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因师父与曹随认识,其师妹便是曹随夫人莫淑娴静修的水月庵主持。
曹随终于怒了,拍案道:“许大人!你意欲何为?”
许显纯道:“只想告诫大人一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与一些人纠缠不清,只会是瓜田李下,让人怀疑。”
曹随道:“曹某问心无愧。”
许显纯道:“裤裆里的黄泥,谁人会听你分辩不是屎?”
曹随道:“你在威胁我吗?你应该知道后果。”
许显纯道:“当然知道!江湖中人,做事一向心狠手辣,所以本官己派人连夜赴仁和,保护曹太公、莫是人老爷,所以大人不用担心。”
曹随道:“本官为什么要担心?”
许显纯道:“因为曹大人很快会得罪江湖中人,成为死敌,所以必须小心防范。”
曹随冷冷道:“你有什么阴谋?”
许显纯道:“干我们这一行,一向把《罗织经》、《瓜蔓抄》视为经典,圆真乃刺杀米大人的凶手,而他又是与大人为旧识,为大人看风水,保大媒,这关系,如果上呈给皇上,他会怎么想?”
曹随道:“本官问心无愧。”
许显纯道:“那是你的事,以皇上与大人的亲善,肯定会认为是曹大人在搞鬼,那时别怪本官,不念同僚之情了。”
曹随道:“你何苦咄咄逼人?”
许显纯道:“皇上给了三天期限,本官是没有什么办法了,但是我知大人有,却受限于旧情,不愿动手,今日你必须在旧情和亲情之间进行选择,要么是拿住了歹人,要么是做替罪羔羊。”
wωw¤ ttκΛ n¤ C O
曹随道:“走着瞧!”
他们还没有定下结果,澳国公米礼义率领大批披甲战士冲了进来,这里可是北镇抚司诏狱,代表的是皇帝的权威,米礼义就这样带兵闯了进来,说道:“听闻杨以诚一家在此,交出来吧?”
曹随、许显纯上前见礼,曹随道:“国公大人,这不符合规矩吧?犯人一家己被皇上下旨,明日于菜市口处决,这是钦犯,怎么可以交出去呢?”
米礼义的士兵们全部挂有黑纱,他本人则是没有,从来没有父亲为儿子披麻带孝之说,只是他容颜憔悴,两鬓苍白,几个月前他还生了儿子,尽显不老雄风,现在却是一下子垮了,老骥伏枥,壮士暮年,任何熟悉的人看见,都不免伤心不己。
米礼义道:“就当卖老夫一个面子,老夫的儿子的仇,想自己报。”
曹随道:“不行!朝廷钦犯,怎么可以说交就交呢?我们如何是皇上交待?国公大人大可以放心,人犯明天,全部勾决,一个都不会留。”
米礼义道:“但是老夫倒是想保人。”
曹随道:“这是參与谋害米伯爵的凶手,皇上钦命处死,国公却是要放,是何道理?”
米礼义道:“大人急着要杀,又是何道理?难不成是杀人灭口?”
曹随道:“什么杀人灭口,皇命罢了。”
米礼义道:“人本国公今天要定了,你们配合,本公领情了,拒不配合,本公只好动粗了。”
许显纯道:“国公大人呀!这里是北镇抚司,朝廷重地,大人这是打下官脸来了。”
米礼义道:“许大人又不是不知本公性格,一向先礼后兵,给面子的自然礼让,不给面子的,莫怪动粗了。”作为当朝战功最为显赫的公爵,他当然有其傲气。
许显纯苦笑道:“国公的面子,下官怎敢不卖?没有国公提携,又焉有许谋今日?一日为国公麾下兵,终身为国公麾下兵,国公一声令下,下官自当遵从。来人呀!将犯人杨以诚一家交出。”
米礼义拱了拱手,转身而去,留下亲兵提人。
许显纯立即安排人去提人,曹随他则是脸色阴沉,他说道:“许大人好大的面子,国法和君令都可以无视。”
许显纯道:“我老许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念旧念交情,米柱伯爵,于我有知遇之恩,自当涌泉相报,他的大仇一定会报,任何人想欺负他孤儿寡妇,也得问我老许答不答应?至于曹大人,令人有些失望呀。”
曹随道:“本官严守国法。”
许显纯道:“而且本官也想知道,杨以诚背后还有多少鸟龟王八蛋冒出来。”
王体乾拿了朱由校亲笔写的挽联,前往国公府,还有圣旨一道,这是对米家的赏赐和封谥,但是看见国公府门口大门紧闭,一队披甲士兵守在了门口,一侧有许多送礼的,全让李易之挡驾,他命人将送礼人轰走,那些花圈挽联也扔了。
李易之亲自手撕了孙承宗送的挽联,吐了口水,还在上面踩了几脚,骂道:“猫哭老鼠--假慈悲!”倒是对一些前来送礼的百姓道:“大伙儿请回吧?国公府什么也不缺,大伙的心意,咱是领了。”
人群中一老者道:“米伯爵于国有大功,于民有大功,便请设个灵位,容我等一拜。”
李易之冷冷道:“伯爵大人生前不喜忧民,现在也是如此,诸位请回,莫惊忧了府中家眷。”
李易之这么表态,众百姓闻李易之这么说了,又态度坚决,只好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散去。
王体乾道:“公道自在人心,百姓眼睛还是雪亮。”他傲然向往,高声道:“圣旨到,国公府快快大开中门迎接圣旨!”
李易之及一众侍卫站立在门口,犹如未闻,也不向王体乾这司礼监掌印大监行礼,同来的小太监大为不满,尖声道:“你聋了吗?没听见老祖宗的话?”
他们来传圣旨,那个不是大开中门迎接,然后送礼,好酒好菜的招呼?
李易之还是阴沉着脸,像是没有听见,王体乾也知道不多了,他说道:“你这后生,也忒无礼了,可知本监是谁?这就是国公府的家教?”
李易之道:“郡主、国公有令,府内闭门谢客,来人请回!”
这傲气和态度,气坏了王体乾,当自己是王府不成,王府也没有这般大的架子,他尖声道:“这是圣旨!还不大开中门接旨?”
李易之道:“放下吧?卑职会转交!”
“转交?”王体乾气乐了,难道这些夯货不知道,这是圣旨,不是普通的书信命令,必须摆下香案跪迎,以示对皇权和朝廷的尊重。他道:“难道你们还抗旨不遵不成?”
李易之懒得理他,放下面甲,宛如未见。
王体乾径自向里面走,他亲自去敲门,且看他国公府开不开门?谁知李易之等齐齐拔出了佩刀佩剑,拦住了去路。
面对指向自己的刀剑,王体乾气坏了,这是对他内廷一号人物的冒犯,他尖声道:“反了!反了!反了!都拿下了,咱家倒要问问,这便是国公府的家教!”
随行护送他来的,有大内侍卫和锦衣卫,他们也拔出了武器,列成了队列,他们乃天子亲军,受皇帝指挥,处处高人一等。
李易之夷然无惧,大声道:“擅闯国公府者死!准备动手!”
众侍卫都是追随米柱父子出生入死的铁卫,也不在乎你什么天子亲军,上面军令,他照着执行便是了,他们也列好了队,作迎战之势,幸好双方有所顾忌,没有拿出火铳这些大家伙。
王体乾只觉面子受到了极大的冒犯,他尖声道:“这!这是公然不给咱家面子,藐视王权了!”
他毕竟是内廷一号人物,以前魏忠贤和米柱都对他十分礼遇,得罪了他可不是开玩笑,督公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你王体乾一介奴才,不给面子就不给了,什么时候变成了藐视王权,你什么时候变成王权了?”杨如花一身孝服,走了出来,制止住了即将爆的冲突。
杨如花为御妹,有郡主头衔,是主人级,王体乾只好弯身行礼,说道:“见过郡主,请郡主节哀。”
杨如花冷冷道:“维新不在,就有人敢在国公府前动刀子了,其非认为咱们孤儿寡母好欺负了!”
王体乾忙让手下们收回刀子,退了下去,躬身行礼道:“郡主误会!完全是误会,奴婢是传圣旨来了。”他举了举手中的圣旨。
杨如花直接拿过圣旨,说道:“你可以走了?”
还有这等接旨方式?王体乾怔了一怔,说道:“皇上说了,宫里、礼部会派人来,帮助国公府举行国葬。”
杨如花道:“不用了!我们不会在京城举行葬礼,明日返回南洋,在新家坡举行葬礼。”
王体乾道:“怎么可以?米伯爵为朝中勋贵,凡事皆有礼制,岂可去南洋举行葬礼?这是有失朝廷体面呀!”
杨如花道:“朝廷还有体面?维新回来第三天就出了事,你们还好意思说体面?”
王体乾脸上一红,说道:“皇上己命令东厂、锦衣卫联合调查,一定会为米伯爵报仇,还他一个公道。”
杨如花冷冷道:“公道自在人心,王公公,人在做,天在看,自古天道轮回,苍天饶过谁?”
王体乾脸色大变,说道:“郡主这话,什么意思?”
杨如花道:“没有什么意思。”她转身回府,经过李易之身边,说道:“下次有人在府前动刀,直接砍了,出了事本宫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