鳇鱼的嘴巴很长,就像海豚的嘴巴一样。背部是淡黄色,腹部以下则是白色。整条鱼的确如陈天顶所说,非常的巨大,虽然只是幼年期,但也有近1.5米长,水桶粗细。特别是前面的脑袋,比身体的直径还要大上一倍,若是被不明就里的人看见,还真会误以为是水怪。
“杨开,别顾着瞧热闹,你也去拿一把破冰镐,咱们四个联手,先把这大家伙抬上来再说!”陈天顶招呼道。
杨开点点头,便去要过华伯涛的破冰镐,和石头,九筒,陈天顶站在缺口的四个方位,同时将四柄镐头伸了下去,托住了大鳇鱼的身子,然后用力提了上来。沉重的大鳇鱼一离开水,很快就死透了,直挺挺的躺在冰面上,一动不动。
瞧着大鳇鱼的身板,杨开粗略的估计了一下,除去头部和鱼鳍,还有肚子里的内脏,节约一点,绝对够小组吃上三天的。
而储藏问题则根本不必去考虑,黑龙江腹地的温度接近零下,本来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冰箱,就算是把新鲜的鱼肉摆上一个礼拜,只要冻僵了,也不会**。
“陈老板,捉这条鱼,前前后后,可真不容易!”杨开双手环胸,说道。
“嗯!是不容易。”陈天顶同感的说道:“不过今晚,咱就有口福了。”
说到这,他将目光转向杨开:“杨开,你看看手表,现在几点了。我怎么瞧着太阳都落山了。”
“六点。”杨开看了看表,说道。
“那也是准备晚餐的时间了。行,今个姓陈的就再给你们露一手,做一顿异国风情的美食,这可是我跟一位俄罗斯的老伙计偷学的,别人家族传承的手艺,传内不传外。”陈天顶喜滋滋的说道。
“九筒,你去生火,匕首给我,我先洗剥洗剥,刮掉鱼鳞。”说完,他大厨风范般的捋了捋袖子。
“行!”九筒应了声,然后将军用匕首连通皮套一块丢给了陈天顶,自己则挥动破冰镐在冰面砸了个脸盆大的窟窿,然后屁颠屁颠的抱燃油罐去了。
独眼龙和石头负责去撑帐篷,杨开等人闲来无事则围坐在一旁,看着刘雨薇给赵勇德抹药。
赵勇德的手掌只是裂开两条口子,这在平时是完全可以忽略的。可放在这种严寒地带则要慎重考虑了,因为破损的伤口会更容易导致冻伤的发生。
而冻伤了,就会溃烂,严重的,甚至要截肢。
当下刘雨薇先用镊子夹取了一小块酒精棉给赵勇德伤口消了毒,伤口一接触酒精,立马痛的赵勇德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刘雨薇笑了笑,没说话,只是从医疗箱中取出一种紫色的药水,涂在了他的伤口上,然后等自然风干后,抹了点冻疮药。
“好了,这种天气,不需要包扎。否则会适得其反。”刘雨薇熟练的收拾着药瓶,说道。
“哈哈,还是刘医生人好。”赵勇德大大咧咧的说道:“杨开也好,你们都好。”
他这句无心之言,顿时又惹的刘雨薇一阵脸红,娇嗔着说道:“哼,说我好,是你没看到我坏的那一面。如果看到了,保准你会收回刚才的话。”
“切,你一小娘皮子坏什么坏。”赵勇德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个华教授,我知道你懂得多,见识也大。你说说,咱刚才抓的那个大鱼,叫什么来着,黄鱼,黄色的鱼。”赵勇德迷迷糊糊的问道。
“呵呵。”听了赵勇德的话,华伯涛忍俊不禁的笑了笑:“老赵呀,你这就错了。这种鱼类,确实叫鳇鱼,但却不是黄色的黄。而是鱼字旁,外加一个皇帝的皇字。”
“皇帝的皇?”赵勇德眼珠子的一瞪:“难道还是专门给皇帝吃的鱼?”
“这个问题你答对了一半,正好,乘着陈老板还在发挥厨艺。我就献一献丑,来给大家说说关于鳇鱼名字的典故。”华伯涛娓娓道来。
原来,鳇鱼的正式称呼,最早出现在我国的清朝。
“相传,乾隆年间,剽悍的赫哲族人捕获了一条古怪的大鱼。当时,谁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鱼,感到非常惊奇。按照当时的惯例,凡是民间珍稀的物品都要送到京城献给皇帝,所以这条“大怪物”就被当地的渔民从黑龙江,经历了千辛万苦,在没有现代交通工具的情况下,送到了京城。当时的文武百官谁也叫不出这条大鱼的名字,谁也没见过它,只能根据检验的结果,认为这鱼肉不仅无毒,而且是上等的美味,于是御膳房赶紧做一盘美味的大鱼肉,请乾隆皇帝品尝。”
“那乾隆皇帝吃了吗?”旁听的杨开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当然吃了。”华伯涛笑道:“乾隆皇帝品尝了一口,顿时龙颜大悦,并赋诗一首。旁有大臣称赞并请皇上给大鱼赐名。这时乾隆想了想说,这条大鱼是目前发现的淡水鱼中最大的鱼,可称作鱼王,从今儿起它作为皇家贡品,每年要进贡,为皇家作贡品的大鱼王就叫鳇鱼吧。这就是鳇鱼名字的来历,从那时起这个故事一直流传至今。我也是在查阅黑龙江典籍时,觉得有趣,才将这个典故记下来的。”
说到这,华伯涛面色一肃。
“而且关于鳇鱼的习性,你们也有必要了解一下。因为这种鱼和我们在大兴安岭遇到的哲罗鲑有点相像,但要比哲罗鲑凶猛许多。一条鱼就把我们折磨成这样,要是群体行动,我们就危险了。”
“嗯!”杨开点了点头:“我听陈老板说道,这种鱼是大型肉食性动物。”
“对,它不是吃素的。”华伯涛颌首:“鳇鱼学名为达氏鳇,是鲟鱼的一种,这种鲟鱼在某些国家叫“铁甲鲨”。起源于一亿三千万年前,是白垩纪时期保存下来的古生物群之一,与恐龙在地球上共同生活,有水中“活化石”之称。达氏鳇属于大型肉食性鱼类,通常捕食大马哈鱼为食,而且食量惊人。据说,有人曾解剖一尾五百斤重的鳇鱼,发见其胃内食物竟有十五公斤之多。目前仅生存在黑龙江中。”
华伯涛不愧为古生物学教授,说起相关专业来,信手拈来,引经据典,思维一点也不卡壳,瞧得杨开等人连连称奇。
“难怪鳇鱼的个头惊人,原来它也是史前动物。”杨开恍然大悟,他曾在某份报纸上看过关于恐龙的一张骨架照片,当时就惊叹世上竟有如此巨大的动物。现在和鳇鱼联系在一起,便猜测,体积庞大是史前动物的特性之一。
“原来这个词用得不恰当。”华伯涛笑着纠正:“因为并非所有史前动物都是个头惊人。即便是恐龙中,也有长到成年,只有麻雀大小的,比如翼手龙。”
“哦,原来如此。”杨开点了点头:“那么,我猜测很有可能,纪录片里的龙型生物,也是从史前就存在的,就像这条鳇鱼一样,只存在于黑龙江。”
“这个问题很对我的胃口!”华伯涛赞许的说道。
“毕竟,史前的东西,具有太多的未知性和意外性。”
他举起手套,在篝火上一遍又一遍的烘烤着,直到上面的潮湿转化成丝丝白色的水蒸气,蒸发不见。
另一边,九筒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陈天顶的鳇鱼肉上桌了。再看陈天顶依旧不慌不忙的干着手头的活儿,但见他右手拇指和食指用一种特殊的姿势加持着军用匕首,然后一上一下,整齐一致的刮着鳇鱼身上坚硬的鱼鳞。
“哗……哗……哗……”
在夕阳的映照下,无数片鱼鳞如撒花般落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而被刮掉鱼鳞的鳇鱼身上部位,则是说不出的肥嫩,用手指轻轻一拍,就像婴儿的皮肤般,不但柔滑,而且有弹性。
“陈老板,能快点吗?我可要点火了。”九筒急道。
“吃这一行,可是要花费心思的。”陈天顶淡淡的张了张嘴:“慢工出细活。”
“我还在考虑,该怎么搭建一个简易的烧烤架呢,这种大块的鱼肉,用匕首沾着去烤,很不方便。”
说到这,他站起身子,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好歹把这讨厌的鱼鳞给收拾掉了。”
喘了口气,陈天顶这才抓起匕首,从大鳇鱼的腮边刺了下去,直没入柄。随即一只手摁住鱼身,另一只手抓着匕首,沿着逆时针的方向旋转起来。
等到下面的鱼头割开了,陈天顶又照搬宣科,用同样的方法割开了上面的鱼头。
“陈老板,好了没?”
“再等我十分钟,已经在开膛破肚了。”陈天顶抡起袖子抹了把汗,心说九筒这厮还真不好伺候,然后将匕首刺进了鳇鱼的肚子里,一点点的割了开来。
鳇鱼腹部上的肉很硬,所以陈天顶割的也很吃力。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陈天顶终于剖开了这条大鱼的肚子,抡了抡酸痛的胳膊,将一只手伸进去,把内脏和肠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掏了出来。
他知道,鳇鱼的肉质虽然鲜美,烹饪起来都不用放味精,高汤等起鲜的东西。但鳇鱼的鱼卵是有剧毒的,误食的话轻则休克,重则瘫痪。
黑龙江腹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休克了也就基本交代了,根本没人救你,所以处理起来,陈天顶还是格外小心的。
三支弩箭还钉在鳇鱼的身上,陈天顶笑了笑,用匕首割开弩箭周围的皮肉组织,然后将它们拔了出来。这东西不比子弹,射出去,还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
鳇鱼的肚子里很黏,绿色的肠子盘搭在一起,还在蠕动,看起来十分恶心。拽了片刻,陈天顶的手忽然停住了,然后皱紧了眉头。
他能感觉到,鳇鱼的肚子里,塞了一大坨坚硬的东西,像是未消化的食物。但用手指摸上去,圆鼓鼓的,也并不像是日常所见的大马哈鱼。
奇了怪了。
想到这,陈天顶掏出匕首,将鳇鱼的肚子又割开了一段距离。现在的口子,足以让他掀开这个大家伙的肚子,看看里面消化的到底是什么食物了。
如同沾了胶水般的鱼肉一点点的从陈天顶的手中分离,鳇鱼的腹腔也慢慢显示了出来,终于,陈天顶看到了那个圆鼓鼓,黑乎乎的东西。这东西撑在鳇鱼的肠子里,就像个篮球,把鳇鱼的肠子都撑成半透明的颜色了。
此时,陈天顶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先前这条鳇鱼并不主要是在呼吸,而是在艰难的消化着肚子里的食物。
“你这能吃的家伙!”陈天顶笑骂了一句,然后扯断肠子,将那个未消化的食物从鳇鱼的腹腔里摘了出来。
但片刻,陈天顶就笑不出来了,一张脸由白转青,又由青转黑,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时间停滞了十秒钟后,苍茫的冰川上,陡然爆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叫:“我草,杨开,这他妈……这他妈的鱼肚子里……有一颗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