路,就算不打他们一个全军覆没,伤筋动骨是必须的!”
顿了顿,唐继光接着说道:“而我大明乃泱泱大国,不需要倾国之力,就以福建一省,就算败了,二三月间足以再次组织一次征伐。而荷兰呢?本土远在七八万里之外,最近的飞地距离这里也少说万里之遥。红毛蛮子这样做,不亚于孤注一掷,你认为他们有这胆子吗?就算有,本官也有应对的办法!”
俞咨皞为了缓和唐继光和赵一鸣的关系,笑着插上来,问道:“军门,不知道你的应对之策是什么呢?”
“议和!”唐继光很淡定的说道。
一众将官立时面面相顾,议和不是吧?现在我们占据如此大的优势,居然议和?
赵一鸣眼中闪过一抹讽刺,刚想开口挑刺。
唐继光已经开口,可是把已经话到了嘴边的赵一鸣咽得不轻。“此议和非真正的议和,好比万历朝鲜之战,难道真的到了后期才议和吗?议和的时候还在打!本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给红毛蛮子一个希望,他们这才不会孤注一掷!就好比把青蛙投入已经煮沸的开水中时,青蛙因受不了突如其来的高温刺激,从而立即奋力从开水中跳出来,得以成功逃生。但当我们把青蛙先放入装着冷水的容器中,然后再加热,结果就不一样了。青蛙反倒因为开始时水温的舒适而在水中悠然自得。当青蛙发现无法忍受高温时,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不知不觉被煮死在热水中。”
俞咨皞恍然大悟。“军门英明!好一个温水煮青蛙啊!”
众将官也大肆拍马屁,固然有谄媚的意思在里面,何尝没有敬佩呢?
唐继光淡然的一笑,问道:“好了!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话好像是唐继光在问众将官,但那眼睛却滞留在赵一鸣那羞怒的脸上。
俞咨皞知道这是唐继光逼赵一鸣服软,俞咨皞心头叹了口气,官场上的搏斗,当真危险万分啊!赵一鸣是南居益的人,现在唐继光逼赵一鸣服软,赵一鸣能够服软吗?但赵一鸣不服软,唐继光下面的手段都来了。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俞咨皞想的那两种情况出现,赵一鸣来了一个灵机一动。猛然两眼一瞪,自然不是准备冲唐继光发火了,赵一鸣还没有傻到这个程度。只见赵一鸣的脸旋即扭曲在一起,口吐唾液,人旋即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
没有错!便是诈病!
唐继光怔了怔,便回过神来了,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冷眼旁观。
一众将官到底是比较亲近赵一鸣的,很快就有人配合赵一鸣,在那里大呼小叫。“哎呀!赵将军病了,来人啊!”
见闹得差不多了,唐继光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了,既然赵将军急病发作,看来此战他是参加不了!马海波!”
马海波听到命令,立刻打了一个激灵,连忙站出来道:“末将在!”
唐继光扫了众将官一眼,双目锐利非常,俞咨皞对上一眼而已,心中便禁不住一悸。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目光啊?宛如猛虎一般,又仿佛带着利刃。
用着没有感情,仿佛清水一般的口气,唐继光说道:“马海波你带二百人,暂时代替赵一鸣将军掌管那一营的人马参战!”
所有人都禁不住微微倒吸了口冷气,这唐军门不是一般的狠辣啊!
逼的赵一鸣这个地步不说,临走了,都夺了他兵权!赵一鸣这次恐怕不用装病了,回去后得到这个消息,十之八九都要没病气出病来了!
唐继光没有理会这些,他需要做的就是迅速解决荷兰人,扩大在台湾的势力。
有了台湾支援粮食,东江军不仅仅可以不用担心粮秣的问题,还能够均出一定的粮食,卖到京师。现在京师的粮食价格可不再是二两银子一石了!而是三两银子!就算跌下来,也不可能低回原来的水平!
杀鸡儆猴后,福建将领明显对于唐继光的心态不同了。之前如果说是表面上的尊敬,那么现在就是发自内心的敬畏了。
经过商议后,将调集兵船共计二十艘,运兵船五十艘,水手五百人,士兵八千征讨澎湖。
唐继光全军分作三军,唐继光不兼任,俞咨皞担任中军统帅,汉克姆斯担任左军统帅,施大瑄担任右军统帅。其中中军主要是运兵船和步兵组成,左右二军反而是护航的。
三天后,大军便浩浩荡荡的出发,南居益被唐继光的所作所为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唐继光刚刚领兵出海,他就派人将他早已经写好的弹劾奏折用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
赵一鸣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大为后悔。南居益都怕唐继光到了这个程度,要等唐继光走了后,这才敢送出弹劾奏折。自己何必死撑呢?也不知道自己那二千多号人马,能不能要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