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杀局(1)(一)

郦逊之那日辗转难眠,龙佑帝亲耳听到歌谣,不知会生出何样事来。他翻来覆去想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时终熬不住,昏沉睡去。一个时辰后他忽然睁开眼,清醒地想到,皇帝九日后就要大婚。一时间满心烦躁,只得撑床而起。

按郦逊之的官职品级,原该每日上元和殿朝参,龙佑帝为其查案方便,特许他五日一参。若有急事更可放宽,与其他在京朝官一样每月朔、望上朝。实际上龙佑帝几乎天天要召见他,故免他早起和一帮老头们罚站。既无须上朝,郦逊之便想上街走走,听听街巷奇闻,看看龙佑帝是否已下令平压。

闲逛了三两圈,京城平静得不像过新年,行人只有往常的三成。时不时走过巡逻的城守,对往来外地商客多有盘查,且出动人数是平时的数倍。

卧榻岂容他人酣睡,皇帝到底是急性子。郦逊之感慨万千,随便寻了一处用了午膳。店堂里再无人乱嚼舌根,身边也没郦屏作陪,这顿饭吃得好不冷清。等用完了饭,郦逊之再晃了一阵,未看到什么新鲜事情,寻思要转回府去,忽然瞧见楚少少疾步走在街上。

郦逊之正想招呼,却见他三步并两步,轻巧跟于一个青衣汉子身后,行踪诡异。那青衣汉子一副江湖人打扮,劲身短衫,步履有致,看起来并不好惹。郦逊之不觉为楚少少担忧,悄然跟在两人后面。

楚少少行了一阵,那人在一家客栈前停下张望,趁他出神,楚少少一个箭步,轻撞向那人肩膀。那人反应甚快,一掌拍出,喝道:“好小贼,竟敢偷到老子身上!”

“哎——我被你撞了,你倒大声?”楚少少捂住肩膀,吃痛地道。

见有热闹,四周人群围拢,客栈老板躲得远远的,郦逊之在不远处密切关注。那青衣汉子眉骨高耸,脸色红润,这会生了气更是胀得通红,抽出腰间一柄重剑,冲楚少少昂头喝道:“乖乖跪下求饶,大爷我赏你不死。”

楚少少冷笑:“少爷我只跪君王,凭你也配?”转身便走。

那人一剑砍出,楚少少斜身避过,右肘撞去。那人变招甚快,重剑竟轻盈若舞,飞速掠下,楚少少冷哼一声,身形顿矮半截,避其锋芒。待他一剑用老,斜起一脚飞去,直踹他胸口。

那人却不躲闪,硬碰硬前移半步,生生把剑回转过来,楚少少单腿犹在半空,力竭而变,就势点在他剑身上。只觉一股大力冲来,楚少少借力腾起,另一条腿也不闲着,两足一剪,切向那人手腕。

两人此时均走刚猛路子,谁也不肯退让。那人招招辣手,楚少少夷然不惧,以攻为守,都是不顾惜自身的打法。一来一去,两人周身数丈内劲风扑面,路人远避,躲远了伸头探脑看个热闹。

郦逊之皱眉想,这十七郎行事果然不按常理,每每出人意表,以他的身份地位何必故意招惹江湖中人?既摸不清楚少少的意图,便决意再观望多一会。

那青衣汉子持剑久战不下,见路人越聚越多,指指点点,他颜面上便下不去。楚少少手上虽狠,表情却优雅闲逸,加之著了一身鹞鹰袄子,风姿英挺,惹得路人纷纷为他叫好。那人越发着恼,血气上涌,怒道:“要你看看爷爷的厉害!”剑气忽地暴涨了几分,青黑如墨的剑身仿佛一条黑龙,神色亦变得凝重,两眼充血,须发皆张。

“不好,他是铁剑司徒淡!”郦逊之想起这是名剑江湖门的三门主,急忙现身,向楚少少奔去。待他赶到跟前却晚了一步,司徒淡一记重剑刺向楚少少,饶是楚少少躲得快,仍被他左手一拳打到,竟把飞出两丈开外。郦逊之飞身而起,当空接住,旋身转了两圈落地。再看怀中的楚少少神色痛楚,知道受伤不轻,心下大为不忍。

司徒淡踏步而来,骂道:“又来个不知死活的!”郦逊之神情肃然,道:“在下郦逊之,敢问司徒前辈和此人有何仇怨,下此重手?可否请前辈到京都府说话?”

司徒淡本待连他一起打了,闻言止步,嘿嘿冷笑道:“这臭小子,想偷我腰间的令牌。”他取出一物,对郦逊之一晃,“我名剑江湖门的信物,岂容他说偷就偷?”

郦逊之心道,他既止步,想是听过自己的名号,道:“司徒前辈可有证据?”

“哼,若有证据,他早得手,轮到你废话不成!”

郦逊之听司徒淡的口气并不知楚少少是楚家少主,心想还是大事化了为妙,便道:“司徒前辈已把人打成重伤,还想再追究么?”

司徒淡眉头一皱,想起他说的“京都府”,摇头道:“算他好彩,爷还有事,就此告辞。请!”郦逊之欠了欠身。

司徒淡嘴上虽说“请”字,双脚所立之处深深陷下足有半尺,看得街众骇然大哗。他赢回面子,朝身旁那客栈望了一眼,继续往路前走去。

“你怎么样?”郦逊之关切地问楚少少。以楚少少的武功底子,那一拳虽不轻,却应忍受得住,不致半死不活。莫非是看到他赶来相救,故意做作?

“我死不掉。”司徒淡一走,楚少少便推开郦逊之,笔直站定。

“你偷他令牌,为了什么?”郦逊之想到郦云在金王府探听的消息,心道莫非楚少少也听到风声。

楚少少一笑:“偏不告诉你。”

“依你家的权势,想偷个令牌,何须你亲自出手?”

“我喜欢,你管不着。”

郦逊之没好气地想,何必看他脸色,掉头就走。刚走一步,楚少少一把拉住他,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多谢你这回帮我。”

这位楚家大公子变脸太快,郦逊之苦笑:“有欠有还,上回在左府是我欠你。”

“好,人情还清,我们喝酒去!”楚少少拉了郦逊之便跑。郦逊之拗不过,跟他上了一旁的“朝花酒楼”。

一字排开十杯产自波斯国的三勒浆,楚少少恢复昔日潇洒,一摆手道:“请——”

郦逊之瞪直了眼,酒味甘醇熏烈,一闻即知非俗品。楚少少知趣地道:“这酒来自域外,分别以庵摩勒、毗梨勒、诃梨勒三树果实所酿,寻常人难得喝到。即便是皇上,每年宫里不过进贡三十坛。”

郦逊之道:“想必这里是楚家的生意。”楚少少大笑:“果然闻弦歌知雅意,我敬你!”他抢先喝了三杯,眉也不皱,似乎那是白开水。喝完甚觉畅快,邀郦逊之举杯,自顾自把酒往嘴里灌,仿佛嗜酒如命。

“你这个喝法,神仙也喝死了。”郦逊之忍不住道,“你刚受了一拳,小心身体为好。”

“死有什么不好?”楚少少哈哈大笑,“万事皆了,岂不痛快?再喝!”又送了一杯入口。

郦逊之只得取了一杯浅啜。他百思不解,楚家乃是中原第一豪门,其势力遍及黑白两道,连龙佑帝都忌惮三分。可这堂堂的楚家大少爷为何满腹心事,招惹名剑江湖门就算有所图也罢,他的行为却颇有几分乱来。

楚少少一连干掉九杯,见郦逊之小心翼翼,不由大笑。他酒气外露,一张脸红彤彤的,如施了脂粉。郦逊之一望之下,呆了一呆,忙低下头。楚少少却是不知,问:“你怎么了?”

郦逊之急找话题,道:“我记得当初认识你,就是见你在偷东西。”莞尔一笑,又道,“不想你只是玩罢了。”

“你错了!”楚少少又斟了杯酒,转动酒杯,痴痴说道,“我平生唯一乐趣就是做贼,不,这是唯一志向。”郦逊之愕然,无言以对。

楚少少苦笑:“可他们不许我惹祸,只能偷自家的东西,你说,多不过瘾?”索性把那杯酒直直倒在喉间,辣辣的滋味让他精神一振。郦逊之想到自己,起了同情,道:“是啊,他们总会把一切都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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