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由得苦笑,她早该知道,这样的三界至宝怎么会无人觊觎。帝俊这个混蛋,把三生石给了她,根本就是在害她。虽然玄深如此谁也没想到,且那个不良天君也不是故意的,可冥魅还是恨极了。
“老水君沉迷床笫,身体本就不好,而玄深母亲终日郁郁,这样的孩子能活就是奇迹了,怎么能指望他娶妻生子长命百岁呢?可是玄深就是有办法,不但活下来了,还有了女儿,只是他为了叫玄宁不重蹈他的覆辙,自打在娘胎里就给她渡灵力,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上次来赴宴时,见他那么虚弱。”
“本来要是没有这个孩子,他也不至于如此。但甯姣有了孩子,玄深不忍叫她承受丧女的伤痛,这才将鲛人国的草药一次都拿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的女儿被他挟持,虽是阴差阳错被帝俊救走了,但凤粼阁离南海如此近,我若反抗,那就是灭顶之灾。”
“帝姬,牺牲你一个,就能救了南海所有鲛人的性命,这样想想,也是值得的......”
眼瞧着他拿了刀子过来,冥魅几乎连站都站不稳,挣扎着骂道,“你既然知道他如此,为何不告诉天君,你早点说出来让我们有个防备,何至于此。”
拖延着时间,她想着只要逃出去就好了,逃出去告诉哥哥,哪怕是告诉帝俊,对方总有办法惩治玄深的。
“四海都是水君掌控,只要我说出去,他有的是办法叫我们给他陪葬,到时候不止凤粼洲,鲛人国,就连晚归舟和周遭所有凡人都别想活。”
捏着她的下巴,老人的手一直在抖,他这辈子也没做过这种事,如今为了儿女和族人不得不如此,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帝姬,你所有灵力系于三生石之上,没了三生石,你断无法活命,只希望你下辈子投生到好人家,再不要搅在这些恩怨是非中了。”
刀离眼睛只还有一寸,冥魅心中绝望。对方是要挖眼,眼皮被撑着,连闭眼躲避都不可行。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刀忽然割破了老国王的喉咙,面前的男人倒下,一片血光中,她看清了来人。
是甯姣。
女子满脸泪痕,想必是已经知道了一切。
她本来已经回去了,可走到卧房的时候,忽然听见玄深抱着玄宁低语道,“宁儿乖,等爹爹夺了你姑姑的三生石,到时候咱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爹爹会一直陪着你和娘,永远永远在一起。”
那些昔日的甜言蜜语如今听来只叫人毛骨悚然,甯姣回想之前种种,一颗心凉到了底。
“外面早围满了鲛人和渔民,你喝了他的谪仙茶,半点法力都没有,即便不被他挖了眼睛也活不了。”甯姣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穿在冥魅身上,又换上了她的红色披风,“你从小路走,那有一架马车,快去九重天找崔钰。”
“那你呢?你怎么办?”她实在是不忍看着甯姣一个人面对这些,握着她的手道,“一起走,不好么?”
摇了摇头,眼泪簌簌地掉着,“我们夫妻一场,我不信他是这种人,何况魅儿,他对我总是真心的。不论发生什么,我都要陪着他。”
“走吧,快走。”
拗不过她,且也明白眼下不是犯矫情的时候,冥魅应下来道,“你等我,我去和崔钰说,会有法子的。”
甯姣见她安全离去,抹了抹眼泪,把心一横,朝着屋外那些激愤的人群走去。
冥魅这一路走得极艰难,要躲开鲛人国那些被煽动的臣民,还要绕开外面的凡人,走走停停的,待进了马车的时候,全身都被汗湿透了。
只是她才上车,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身后响起男人温柔的声音,可于她而言却是不寒而栗,“四妹妹,你要去天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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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上,白衣书生手中的夺魄斩所向披靡,那些被惑了心魄的仙众就像是吃醉了酒的人,魂灵离体的瞬间才疼得清醒过来,男人拿捏着尺度,既不能真的夺去他们的魂魄,还要叫他们清醒,着实耗费心神。
且对方人多势众,常常是他刚刚弄醒了一个,后面就又扑上来四五个,永远要以少胜多,处在劣势上。
情急之下出手就狠了点。
九重天的流云被他踏在脚下,男人的衣袍翻飞,伸开掌心的一瞬间,淡淡星光绕着五指飞舞,看似孱弱又微茫,却在脱手而出的一瞬间迸发出巨大的光亮,照得敌手几乎睁不开眼睛。
再困倦迷醉的人,也受不了强光照射。
这一点魂魄如是,众生皆如是。
那束星光一直被他好好存放着,既是心头好,又是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帝俊赶到的时候,看着男人面前哀嚎着的那群天兵天将,摇摇头道了一句,“废物。”
“妹夫,真是太感谢你了。”
泰山府首判替他打了前阵,而冥彻带着阴兵直逼九重天,焚香御敌,避免了神众之间自相残杀,血流成河的悲剧。冥府自此又立下大功,功高震主,帝俊虽是不爽,嘴上却不敢说什么。
嫌恶地躲开了他,崔钰的语气依旧很冷,“剩下的你自己解决。”
“那是自然,仇总要自己报才是。待本君大仇得报,我就亲自去凡间给你们夫妻赔罪。”
“不必。”白衣书生看着他,眼底凉薄一片,“我说了,我只是为了魅儿,你最好管管你的臣子,别让我再听到有人说她半个不是。”有些事必须要及时澄清,否则神仙寿数绵长,过个千万年大家就只记得你是祸水,连你做过什么,是否做过都不记得了。到时候,百口莫辩。
“这个你放心,那些事情我绝不会透露半个字,所有知情的人也会妥善处理,”言毕,帝俊恭恭敬敬给崔钰行了一个大礼,“我知道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是,仍要向你道歉,还有魅儿......”
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回应,待到再抬起头时,眼前除了翻涌的云海,早就什么都不见了。
崔钰自始至终都不接受他的道歉,男人强忍着没有一刀捅死他,哪还能耐着性子听他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