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得功这样没有营养的话语显然引起陈海鹰的不满,只见他皱了皱眉,沉着脸冷哼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眼看着气氛有些不对劲,承祚这个时候不得不站了出来,陪着笑脸说:“陈族长,我们这次前来有正事相商,还望您能够行个方便。”
陈海鹰这时才注意到身旁还有承祚这个人,他斜了一眼,带着些许不屑的说:“你又是何人?”
承祚笑呵呵的自我介绍:“本人乃是东江军水师参将,这次由黄将军介绍前来与陈族长相商大事。”
陈海鹰迟疑了片刻,突然一改先前沉闷的语气,说:“跟我来。”
说完,陈海鹰径直转身离去,承祚与黄得功对视一眼后,默默的跟上他的脚步。三人很快便来到这个村子东面的一个大堂,朴实的装饰,空旷的大厅,主位上悬有一个额匾,上书三个大字‘忠义堂’。
“请坐!”陈海鹰不知为何,这会对两人倒是客气了不少。
承祚与黄得功也没有客气,拱手表示谢意后便大方的坐在陈海鹰的下首处。
陈海鹰目光直视两人,然后开口言道:“现在可以说说你们的事情了。”
承祚连忙拱手笑道:“陈族长,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总兵想要借用贵宝地,用来当成东江军水师在此建造一个大本营。当然,这还得看陈族长有何想法,我们都可以商量着来。”
话说得很是客气,承祚踏上陈氏港口之后,对这里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经过一番盘算,他深知东江军若想正面打下这个地方,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要想取胜非得付出不少的代价,在这样的前提下,承祚自然明白能够不用武力解决的话,还是以和平的方式才最为妥当。
然而,承祚还是低估了陈海鹰的反应,只见他闻言之后,立刻又阴沉下脸色。沉默不语的他,此刻眼里已经有了丝丝的杀机闪现。
黄得功见此心知不妙,立刻开始紧张起来。此刻两人深陷重重包围之中,一旦双方谈崩,他与承祚必然是凶多吉少。
而就在此时,许久未曾开口的陈海鹰却说话了,他沉声言道:“你们东江军,老夫也有所耳闻,在北方的确声名远播。但你们可别忘记,这里是南方,毛文龙来了也得按我们这边的规矩办事。如若不然,自取灭亡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而且还有很浓的警告意味。但承祚却从中听到了一丝顾忌的意思,很显然,眼前的陈海鹰表面上虽然表现得滴水不漏,但其内心却依旧不愿与东江军直接开打。
观察出这样的定论,承祚心里顿时轻松了些许,只要陈海鹰知道东江军水师的厉害,并且有所顾忌,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谈得多了。
承祚呵呵笑道:“陈族长所言有理,而这正是我们总兵的意愿,我们来此插足南方的事情的确是有苦衷,为的是端掉盘踞在此的倭寇。古语有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倭寇与我们东江军之间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因此希望陈族长可以考虑考虑。”
承祚对于陈氏一族心中也有定数,明白他们是因为受到倭寇的排挤,才会选择这样一个隐蔽的地方来定居。显然他们与倭寇之间也是不对付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是一个不变的定律。
果然,一听承祚的解释,陈海鹰立刻又和气了许多:“这么说来你们东江军是准备来广东与倭寇开战了?”
承祚点头承认:“这个必然,所以陈族长现在可否行个方便,腾个地方给我们东江军?”
陈海鹰却出乎意料的猛然变脸:“放屁!”
此话一出,黄得功与承祚当即一脸蒙圈,不知陈海鹰为何突然又生气了?
陈海鹰冷哼道:“你们东江军要与倭寇开打,老夫没有意见,但要我们陈氏一族给你们腾地方,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以为我们陈氏一族好欺负吗?”
承祚连忙解释:“族长莫要误会,我们只是在附近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如今总兵看上这里,没有用武力来夺取,而是让我们来商谈,当然就是希望可以和平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族长有什么条件的话,大可以说出来,只要我们东江军能够接受的话,大家都是可以商议的嘛!”
陈海鹰显然不领情,他依旧冷哼言道:“别的事情都好谈,唯独腾地方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今天看在你们是东江军的份上,老夫不对你们动手。”
说完,陈海鹰猛然起身,临走之前,他对门口的守卫喊道:“送客!”
承祚与黄得功面面相履,实在不明白陈海鹰为何不愿意谈这事情?现在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显然是没有再纠缠下去的必要。无奈之下,两人只得在护卫的押送下重新回到了港口,乘坐上小船,然后回去向毛文龙禀报。
两人离去之后,陈海鹰就站立在村子外面一个高台,手中拿着望远镜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海天相连之地,有两艘大船在外海停靠,很有可能毛文龙就在里面。
一个老者站立在陈海鹰的身后,突然开口言道:“族长,为何不答应他们,东江军前来与倭寇开打对于我们来说有利而无害。他们的实力足够强大,一旦双方开打,势必会是一场恶战,到时省城那边大乱,不正好是我们陈氏一族回归省城的最好时机吗?”
陈海鹰闻言后放下望远镜,转身望着身后的老者,笑呵呵的说:“这我知道,但我们绝对不能这样轻易的答应毛文龙,再推延他一些时日,我们才能够多要到一些好处。东江军的战船还有火器,我可是听说了,都是好东西,若是能够从他们的手中要到一些,我们陈氏一族的战力必然可以跃升一个台阶。”
老者闻言脸上露出了佩服的神色,然后拱手笑道:“族长深谋远虑,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