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时一船好多人,回去时西劳经和李忠义等都留在猪岛,丁毅上船后发现只有阮文燕和一个驶船的军士家属,大概四十多岁。
“师傅是住那边的?”丁毅笑问。
“回丁大人,俺在猪岛呢,儿子在这边替大人守卫着。”中年人陪笑道。
“哈哈,你不用送我们过去了,我们自个划过去。”
“这怎么行?”中年人瞪大眼睛:“船翻了怎么办,大人可是咱们徐大堡的主心骨。”
“翻不了的,这船我也会划,给我吧。”丁毅笑眯眯,接过划桨。
中年人看看阮文燕,看看丁毅,突然笑了:“那大人小心呐。”便下了船。
阮文燕脸上闪过一丝陀红,她乖巧的坐在丁毅对面,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丁毅,满脸都崇拜之色。
丁毅轻轻摇着船,前世他带女同学游过湖,还算有点经验,这种双桨渔船比较简单。
一男一女在船上,那才叫美妙。
他一边划着桨,一边左右看。
阮文燕看丁毅那模样,扑哧,忍不住笑出声了。
“你笑啥?”丁毅感觉被看穿了心事,饶是他脸皮厚,也有点发红。
“没啥。”阮文燕笑道:“今天外面没什么海风,但是还是太冷。”
“。。”丁毅。
好像有点道理。
“丁大哥坐着别动就是。”阮文燕突然起身,蹲在船上,小心的移过来。
很快到了丁毅这头,轻轻的跪在他身前。
“这。”丁毅怪不好意思的。
“这样就不会太冷。”阮文燕娇羞的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
这猪岛离旅顺挺近的,但旅顺岸边的人远远看着丁大人船,不走直线老是在海里转圈,也不知道丁大人在干啥,海面上不冷吗?
之前那船夫远远的站在高处,看了直跺脚:“俺就知道丁大人不怎么会划船,
怎么在原地打圈呢?啊啊,急死俺了。”
很快有人汇报给李忠义,赶紧派船去海里接下丁大人,丁大人在海里转圈呢。
李忠义听的一愣,他想了想问:“船上还有谁?几个人?”
“还有阮小姐,就他们两人。”
李忠义吱嘴一笑:“那没事,丁大人在教阮小姐划船,等阮小姐学好了,就能上岸了。”
“哦。”众人迷惑不解。
两人从旅顺上岸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
亲兵上来报告,皮岛陈阳求见。
丁毅愣了下,他当然知道陈阳是谁,陈继盛的亲信,当天为了追沈初盈,还被丁毅抽了一巴掌。
听到陈阳的名字,不由条件反射想到那美妙的身姿,盈盈的一握。
阮文燕看着丁毅的表情,突然微笑道:“听说沈家妹子现在在南京,找个机会,我让哥哥,把她接过来吧?”
“。。”丁毅。
上次两人见面时,陈阳是都司,丁毅是守备。
眼下这才半年多不见,丁毅是游击,陈阳还是都司。
而且陈阳还知道,丁毅刚刚带着旅顺军打了个大胜仗,陈有时,毛永义等全升官了。
他们皮岛也被刘兴祚带出去一波人勤王,结果全军覆没,一个没回来。
“卑职皮岛都司陈阳,拜见丁将军。”陈阳一看到丁毅,倒头就叩拜,脸上的表情,好像以前不认识丁毅似的。
这家伙脸皮也挺厚的啊,丁毅瞬间刮目相看。
“陈都司客气了,快请坐,快请坐。”丁毅柔声细语,微笑着请他坐下:“上茶。”马上阮文燕安排小娘上茶。
两人都不提以前的事,好像以前,从来不认识一般。
陈阳本来还以为丁毅会为以前的事找他麻烦,或给他下马威,没想到丁毅挺和气的,当下也放心不少。
他谢了丁毅的茶,喝了口热茶后,很快说明来意。
朝庭的调令,昨天就到了皮岛,陈继盛不想走也得走,但朝庭粮饷没有下来。
按明朝的调防常规,这边走时,就得下发足够的粮饷,关镇那边也要有准备接收。
朝庭让陈继盛带六千兵马从水路走,按理说要至少准备六千石粮。
结果陈继盛问上面来的传令官,得到答复,自己筹措。
说是后金入关,到处抢掠,京城各地都受到灾难,京城正在安抚百姓,那有余粮给你们?
再说了,眼下一月底,后金军还没收,朝庭十余万大军在孙承宗的调配下,正与他们周旋,连登莱总兵张可大的兵马也去了。
那边每天耗粮无数,那有粮饷给你们?
陈继盛又惊又怒。
他手上有没有粮?
当然有粮。
他每月和丁毅交易都能得到好几百石,而且沈世愧还继续帮他做生意,赚钱,囤粮。
只是皮岛几十万军民,都要用粮,能省当然要省。
要说陈继盛这人还是挺有良心的,换成别人,不管别的,先从皮岛带六千石粮上路再说。
当然了,也可以说,他想敲丁毅的足杆。
但历史上,他们因为粮饷给养的问题,一直拖到四月没走,最后被刘干掉了。
所以丁毅不理解,他为什么不马上带粮走。
但转念一眼,刘兴治想干他,就算他去了关镇,包不准,半路上,或者到了关镇还会下手。
陈阳来意是要粮,要六千石粮。
做为交换,他愿意把皮岛一百多工匠换给丁毅。
丁毅一听就乐了。
他早就想挖皮岛的墙角,多次派人在皮岛召高薪召工匠,但陈继盛看的极严,工匠区有重兵把守,丁毅的人进不去。
眼下陈继盛破罐子破摔,知道自己要走,一股儿要换给丁毅。
丁毅心中大乐,表情却是犹豫不决:“陈将军这样不是要害我。”他皱眉道。
“陈总兵岂会害丁将军?”陈阳听了不高兴了,谁不知道丁毅你最喜欢要工匠,我们全给你还不好?
“我与徐总兵,情如兄弟,一起上过战场,一起杀过建奴。”丁毅长叹道:“眼下徐总兵过去任皮岛总兵,俺把他工匠都抢走?如何面对他?”
陈阳苦口婆心劝道:“以前毛帅在时,聚工匠,打兵备,囤良田,一心誓杀建奴。”
“如今毛帅不在,无人有此长远打算。”
“陈总兵诸事缠身,又不精通此道,岛上的工匠营都荒着呢。”
“我看那徐敷奏,营中就无工匠,他那是干这行的,只会天天向朝庭要兵备。”
“这些人在徐敷奏手上,简直就是浪费,丁将军你若接受了,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救命恩人呐。”
臭小子挺能说的呀,丁毅心中暗笑,但还是很为难。
“如今凛冬,旅顺百废待兴,囤田也刚起步,咱们的粮米也是刚刚够吃。”
“一下子给你们六千石,我这冬天,怕要饿死好多辽东兄弟的。”
陈阳一听,这是有戏了,可以谈了。
“没有六千石,五千石也行,咱们得了粮米,可以快点走,徐敷奏也可以快点到皮岛,这旅顺,以后就是丁将军,你的天下了啊。”
这陈阳真特娘能说,差点丁毅就信了。
丁毅还在一脸犹豫,表情很痛苦似的。
陈阳急死,你想个毛啊,我们用工匠换你的粮啊,你不是最喜欢工匠吗?
“丁将军,陈总兵与丁将军,向来配合的也挺好的啊。”陈阳这时打感情牌了,意思是,你要啥东西,咱们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丁毅听了这话,表情略有松动,他仔细又想了下:“你等会,文燕,把你父亲叫来。”
阮文燕马上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阮文龙便进来了。
陈阳瞪着他们,不知道丁毅想干嘛。
“阮先生,咱们还有多少余粮,能不能坚持到这个冬天?”丁毅小心的问道。
阮文龙马上道:“岛上没什么余粮,还有七千多石,好在思青马上回来,可以带回三千--”
“唔”丁毅瞪了他一眼。
阮文龙恍然大悟,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老脸通红:“三千斤---柴木,这个冬天,也能坚持过去。”
哈哈哈,别装了,还想骗我,马上又有三千石粮了是吧。
陈阳大喜:“丁将军,陈总兵可是把你当兄弟一样啊,你那啥,就算你抢了那啥--”他余光看向阮文燕。
“哎,别说了。”丁毅大惊,慌忙道:“咱们也只有七千石,我治下上万辽民呢,这样吧,三千石,不能再多了。”
“五千吧,不然咱们没发走呀。”陈阳继续讨价还价。
“四千不能再多了,旅顺的辽民也要吃饭呐。”丁毅道。
“五千吧,求求丁将军了。”陈阳快要哭了。
边上阮文龙突然道:“五千也可以,你们得给我一条船,五百料以上的船。”
“什么?”陈阳瞪着眼睛,你还真敢开口,五百料船值多少钱?
“你们那船都是老破旧的战船,咱们拿来还要找人修缮,给艘五百料战船,咱们就挤挤口粮,坚持一下,给五千石。”
“老阮你?”丁毅不满道:“陈总兵对我像兄弟一般,你岂可落井下石,你这样不是讹他吗?”
“即然你说能挤一挤,那就五千石吧。”丁毅咬牙:“算我当兄弟的, 最后对陈总兵的支持。”
陈阳大喜。
“扑通。”阮文龙却是一下子跪在丁毅身前:“大人,咱们的粮也不够了,除非他们拿船来换,不然,老夫宁死不给。”
“砰”丁毅大怒,拍案而起:“尼娘的,旅顺谁说了算?”
“大人息怒,我爹不是故意的。”阮文燕也赶紧跪下,表情楚楚可怜。
陈阳被弄的一脸蒙比。
“你杀了老夫吧,反正老夫没粮。”阮文龙一口咬定要船。
陈阳抬头看向丁毅,丁毅也正看向他。
“别演戏了。”陈阳也拍案而起:“行了,你们加五千两银子,给你们一条船。”
“成交。”丁毅马上很痛快的答应。
陈阳嘴角一抽,怎么感觉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