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一艘主力战列舰能发射的最大的三十二磅重的炮弹,也只能给敌方船只造成一个和弹丸差不多大的弹洞。炮弹穿入船体时带起的橡木碎片可能会杀伤船员,但船只的整体结构却大多完好无损,根本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战斗。
这也是欧洲一场海战通常都会持续上一天甚至几天的原因。
所以威特林说他没有在一里之外开过炮,这完全情有可原,全世界的海战都是这样,离得远了打不准不说,还根本没有杀伤力,必须靠近了再打,要不然只是浪费弹药。
可他自己还是有些脸红,大兴军的火炮和欧洲的火炮完全不一样,上面可是装了瞄准镜的,而且一里远的距离基本上是直射,不用考虑炮弹的抛射曲线,连发四炮都打不中,这的确是有点丢脸。
不过这瞄准镜还真是好用,一里外的船好象在眼前一样。要知道现在欧洲国家虽然已经发明出了望远镜,但用于枪械火炮瞄准,却还没有任何人有这个想法,最早的步枪瞄准镜也还要等几十年才会出现。
靶船被击沉了,但“海龙王”上的五十毫米炮还一炮都没开过,李元利只得去找个小岛试炮。
珠江口的小岛多,而且这些小岛没有淡水,也没有人在上面居住,陈奇策对这一带的海域十分熟悉,在他的指引下,半个时辰后便看到了一个小岛。
这一下再不用怕靶子被击沉,炮兵学堂的人轮流上阵,将二十四门炮都打了个遍,收集齐了相关数据,这才调转船头,打道回府。
李元利回到广州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工部相关人员全部召集起来,向他们安排接下来的生产任务以及船和火炮需要改进的地方。
党守素前些日子都在广东各地来回跑,这次刚回到广州没两天,又被李元利召了过来。
“这次‘海龙王’试航基本还算圆满,但也有一些地方需要改进。”李元利伸手从陈恭尹手上接过几张纸,这是他在船上时让陈恭尹记录下来的,也有他随手画的草图。
“首先是船舵的问题,现在用的舵柄太不好用,要一个人用全力才能扳得动,要是碰到大风大浪怎么办?而且还只能偏转五度,所以必须要改。”
“冯师傅、林师傅,你俩过来看看能不能把这东西搞出来。”李元利拿出他画的舵轮结构图,向船厂的两位师傅招呼道。
舵轮的原理很简单,无非就是几个滑轮加绳索,李元利虽然没有看见过,但也只想了一会儿就将它画了出来。
“这上面的圆盘叫舵轮,在上面固定两根绳索,分左右延伸下来,这里是滑轮,然后绳索再延伸出去……这里又是两个滑轮……当我们转动舵轮的时候,绳索通过滑轮拉动舵叶,是不是要省力得多?”
“另外,舵杆的这个位置加个轴承,绳索要用钢丝绳……明白了吗?”
两名师傅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表示已经弄懂,李元利接着说其它事情。
“火炮上的瞄准镜也要改进,老党,你叫汤若望来找我。”现在的瞄准镜上就一个单纯的十字线,太过精密的李元利也弄不出来,但将表尺上的刻度线弄上去,应该不是很难的问题。
“马上开始造新船!按照‘海龙王’的比例,再造一艘二十丈的主力战船,海龙王级再造五艘,其它小型船只也要造,但都得按照海龙王的比例来缩小……”
“殿下,造这么多船,三水船厂才两个船坞,那不得好几年啊?”
“船坞不够?那就再建!不就是挖坑吗?南京宝船厂都有七八个作塘,三水船厂至少要十个以上!你别跟我说人不够,广东这么多船厂,造船师父多如牛毛……”
“对了,咱们抓的俘虏里面不是也有鞑子船厂里的工匠?跟他们说,老老实实地在船厂里干活,三两年之后就可以获释,要是消极怠工,那就转到煤矿去挖煤!”
“人是够的,只是……木料也不够啊!”党守素小心翼翼地又说了一句,汉王殿下威势日盛,他也有点抵挡不住。
这倒是个问题,造船的木料可不是从山林里砍出来就能够用的,最少也得用一年时间来阴干,用来做龙骨的大料最少也得晾上两年。
“那些私人船厂应该有些存货吧?咱们跟他买就是。”李元利的声音小了一些。
冯师傅道:“应该没多少了,鞑子前两年造船,将广东各地的木料都收得差不多了。”
这是个死结啊,现砍的不能用,阴干好的又没有,到哪儿去找造船的木料?李元利一下发愁起来。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奇策突然道:“王爷,我听说郑成功在厦门有个船厂,他在福建大肆采伐的木料全都囤积在里面,要是去取了福建,别说木料,连船厂都归咱们了。”
“时机未到……”李元利一直没有向福建方向进军,就是要等舰队组建好之后才开始动手,要不然郑成功上千条船从海上跑路,大兴军用什么去追?
这时林师傅却道:“王爷,小的倒有个办法,不过时日也许要稍微久些。”
“你说来听听,要多久时间?”
“那些往南洋跑的海商,回程时如果是空船,往往会买南洋硬木来压舱。现今广东大户人家的苏木家具,本部都是来自南洋!这种硬木用来做龙骨和舵杆最好,只是价格昂贵,所以才没人用来造船。”
“王爷如果要买,或许也能买得到现成的,即使买不到,也可以让跑南洋的商人捎带回来。此时正是西南风信,入秋时才可转回,所以时日才要久些。”
李元利点了点头,如果其他地方实在找不到的话,也只能采取这个办法。
“南洋硬木只能做龙骨和舵杆,不然造价太高。至于肋骨、板材,则可以伐新木来烘,十日可得!”
“不是说烘出来的木料会开裂吗?”
“那是不得其法!这可是我祖传下来的……”
“赶快说来!我赏你五十两银子,就当是买你这个妙法。”
“其实说来也简单,先将生木料解成合用的板材,然后挖一个五尺深的土坑,下面铺上干木屑踩实,上面搭架子,将板材放在架子上,坑顶用铁皮封严,然后将坑底木屑点燃,利用木屑的烟雾来熏蒸板材。”
“熏蒸十天左右即可,期间要添加木屑,不能有明火,这样出来的干板材绝对不会开裂。”
“既然这个法子可行,那熏蒸木材的事情便交给你来督办。”
李元利命人取来五十两银子当场兑现,林师傅千恩万谢地接了。他这祖传的法子能够换来两年工钱,也算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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