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女真不落中,他们叶赫部的骑兵,虽然比不上蒙古骑兵,但也算是女真部落中的佼佼者,对付建奴骑兵还是绰绰有余。
他们叶赫之所以败给努尔哈赤,不是打不过,而是双方的战争潜力不在一个档次。
就像楚汉争霸,刘邦有稳固的后方,能够源源不断的提供兵源和军需物资,一败再败都没关系,项羽后方有彭越到处捣乱,根本耗不起,最后活生生被耗输掉。
同样的,努尔哈赤有李成梁的扶持,快要被灭的时候李成梁甚至会亲自出手,替他解决敌人,平常的时候还有各种商品贸易,也能增长他们的实力。
努尔哈赤输一两场大战没什么,能迅速补充起来,而叶赫部输了很难再补充回来,而且就算打赢了,也会受到损失,比如战马的损失,武器的损失,都不是那么容易补充回来的。
最终,在一次作战当中,叶赫部的实力越来越弱,萨尔浒之后被一战消灭。
李泰这一次出战,就是要正面自己的能力,正面叶赫部的能力。
起初队伍为了保持齐整,只用正常的速度向前走,随后便开始慢慢加速,随之而来的,就是骑兵的间距在扩大,队伍的宽度也在拉伸,三个小集团也渐渐连接在一起。
整个骑兵队伍,逐渐连接成了一个整体,九百骑兵一共被分为前后五排,一排一百八十人的骑兵,宽度接近一百丈,如同一面面城墙一般,向鞑子的部队横扫过来。
豪格在看到天策军出动骑兵的时候,嘴角就露出了一丝狞笑,这些汉狗依仗着火器优势打得他异常憋屈,现在居然想靠着骑兵来战胜我们?
他立马下令组织迎击,那么步兵都闪开一旁,两个牛录的女真骑兵,还有一个牛录的蒙古骑兵,同样的组成了骑兵集团,迎着天策军骑兵便冲了上去。
虽然三个牛录经过战斗,都不满员,但依旧有着七百多兵力,豪格对于击败这些汉狗的骑兵非常自信,因为在以往的战斗中,他曾不止一次率军击溃明军骑兵,最悬殊的一次,发生在去年大凌河之战,他以区区一个牛录的骑兵,击溃了从吴襄麾下的近两千骑兵,斩获首级四百多枚。
在他看来,击败眼前这一支汉狗骑兵,简直易如反掌,等到击溃他们,便可紧随溃兵的脚步,一鼓作气冲入敌军营寨,内部开花,先岳托一步拿下汉狗营寨。
岳托吼道“加速,冲上去!”
李泰也大喊道“稳住阵型,冲锋!”
顷刻间,两支骑兵,就如同滚滚洪水一般,猛烈的撞在了一起。
李泰的骑墙冲锋,其实算不上多么高明的战术,完全就是依靠整齐的阵型碾压过去,每一名战士都配备了一把锋利的马刀,双方接触之前,直接把马刀拎在右手,什么都不用做,只管冲过去就是。
利用战马的移动速度,硬着敌人正面刚上去,只要刀刃能挨到敌军骑兵,战马移动赋予马刀的速度,锋利的刀刃,恰当的切入角度,直接就能把敌军骑兵的身体切开。
双方的战马速度都很快,这个时候根本没办法避免撞击,双方的不少战马都撞击到了一起,站马上的骑兵,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就被巨大的惯性给摔了下去,或死或伤。
豪格非常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但来不及多想,便挥舞着手中的长枪迎了上去,冲锋的过程中,他敏锐锐的发现了敌军的头目,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而他也被认了出来,但天策军的骑兵没个人都继续保持自己的位置,紧握马刀向前冲锋,豪格挥动长枪,准备将敌军头目刺落马下,但还没有动手,便看到明晃晃的马刀朝着他的躯体飞来。
电光火石之间,豪格迅速后仰,整个人头贴在马背上,只看到这一柄马刀,飞速的从他鼻子上面划过,他再慢一点,估计这把刀就直接砍在他的脸上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起身,第二列的骑兵又迎了上来,还是这么简单的战术,马刀横握,根本不需要什么技巧,只需要随着战马的移动横扫而过。
豪格机敏的躲过了第二排骑兵的横扫,他准备重新座起来,却发现战马意外的扬起了前蹄。
原来是他的一个亲兵,被敌人的马刀斩杀,他手里的长枪飞了出去,正中豪格的坐骑,吃痛之下,扬起前蹄发出巨大的嘶鸣,紧接着,豪格就看到一个马头飞了出去,随后血如泉涌,自己也跟着这匹无头马摔了下去。
“传令下去,所有云飞炮,炸药包投射器,给我全力发射!”
正面战场,孔有德得知李泰已经出击的消息,孔有德也下达了炮击的命令。
“轰轰轰……”
一百二十门云飞炮,五十门炸药包投射器,疯狂的向来袭的鞑子投射火力。
本来正在跟张大虎玩排队枪/箭毙的鞑子们,已经通过人数上的优势,渐渐的占据了上风,快要接近到张大虎的阵线,只要冲上去,就能顺势攻城了,却没想到天策军的火炮突然开火。
他们本身已经接近到二十来丈的位置,而且非常密集,一个炸药包落下来,起码能掀翻十几人,散弹眯着眼睛大都能打到人。
仅仅第一轮的火力,就让鞑子兵倒下了至少六七百人,本就承受了巨大伤亡的鞑子军队,此刻士气更是低落。
岳托此刻如同一个在赌场上输了大半家产的赌徒,就指望着这一战彻底翻盘,他直接下令全军突击,冲到墙下,跟敌人玩肉搏战,让他们的火炮威力发挥不出来,说不定还有胜利的希望。
但孔有德可不给他这个机会,杜瑞的重甲兵,纷纷开始移动,手持盾牌挡在了火铳兵的前面,为他们提供防护,而炸药包投射器,也调整角度,轰击前方的敌军。
张大虎也没有慌乱,淡定的指挥着,他们现在也没有退路,只有将敌人击溃,才能在这场恶战中存活下来,火铳兵打出一轮又一轮齐射,成片的鞑子被子弹击中倒下。
而李泰那边,并没有停下脚步去处理落马的豪格,近九百骑兵,依旧保持着整齐的队形,如果五把刷子一样,顺着鞑子骑兵队伍就一排接着一排的刷了过去。
期间,李泰,阿兰泰,他立等三个指挥官,还在不断地重复着保持阵型,不要恋战。
对冲的鞑子骑兵,不断被扫落马下,就算侥幸躲过第一排马刀,后面几排马刀也能收割掉他们,有些人甚至能击杀一名天策军骑兵,但刀和马枪都还没抽回来,就被后面的骑兵砍翻了。
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就是两边对冲,然后互换位置,但杀伤效率却惊人的高。
“各小队清点人数!”
第一波对冲结束,李泰大声吼道。
扭头向后看去,刚刚交战的战场,到处都是没有主人的战马,或是在原地无助的踱步,或是自由的狂奔,也有一些用嘴拱一拱自己倒下的主人。
至于鞑子的骑兵,已经剩下不到一半了,此刻分散成几个小集团,正被人忙着收拢起来。
天策军这边的战损很快就统计出来,出击的时候是近九百人,现在还屹立在马背上的是七百八十五人,不过其中还是有三十多人有伤,没办法继续作战。
近一百四十人的伤亡,消灭了接近四百鞑子,怎么算都是一场大胜了。
“阿兰泰,你去清扫鞑子步兵!”
“他立,调转马头,随我继续冲阵!”
稍微休息片刻,李泰果断的决定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可战之兵还有七百五十人,鞑子骑兵还没有被清扫干净,不过看样子最多只剩下一半,用不着这么多人,索性让阿兰泰去对付敌军步兵。
他立和李泰率部调转马头,重新组成阵型,还是前后五排,不过兵力大为缩减,一排只有百来人,对付剩余的鞑子骑兵已经足够了。
而何文昭,也跟着李泰一起,忠实的执行着李泰的命令,现在他已经不再恐惧,其实出战之前他很慌的。
出战之前,得知李泰和阿兰泰等居然是个叶赫部的女真人,他是很吃惊的,不过这并没有给他地阿莱安全感。
关宁军中的夷丁近万人,叶赫部的女真人也有两三千,什么水平他是清楚地,而且阿兰泰和其他一些中级将领,他之前就认识。
现在李泰麾下的骑兵,都是从俘虏的关宁军中招募的,在何文昭看来,他们不至于出现太大的实力变化。
不是吹牛皮,何文昭觉得自己麾下的骑兵跟他们比差不了多少,如果仅仅依靠着六百人,还有自己麾下的近三百人数量,想要打赢鞑子骑兵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不过当时主动出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现在反悔虽然孔有德不会说什么,但绝对会受到军中将士的鄙视,他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对于骑墙冲锋这个战术,他多少知道一些,虽然有些担心,但昌乐之战关宁军的惨败他是知道的,能做到这一点,天策军就绝对不是什么弱军,照做就是。
而第一次交锋下来,不但何文昭对鞑子不再惧怕,连他手底下的骑兵,也对鞑子生起了轻蔑之心,鞑子不可战胜的神话,已经被打破了。
他们只付出了百余人的代价,就消灭了近四百鞑子骑兵,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以前要想打出这样的战绩,没有三倍甚至五倍的兵力想都不要想,而今天,天策军仅仅用差不多的兵力,就做到了。
虽然手底下也阵亡了近三十人,但何文昭一点不心疼,战死沙场总比溃逃的时候被人一枪从后背捅到前胸来得好。
而鞑子这边,还剩下三百多骑兵,已经成了无头苍蝇,虽然勉强维持着阵型,但豪格不知所踪,将领损失近半的情况下,指挥起来极为不便。
更让他们恐惧的是,以往与明军作战的时候,他们靠的是远处骑射,以及近身之后的拼杀,拼的是谁的力气更大,谁的搏杀技巧更强,谁更有毅力和勇气。
而这些敌军,根本就不跟你凭这些,甚至什么技巧都不用,横着一把马刀,全速冲过去就是,也不管砍没砍到人,双方的接触也就一瞬间,如果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斩杀敌军,那么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而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下一排这样冲过来的敌军骑兵,循环往复,让他们最毫无招架之力。
李泰也对第一波的冲阵效果很满意,之前他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自己这两个多月的忙活没有白费,相信此战过后,将军大人一定会认可自己的能力,重整叶赫旧部,指日可待了。
看到再次列阵完毕,李泰下令道“冲锋!保持阵型!”
这一次,残余的鞑子和蒙古骑兵,没有再像第一次那样,全部列阵迎战,一些人已经因为恐惧,开始逃跑了。
逃跑的主要是一些蒙古人,他们跟后金的关系,更像是带有依附性质的盟友,帮忙打仗,打完抢劫分润战利品,战事归属萨哈璘指挥,打完还是要回老家的。
现在敌人这么强大,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别说抢劫了,接着打多半命都没了,还不如逃回老家去。
对于这股溃逃的蒙古人,鞑子的指挥官也无可奈何,因为他们现在都想逃跑,但敌人的速度已经起来了,逃都逃不掉,还不如拼一把。
没一会,两支骑兵再度来了个亲密接触。
“砰砰砰……”
两支骑兵碰撞的一瞬间,有二三十骑冲撞在一起,连人带马一起摔倒。
随后,就是刚才的情景重演一遍,一个接着一个的鞑子骑兵,丧命在一排排的马刀之下,虽然天策军也有战士被鞑子骑兵依靠高超的拼杀技巧斩落马下,但比起天策军的杀伤效率,差的太远了。
当李泰率领五百骑兵,再次像五把刷子一样,将残余的鞑子骑兵横扫一遍过后,战场上再也看不见成建制的鞑子骑兵,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五六十号骑兵,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