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得其所,也算宾主尽管,参观完毕后,马易尔将朱斌迎进自己的办公室,上了香浓的咖啡,然后开口便直奔主题。
“那么,亲爱的朱先生,关于您那个集装箱的生意,您是怎么打算的呢?”
朱斌心中暗暗腹诽,这老家伙可真够直接的,果然抓住了一点商机都不肯放过啊!当然,有这样在上海和美国都很有影响和能力的商行老板合作,自己的所谓生意一定会好做很多。可问题是,他手里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集装箱的专利资料!
当初如果不是马易尔亲自提出来,朱斌是不会往这上面去想的。因为用箱子转运货物的概念又不是新鲜玩意,出现都几十年了,只是没有人能够很完善和具体的拿出一整天解决方案而已。不过现在马易尔看到了实物,这一路上朱斌又没注意的海吹一番,让他有了“这小子的确掌握全部机密”的错觉,然后就在错误的路上一直走到黑了。
“貌似用这个东东开始自己在这世界的强大之路,也不错啊!”朱斌在夏威夷时尽可能搜集资料后,发现这个玩意还真有搞头。要说他可是正经八百的行业内精通人士,这些年来开着垃圾飞船到处运输,相关的专业资格证书那也是考过的,而其中一些资料,更是干脆就在飞船上!
做出很认真考虑的表情,朱斌沉稳严肃的道:“关于这个东西,我和我的叔叔已经筹划了好多年,各种细节都比较完备了,可操作性是不用怀疑的。只不过突然遭遇海啸冲击,一些东西我还需要认真整理。况且现在上海的局势这么紧张,当务之急应该做一些战争爆发的准备,所以这件事,可能需要拖几天。您瞧,我现在还没有住的地方呢。”
貌似无奈的摊摊手,朱斌说的很诚恳。
“哼,狡猾的小狐狸,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马易尔心中也是一阵腹诽,经过多天的交锋,他根本没指望能一口说服这厮,只是想趁着热乎劲把这件事的合作意向敲定下来罢了。凭他多年的经验判断,这是一笔了不起的大生意,极可能是他平生最大的手笔,做成了他就是退休也没有遗憾。
“那么好吧,遵从您的决定,希望您在准备好了的时候,第一时间来找我老马易尔。”老家伙一副关怀晚辈的慈祥表情,伸出他毛茸茸的大手,与朱斌用力的一握。
接下来一阵没营养的瞎扯后,朱斌在王恸山的陪同下告辞,马易尔特别要求自己的华人助手,务必将安排朱先生的事情放在首要位置,一切公司资源都可以由他调配。这个姿态,可谓是多年来罕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朱斌是他多年失散的私生子那,这么亲切!
王恸山人品稳重,做事也踏实干脆。昨晚就开始托人找房子,仅仅半天,就帮朱斌在离着王家宅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座带有住房楼的工厂,正适合朱斌的要求。
那是一座英国人曾经经营的金属加工厂,大萧条的时候原主人在股市上赔了个底儿掉,无奈何卖掉已经不景气的产业来还债,总数将近十亩地的厂房加上包含在院子里的那栋两层小楼,总共作价十万元,朱斌看过之后当即拍板。
王恸山起初还有些担心他的支付能力---毕竟这厮给发现时什么都没带的飘在海上的,但接下来他很快知道,这小子根本就是个阔少!
房子有了,朱斌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自己的集装箱。从慎昌调了几辆载重可怜的卡车来,他上下一阵摸索后那集装箱就打开了,马易尔派来暗中监视的心腹亲信自始至终都没看明白怎么回事!
而后,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箱子开始往外倒腾,那亲信悲哀的发现,小箱子仍旧严丝合缝没处开,而且每一只都编号了,想暗中做手脚都难,眼睁睁看着半下午的功夫搬空了集装箱,剩下的箱体,足有三四吨重!
“这下子你没办法了吧?”心腹暗暗高兴,这么大的家伙,没办法运输拖走吧?
结果朱斌不知道怎么弄的,箱体居然分解成三份,用三辆车艰难的驮着竟也拉走了!
到了新买房子那里,从某个小箱子里掏出黄金支付了款子,欢天喜地的原房主一溜烟跑没影了。朱斌借助从慎昌买来的起重葫芦将集装箱重新拼接起来,然后一个人呆在里面一直忙活到天黑才出来。
帮他约好了人后赶回来的王恸山看着他递过来的一大摞上千张写满了文字和图画的纸有点傻眼!粗粗翻了一遍后确定,朱斌没有胡吹,可自己看到的,比他吹的还要吓人!
“你这些东西,涉及的专利至少上百项,居然是这样庞大的一个体系,看来必须从长计议,还好我替你约对了人,否则泄露出去的话,你会有大麻烦!”
王恸山本身学管理和经济的,在慎昌多年历练下来,眼光之毒绝对值得称道,只看完集装箱货运的通述之后就敢断言,这买卖大的离谱!不是一两个人能玩得转,就是老板马易尔也不行!
朱斌很无耻的嘿嘿笑道:“所以才要你来帮忙嘛!今天晚上约的是什么人?”
“上海有名的大律师,王屏南。”
王屏南大律师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本来是不大算答应赴约的,奈何架不住王恸山一而再的力劝,又觉得他说的那个朱斌真是那么有才,见不到未免太可惜,终究还是答应下来。
这段时间,日本人跳腾的厉害,一个劲的往上海运兵,大有一口将这个远东最大的城市吞下的势头,一天天的逼着上海市长吴铁成表态屈服,嚣张气焰想起来就让人咬牙切齿!
王屏南的身份不仅是律师,他还是上海各界抗日救国会的年轻骨干成员,去年组织了三四千人的义勇军集训活动,往东三省送去了不止一批的爱国青年加入到抗日作战当中。近日日军再次挑衅,试图在上海挑起战端,他责无旁贷,这些天就在忙活这件事,随时准备在战斗打响的时候,振臂呼应各方同志,一同投身血战当中,救国!
晚宴约在外滩一家淮扬菜饭馆内,朱斌和王屏南一见面,两人各自吃了一惊!
朱斌的印象里,律师都是风度翩翩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高智商精英,手段高超舌头灵活能把死人说活了,但那体格嘛就没啥值得称道的。但没想到第一面却发现,王屏南除了个子矮点外,居然身强体壮精神抖擞,行走之间虎虎生风,宛若在军伍中混了多年的老将!
王屏南的第一印象同样震撼,他听过王恸山的形容,但没想到见到真人,还是觉得眼界大开,心中大赞:“好一条雄赳赳的七尺大汉!”
朱斌离开苦逼的联邦后,到了这普遍吃不饱饭的民国,身高体魄气质精神各方面顿时就显出优势来,加上不自觉的信心增加,那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两个人用力一握手,不自觉的加劲道,最后还是朱斌胜出。王屏南甩着酸痛的手骨大赞:“好汉子,好力气!”
朱斌礼尚往来:“王大律师同样不凡啊!吃头脑饭的有你这等身板的,少见!”
王恸山呵呵笑着打圆场:“你大概不知道吧?王大律师可是练武当拳的好手呢!在咱们抗日救国会当中也属难得!”
王屏南摆手谦逊,寒暄过后,接过朱斌给的那一堆临时凑出来,用集装箱内的机械臂画出来的一堆资料,认认真真的看了足有半个小时,抬起头来一脸的震撼:“汉臣老弟,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这个东西搞不好会要人命的!”
单纯一个集装箱制造也还罢了,朱斌给出的是成熟的箱体设计制造,各种尺寸和材料标准,运输车辆的设计和标准,运输船的设计,装卸塔吊车辆的设计指标,物流运输、跟踪管理、调配使用的各种详细规程等等,一系列的东西下来,价值大的没法估量!
这样一套东西拿出来,不光全世界航运巨头们会疯狂,各国军事方面的专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东西,抢也好夺也好,总之是要掌握在手的,这可关系到整个战争后勤的效率和管理,要命啊!
朱斌嘿嘿笑着抓抓脑袋:“我还真没想的那么细致。王老哥,你说怎么办才好?”他倒是不认生,直接攀交情了。
王屏南是直爽人,屈指敲着桌子沉吟道:“这个生意,最好能拉到更多强力的人参与进来。光有一个慎昌洋行是不够的,最好几个强力国家的洋行都联系到,你已经泄露给马易尔,藏是藏不住的。这样,我给你介绍几个国内江浙商帮的大佬,他们应该有兴趣的,可行?”
王恸山一听这个眼睛顿时亮起来,急忙给朱斌使眼色。
朱斌其实压根就没把这玩意看得太重,只是当初随口说出来给马易尔粘上了,其后越说越多没法收场了,此刻顺水推舟:“就按王老哥说的办!总之这事情我委托给你了,该花钱该找人您多费心,小弟这里先谢过。你也是有口皆碑的人物,必不会令我吃亏就是。”
“爽快!”王屏南就喜欢这样的人,打起交道来不费力不费心。当即郑而重之的将厚厚的资料收到包里,语重心长的说,“汉臣老弟肯将这份东西拿回国内来做,爱国心重大!如此一个极可能影响全世界的生意,所有的集装箱在国内制造,车辆船舶机械在国内制造改装和话,少说也要让十万百万的人有新的生计,于国家人民利益巨大!”
“……有那么伟大么?”朱斌饶是脸皮厚比城墙,却有点不大好意思,这事情他真没想那么深啊!
王屏南正色道:“不要小看,若是能说动国府要员参与进来,说不定能获取更大的政治筹码,这个东西用好了,起到的作用无可估量。我会尽力说服几位大佬伸手共襄盛举。”
他这话可不是胡吹大牛,上海抗日救国会背后的组织者,就是掌控了全国大半经济财政的江浙财团,以虞洽卿为首的“宁波帮”诸位大佬,火眼金睛头脑通达,一定会知道这生意的要害所在。他作为青年骨干和代表,有资格说这个话。
“嘿嘿,总之你看着弄就好,我是不懂的。”朱斌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憨态可掬,让人放心。
酒过三巡之后,王恸山与王屏南交换个眼色,谨慎的问朱斌:“汉臣老弟既然有实业强国的念头,可曾想过,亲身参与到眼前这火热的抗日救国的大潮当中?”
朱斌暗道:“那话儿来了。”脸上一派正气凛然,“啪”一拍桌子慷慨激昂,“王老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朱斌好歹也是炎黄子孙,汉家儿女,当此国难之际,岂能独善其身?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好!够痛快!”王屏南也拍着桌子站起来,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你可愿意加入抗日义勇军?!”
“当然愿意!”朱斌横眉立目,“抗日大业,岂能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