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古家的老爷们都秉承了古家的冷酷血统,一个个比牌位还要冷硬,秋茵垂下了头,叹息着,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想让死人帮着她了,这些爷爷们早就不在了,就算想帮夏二小姐,也使不上劲儿了。
就这样,中午很快过去了,太阳开始倾斜了,夏二小姐恍恍惚惚地好像要成仙了,别说举着戒杖,就算拿着都费劲了。
“饿啊,福伯。”秋茵轻声地喊着。
“二少奶奶,再坚持坚持,明天中午就好了。”福伯说。
“明天中午就收尸了。”秋茵说完这句话,手一抖,啪的一声,戒杖又掉在了地上,许是年头久了,藤蔓和竹子都朽了,竟然摔断了几根,秋茵真的不想再惹祸了,可它怎么早不断,晚不断,偏偏在夏二小姐的手里断了?这不是让她难堪吗?
福伯立刻跑了进来,将戒杖捡了起来,吓得脸都白了。
“怎么裂开了?这杖都传了几代人了。”
“年头久了,再加上遇到我这个倒霉的。”秋茵觉得自己没什么指望了,连戒杖都断了,她估计难从祠堂里出去了。
福伯让人看着二少奶奶,他则小心地拿着戒杖去找老爷了。
秋茵跪在地上,撅着嘴巴,不晓得古世兴因为这根戒杖要怎么折磨她了,古逸风若是再不出面管管,夏二小姐的牌位也该摆在祠堂里了,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资格,看着好像都是男人的,没有不姓古的。
“四小姐到现在也没找到,可能不会回来了。”一个下人小声地说。
“四小姐走了,也没什么不好的,那个鸿督军的儿子表面这也好,那也好的,其实………不是什么好人。”这话虽然声音小,秋茵也听得真切,立刻竖起了耳朵,想知道这个鸿督军的儿子怎么不是好人了。
“别胡说,万一四小姐回来了,人家可是古家的女婿。”
“没胡说,我表弟在那边当差,专门给鸿少爷开车的,鸿少爷很会玩女人的,糟蹋了不知多少大姑娘,都是他父亲用钱摆平的,买了个好名声,这几天他鬼迷心窍了,竟然看上了三庆园的戏子青歌儿了,谁不知道青歌儿和古家的关系,谁敢打青歌儿的主意,鸿督军的儿子几次去,都下了手,那女人烈性子,差点闹出人命来。”
“行了,别说了。小心被人听了,还以为我们造谣呢。”
两个下人不说话了,祠堂门口再次安静了下来,虽然他们不议论了,但秋茵的心里也算有数了,送四小姐走就对了,就算在外面贫穷,也比嫁给鸿督军的儿子,忍受丈夫朝三暮四强,那样的男人秋茵见识过,就好像严广,永远也满足不了私欲的膨胀。
又跪了一个小时,秋茵坚持不住了,动了一下腿,索性古老爷没在,她这么死心眼儿做什么,不如站起来活动一下,可还不等她站起来,两个下人过来了,他们虽然不敢按着二少奶奶,却都苦着脸求她。
“二少奶奶,没老爷的命令,您千万别起来,我们会丢饭碗的。”
他们一个求,一个哭丧着,秋茵实在无奈,只好老实地跪在蒲团上,心里气着,他们怕没饭碗,她这已经好几顿看不见饭碗了,要饿死人了。
下人见二少奶奶听话了,才站在了一边,这时福伯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秋茵一见他进来了,马上想到了戒杖的事儿,心里立刻紧张了,如果古世兴因为秋茵弄坏了戒杖,再加罚半天,她真没命了。
“快扶二少奶奶起了。”福伯说。
扶她起来?秋茵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加罚,而是不罚了,还是古世兴实在生气,打算用别的办法惩罚她了?
秋茵想自己站起来,可跪得久了,刚直起了身体,又跪了下去,膝盖摔在蒲团上,已经麻木得没有了感觉,两个下人跑了进来,扶起了二少奶奶。
秋茵觉得那一刻她的双腿好像都要断了,一点力气都没有,福伯让他们小心点儿,慢慢来。
“别着急站着,先拿把椅子来坐下。”
老管家让一个下人拿了把椅子过来,秋茵先坐下了,腿还酸麻着,连碰都不敢碰,难受得眼泪都出来了。
“快给二少奶奶端水来喝。”福伯又让人端了清水过来,秋茵此时已经渴疯了,抢过碗大口地喝了起来。
“慢点喝,二少爷说不能喝得急了。”
提及古逸风,秋茵的心中更加委屈了,他还知道关心夏二小姐吗?从昨天晚上他冷着脸走了,到现在也不见影子。
“他一定还在生我的气,我若是渴死饿死了,他也就省心了。”秋茵小声地埋怨着,自从嫁进古家,夏二小姐净给古二少爷惹麻烦了,他就算爱她,也被她烦得差不多了,这会儿虽然关心秋茵,却懒得来看看,想着他可能因为这些事情不喜欢夏二小姐了,秋茵的泪水就收不住了,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就不能不要古二少爷的感情,想着他有一天不爱她了,她一个人离开的落寞情形,眼泪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福伯收了碗,忙说二少爷不是不来,是在想办法让二少奶奶离开祠堂。
“二少奶奶,被胡思乱想啊,二少爷跟老爷说,二少奶奶是他的妻子,闯了大祸,是他管束不严,理应和二少奶奶一起受罚,他憋在书房里,也和二少奶奶一样,不吃不喝的,老爷和二太太那边都坚持不住了,劝说也没用,只好让我将二少奶奶带回去。”
“他和我一样?不吃不喝………”
秋茵顾不得腿麻了,一下子站了起来,脚趾头都抽搐在了一起,原来古逸风留在书房里不是闲着看书,而是和她一样在受罚,他心疼夏二小姐,不忍心秋茵在祠堂里不吃不喝,他没一刻不在惦记着夏二小姐。
“我去见他。”
秋茵着急见到古逸风,迈开步子就跑,可没跑出几步,腿部一阵痉挛,整个人扑倒了出去,她没有摔在地上,而是扑进了一个人的怀中,闻着熟悉的味道,摸着熟悉的身体,秋茵慢慢地抬起头,看到了双眸不满血丝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