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撼山易,撼唐军难

随着时间推移,这样短兵相接的厮杀战斗,开始往越来越残酷血腥的方向发展。

刀光枪影,血肉横飞,唐清双方,都不断地有交战士卒,惨叫哀嚎着倒下,当然,相比极有纪律与组织,又是处于守势的唐军,主攻一方的清军死伤人数,差不多是唐军的三倍以上。

跌倒在血泊中尚未死透的伤员,尚在地上蠕蠕而动,后面的人已是急不可耐地冲将上去,一只又一只穿着军靴的脚,把他们死死踩在脚下,直到踩成一张薄薄的人皮。

毫无理性凶狠原始的厮杀,极其残酷毫不留情的战斗,整个堑壕,就是阿鼻地狱,就是修罗战场。地面上的那条可怖的血河,汇合着漫天雨水,变越来越粗大,触目可悚的殷红,竟然渐渐地没过脚踝,又滑又腻,让人心惊魂断。

泥泞湿滑的血泊地里,阵状乱哄哄的清军,变得更加难以站稳,不少人打着杀着,就一个踉跄,脚下一滑,就栽倒在地上。这时,一柄锋利的长枪,就会有如死神手中的夺命锁链一般,闪着寒光呼啸而至,快速而准确地扎穿他的心脏。

更可悲的一点,则是如果倒地清军没能立即站起,就会亦与那些伤员一样,被后面疯狂拥至的清军,给野蛮残忍地活活踩踏至死。

唐清双方士兵,在堑壕中拼死搏杀,任由死神疯狂收割生命,而双方的主帅,却皆是目无表情。冷冷地用千里镜,透过大雨注视着一切。

慈不掌兵,冷血与凶狠,无情与铁血,是每个合格将领的必备素质。这些搏命厮杀的士兵,其实根本不能算是人,他们不过只是一张张换取最终胜利的筹码,该推上赌桌时,就要毫不犹豫地使出去。

战场上的士兵,乃是世间最卑贱的生物,也是最短命的物种,他们命贱如草,轻如鸿毛,仿佛根本就不值一提。每个忘我搏杀的士兵,在这修罗场中的生存时间,皆仅能以分秒来计算。而他们在血腥残酷的战场上,拼死搏杀,不断消耗最宝贵的性命,其唯一价值,只是为了已方能最终获胜。

虚幻的胜利,永恒的死亡。

一将功成万骨枯!

当然,战到现在,相比唐军的战损,清军的损失远超其上。见到自家军兵,象玩死尸堆叠游戏一般,在唐军那森寒可怖的大盾前,不断地越叠越高,远处督阵观战的硕托,表面平静,内心却是有如刀绞一般疼痛。

近2万名士兵填了进去,在这狭窄的堑壕中的血肉搏杀,近一个时辰过去了,而想象中的获胜,想象中的唐军崩溃逃跑,却依然遥遥无期。

相反地,唐军的枪盾战阵,加上两边有如机甲怪兽般的唐军重甲横行步兵配合,简直有如一架残酷而精密的杀人机器。这架全力开动的可怕机器,是如此迅速而高效地收割着,那些苍蝇一般冲过来的清军性命。硕托目测得出,两军战损比例,基本都保持四换一,甚至五换一的可怕程度。

要知道,清军虽然人多,却也是着实难以承受这样近乎无止境的快速消耗,更何况这样的消耗,似乎根本看不到尽头。

而自已纵然再担忧,又有什么意义呢。

军令难违,战场无情,岂是个人意志所能左右。更何况,本阵中的主帅多铎,没有传来任何新命令,这样残酷的绞肉战,还要不停继续下去。

硕托知道,多铎和自已一样,也是在赌,赌自已的军队,能坚持到唐军崩溃之后,再来收割打扫战场。为了这个目标,哪怕付出再惨痛再沉重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只是,看现在的胶着战况,自已这一方,真的能坚持到这一刻吗?……

撼山易,撼唐军难哪!

其实,硕托不知道,此时此刻,正在镇远堡堡墙上观战的唐军定北镇镇长段时棨,心情同样压抑而沉重。

见到这堑壕中,那些正拼死厮杀,却也不停倒下的的枪兵、盾兵、以及横行队员,段时棨虽然表面冷峻无比,但其心下,有如刀割。

这些忠勇的战士,他们跟随着自已,在寒冷凛冽的冬日,从宣府北路金汤城出发,一路顶风冒雪穿过蒙古草原,最终奋力攻下镇远堡。却没想到,在堡中捱过冰封的几个月后,他们中的许多人,又要在这样血水弥漫的堑壕中,走向自已的人生终点。

自古战士阵中死,从来将军马上亡,古话虽是这么说,但亲眼看到这么多鲜活勇悍的生命,一条接着一条地消失在自已面前,主帅段时棨的心下的沉重与痛苦,难以用语言来表述。

虽然,已方的战损比,现在仅是清军的四分之一左右,但这些忠勇坚韧又久经战阵的唐军士兵,他们本来可以拥有更好更有意义的未来,要是都能好好活下去,该有多好……

只是,战场没有同情,战场更没有仁义,战场只相信你死我活,战场只相信勇气、鲜血与坚持,只有战到最后,坚持到底的的一方,才是最终胜利者。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这些士兵的命运,在走上战场的一刻,其实已然注定。而唯一可以告慰这些最终战死的英勇士兵的,就是唐军那丰厚的抚恤与赏赐,可以多多少少消除他们家属的绵绵哀痛。

另外,唐军会有源源不断的新兵不断补充进来,继承他们的遗志,继承他们的精神,继续与所有唐军的敌人英勇战斗。新加入的士兵们,也和幸存的战友一起,为他们复仇,为他们而战,让他们的英灵,在天堂得以真正安息……

战到此时,唐清双方,均已没有退路,唯一的一点,就是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了。

只不过,在两军交战到近两个时辰之际,一个变数悄然发生。

那就是,从凌晨到现在,已下了大半天的大雨,在两军交战了近两个时辰后,竟然渐渐地开始变小了。

春雨多变,天意难测,没有谁会有永远的好运,也没有谁会有永远的眷顾。

当漫天大雨,开始变成牛毛细雨,漫天乌云,开始向天边渐渐退散之时,副帅硕托的脸上,顿时变得十分凝重。

在清军本阵中,那一直阴沉着脸观战的多铎,亦是脸上闪出掩饰不住的惊慌之色。

他与硕托二人,都知道,这连绵大雨变成现在这般微小,会给战局带来怎样的不利变化。

那就是,随着雨水量的快速变小,唐军的火铳手,以及单兵手掷雷,终于都可以派上用场了!

这场胶着残酷的冷兵器对杀战,终于开始有了最大的变量。一直沉默无语的唐军火器部队,将要露出它狰狞凶恶的可怕面孔。

此时此刻,见到天气突然发生了这般有利于自已的变化,唐军主帅段时棨的脸上表情,则可以用狂喜来形容。

天助我也!

这般天赐良机,不加以利用,岂非呆傻愚痴,岂非暴殄天物!

“火铳手听令!立刻全部集中于堑壕之上,对堑壕另一侧的清军,集火射杀!”

“得令!”

“辅兵听令!立即准备单兵手掷雷,成长排站于火铳手之后,向堑壕对面的清军,大力抛扔手掷雷,把这帮该死的混蛋,给老子全部炸死!”

“得令!“

“全体骑兵听令!全军集结于右边平旷之处,待堑壕外的清军军阵开始出现混乱后,立即全军突击,首先消灭阵外清军骑兵,再一路追杀清军溃兵!”

“得令!”

“祖大寿洪承畴听令!本帅命你们,在堑壕外清军溃逃之后,立即从两边包夹,跃入堑壕,把堑壕中的残余清军,内应外合,全部消灭!“

“得令!我部兵马,定不负段镇长所托!”

段时棨安排既定,这些原本潜藏不动的唐军后备兵马,立刻开始紧急出动。

两千余名火铳手,敏捷如猴,迅疾如鹿,迅速地从镇远堡中冲出,沿着厮杀得最激烈的堑壕处圆弧状排开,列好阵型后,便立即开始装填火药,准备击发。

“预备!”

两千余杆精钢所制的燧发鲁密铳,齐齐平托举起。

“放!”

“砰砰砰砰!……”

绵密的枪声接连响起,大团大团的白烟腾空窜起,枪口飘飞的余焰,有如一排鲜红夺目的火舌,十分漂亮诱人。二千余杆燧发枪鲁密铳,有一千八百余根打响,一千八百余颗三钱重的铅弹,呼啸着向堑壕对面伫立着的清军军阵,激射而去。

有如变魔术一般,朵朵血花,从那些清军士兵身上爆溅而出,他们象一只只被击中的面袋,纷纷惨叫着仰头摔倒。

第一番齐射,清军阵中,有七八百人或死或伤,整个清军军阵,瞬间开始出混乱。

随即,一击得手的唐军火铳手,已经又开始清膛、上药、填弹,重新准备第二轮射击了。

就在此时,火铳手后面那一长排唐军辅兵,业已做好准备,他们点燃了滋滋作响的火绳,又迅速点燃手中的木柄手掷雷的引线,一根根细小而结实的引线,闪着一点一点滋滋作响的炫目蓝光。

“投!”

近三百颗单兵手掷雷,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齐投出,除了少数在空中,被牛毛细雨打湿湮灭了引线的外,约有二百六十余颗顺利炸响。

“砰!”

“砰!”

“砰!”

……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立即在堑壕的另一边连绵响起,刺目的黄光如此耀眼,有如突然在暗绿草地上绽开的魔鬼之花,在清军阵中朵朵盛开。

爆炸之处,汹涌奔腾的气浪,把站位密集的清军凌空炸起,呈正圆状向四下抛开,草绿色的地面,立刻被炸出一个个惊心触目的褐黄色大坑,一时间血肉横飞,碎尸如雨。

漫天飞舞的无数尖锐破片,带着尖利的啸音,有如死神的尖齿与利爪,疯狂地吮吸鲜血,收割生命,清军惊怖凄厉的叫喊声,瞬间响遍整个堑壕岸边。

就连数辆沉重的铁皮楯车,都被唐军的手掷雷那强劲的爆炸力,给彻底掀翻炸碎。还有一辆铁皮楯车,被炸得凌空飞起,划过一道短短弧线,径自飞入堑壕之中,把防备不及的数十名清军,给活活砸成肉饼。

这番手掷雷凌厉一炸,至少有一千余名清军,被当场炸成残破碎尸,或是肢体不全濒死的重伤员。

而在这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过后,就在清军急急散开一片混乱之时,唐军的第二轮燧发枪鲁密铳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三钱重的细小铅弹,发出欢快的尖啸,第二次扑向对面已然一片混乱的清军,又是数百名清军士卒惨叫着倒下。

“砰!”

“砰!”

“砰!”

……

与此同时,第二轮手掷雷齐射投弹开始,震破耳膜的爆炸声四下响起,已然急急散开的清军,虽稍有防备,却又是数百人被炸死炸伤。

“撤!快撤!全军速速退回本阵!”

见到自家军兵,在唐军凌厉的火器打击下,近乎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屠杀,硕托心如刀割。

不行了,唐军已然迅速占了上风,再打下去,亦是毫无胜算,只会白白地徒增伤亡而已。

双眼血红的他,深知此的清军境况凶险,全军上下,已近崩溃的边缘。故他当机立断,不等到多铎的命令传来,立即自行决断,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

乱哄哄如无头苍蝇一般的清军,闻得此令,如遇大赦,立即纷分掉头就逃。

原本担任护翼的清军骑兵一马当先,率先掉头逃走,然后便是站在堑壕外的清军,顾头不顾腚地嚎叫撤逃,最后是堑壕中原本与唐军拼死厮守杀的唐军,亦后队变前队,争先恐后地从堑壕爬出,向外狂逃而去。

从天空下望,疯狂撤走的清军,简直有如一窝漫山遍野溃散的蚂蚁,汹涌撤走,毫无秩序。

现在想逃,没那么容易!

早就憋了一口的唐军骑兵,无论是玄虎重骑还是轻骑兵飞鹞子,纷纷纵马疾追。

铁流滚滚,马蹄隆隆,疾追猛赶的唐军骑兵,有如收割生命的死神,他们迅速地追上哀嚎急撤的清军步兵,刀砍枪刺,娴熟而准确地将他们一一当场杀死。

唐军骑兵尽情地一路砍杀,堑壕中血战的唐军步兵,亦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他们朝尚未爬出堑壕的清军,四下环围过来,无论是盾兵、枪兵还是横行队员,无不奋力厮杀,对已乱成一团的清军,给予凶狠而致命的打击。

这样快意摘取胜利果实的扫尾战斗,祖大寿与洪承畴部的原投降清军,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绝佳表现机会。

他们持刀荷枪,高声呐喊着,从堑壕外面包夹过来,把堑壕中的剩余清军退路牢牢堵上,彻底形成了关门打狗之势。

被四下包围,再无逃脱可能的堑中清军,已然肝胆俱裂,再无任何斗志。他们哀嚎着扔下手中武器,纷纷跪地求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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