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和煦

看着旁边低下头慢慢走在自己旁边的王洢泞,李轩然不禁思绪万千。虽说冬日暖阳没有夏日那般“毒辣”,可毕竟是在正午时分,阳光也几乎是跟“温暖”这一词逐渐脱离开来。

“你是人间四月天”,突然想到这句话的李轩然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王洢泞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莫名的思绪,他沉浸于这种说不清楚的思绪之中。突然又朦胧的意识到,自己的心里突然多出来的情绪的确是不可言喻的,却又是缥缈而幽深的。在这一瞬间,头顶的太阳不再刺眼、燥热,对某种情感的憧憬充满了他十七岁的胸膛。

他的眼前也不断浮现出她低下头的样子。就像路遥的书里曾经写过,“这一刻,他无疑已经肤浅的懂得了这种事,并且也正是因为刚刚懂得,因此比那些有过经历的人具有更大的激情。谁没有经过这样的年龄呢?在这个维特式的骚动不安的年龄里,异性之间任何微小的情感,都可能在一个少年的内心掀起狂风巨浪!”即使处于寒冬腊月,你在身边,那便是“人间四月天”。

此时紧张的情绪占据了李轩然大半个身体,即使他性格属于大大咧咧、无话不说的那种,然而在此时的情况下也变得“沉默寡言”了,俩人就这样默默地并肩而行。在气氛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王洢泞率先打破沉默,“哎,你打算就这样一路上都装高冷嘛,平时不是见你挺活跃的嘛。”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她调皮的说道。李轩然压下内心的情绪,抬起头看着王洢泞略带一丝红晕的脸颊,尴尬的笑了笑,却并没有吱声。

王洢泞看着他此时的宛如一个刚出阁的小闺女一般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不说就不说嘛。没事,咱俩就一起走回去吧,反正也是同路”

王洢泞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头对着李轩然说道:“你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到我吧好像。”

“嗯,之前本来想着在一个小区又在一个学校,想着偶尔碰个面也不难。但是就是因为不知道你长啥样,所以一直都没见过。”

“好吧,”王洢泞又无奈的答道。

从学校出来,经过师院路,走过便桥,再穿过花鸟市场,便能到家。此时,俩人正踏上便桥。便桥矗立于籍河之上,作为渭河的一条分支,籍河虽然水量不多,河道却是无比宽敞。据老人说,七八十年代的时候,整个河道都是被淹没的,直到零几年开始,河水水量才开始逐渐减少,从而只留下了一条宽敞的河道。

近些年政府为了改善城市市容,而籍河作为市区内第一“大”河流,又有渭河分支这一称呼,最后决定将其修为一个小景点。由于籍河河面宽广,政府便将河水蓄起来,形成了一个个首尾相连的小湖泊,并在其中投入大量观赏鱼,在每个湖泊都栽有一些不同的水生植物,例如荷叶、荷花、观赏芦苇......

而便桥的出现则是因为学校的存在。南河岸学校林立,从小学到大学应有尽有;而北河岸则是居民住宅区,还有各类市场等等。由于河岸宽度较大的原因,起初想要从河岸一边去到另一边,都需要绕一大圈,才能过河,很是麻烦。最后为了便于学生们的出行,政府索性直接在住宅区和学校之间建起一座小型人行桥。由于桥的附近学生较多,在这些年轻血液的衬托下,小桥便又多了一种独特的风味。

桥横于河道中间,东西通透且空旷。加之冬日,小桥上西北寒风更甚,小桥也便少了往日的恬静,寒风凛凛,似要带走桥上些许什么才罢休。看着瑟瑟发抖的王洢泞,李轩然默默走到了左边,细心的帮她挡住了些许寒风。王洢泞此时也抬起头来,看着旁边的李轩然,先是轻轻低下了头,然后便握住了李轩然的手,并塞进了自己的的兜里。

李轩然先是一愣,随后便呆在了原地。此时的他,浑然不觉桥上刺骨的寒风,他的心思也瞬间飘飘然起来。

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许多时候,有些事即便不用语言描述,也能自己体会到其中的蕴意。在如此寒冷的冬日,有一个姑娘用这样亲切而又温柔的方式表达那种情愫,使他感到无限的温暖。她那温柔的目光和逐渐攥紧的小手,都在他的内心荡漾起一种春水般的波澜。

就如同“这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女孩子的脸红,便胜过了一大段对白。”纵使如今寒风彻骨,她的温柔却胜过了四月煦阳。

直到王洢泞再次开口提醒,李轩然才从刚刚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再不走咱俩就要殉情于此了。”

听到王洢泞的话,李轩然心潮澎湃,连忙拉着王洢泞迅速向对岸走去。

相比于李轩然,王洢泞此时的心情更是复杂。感受着李轩然手心传来的温热,她的脸也慢慢红了起来。对于刚刚自己大胆的行为,她也是实在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只是在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到心里暖暖的,然后本能的握住了李轩然的手。莫名的心绪就在一瞬间突然涌现,他的手掌宽厚有力,握在手里很是有安全感。

她这一大胆的行为使得两人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但是谁也没有放开对方的手,两个人的手就这样紧紧的牵在一起。

直到走到小区门口,王洢泞率先挣脱李轩然的手,然后迅速往家跑去。

李轩然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感受着手心残留的温热,脸上闪过一丝不同寻常的微笑,缓缓往家走去。

看着吃饭都心不在焉的李轩然,母亲回想起自从李轩然进门的那一刻,她就看见他脸上挂着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往常吃饭都是狼吞虎咽的他,今天却出奇的开始慢条斯理的吃饭。

感受到李轩然今天反常的状态,母亲也没有多问。对于自己的儿子,可以说她是完全信任。首先她知道李轩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其次她也明白要是有什么事,他如果不想说,自己也不会问出来。

吃完饭,李轩然回到房间,把头蒙在了枕头底下,回想着今天放学回来时发生的事,脸慢慢红了起来。幸福来的太突然,他至今都还没反应过来。

就像是坐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有个人拿着玫瑰来到你身边,问这是你丢的月亮吗。

少年没有乌托邦,心向远方自明朗;少年心怀乌托邦,心仍向阳肆生长;少年的梦不应止于心动,更要付诸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