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着通天的捷径不走,而又一头扎进军营里,按部就班的去拼军功,尹胜岂会连这样一些关节都想不到,而且,大人既然在升迁不升迁这样的问题上,给了自己的选择,可想而知,这个副千户,怕是安慰自己的成分更大一些,真真大人心头所想,怕是还是不希望他离开精英营的。
这些话说起来话长,其实也就是尹胜的一转念之间,他略一思忖,立刻就有了决断:“属下不是带兵打仗的材料,倒是属下觉得,属下的这个性子,在精英营里,更为自在一些!”
“好,好!”余风盯着他:“你很不错!”
他站起身来,尹胜急忙丢下几个大钱,跟在余风的后面。
“过几日,我打算筹谋一个大的比武,这营和营之间比比,百户和百户之间比比,总归要弄清楚我这手下的儿郎,哪些能打,哪些不能打,哪些是他们的强项,哪些又是他们的弱点,届时若是有你看得上眼的,挑到你的营里头去吧!”
尹胜正跟在余风的后面,听到这话,不禁一个趔趄,听大人这话的意思,这是将全军的精锐,都任由自己挑拣啊,那么,他这个精英营,可就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精英营了,里面全部都是精英,而不是他现在东拼西凑的一些人手了。
“兵贵精不贵多,你那精英营,再给你一个百户的编制,嗯,你那副千户的衔头,也带上去吧,总不成在精英营里,一个百户去指挥另外的一个百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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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人栽培!”若不是在大街上,尹胜立刻就要跪了下来,饶是如此,也是满心欢喜的在余风身后抱拳道。
这是大用,真正的大用啊!尹胜心里很清楚,哪怕只有两个百户,满打满算不超过三百人,但是,这三百人要是是从这全军万余人中挑拣出来的,那战力也就真的恐怖得紧了,很明显,这些人的加入,精英营的地位在大人的心目中急剧上升,他甚至不排除,大人有将他的亲兵队和精英营合兵的意思,这哪里是在养兵,分明就是在养家丁。而他尹胜,毫无疑问就是这些家丁的头目,大人面前的新贵了。
余风很不愿意学习这大明的体例,用家丁做战斗的主力,而军饷上面,八成军饷养家丁,两成军饷养大头兵,战事一起,敢于拼命的都是那些银子喂出来的家丁们。但是,不知不觉中,似乎,他还是走上了这样的老路子。虽然他的初衷,只不过是建立一些能够进行特种作战的小分队,但是,在尹胜的眼里,却是和其他那些将官的作为不同,亲兵不就是护卫大人安全的,这家丁,就是为大人卖命打仗的嘛!他对于自己现在就是干的大人的家丁的活,没有任何的怀疑。
这边余风在平壤的街头悠哉悠哉的按下来不表,镜头拉到汉城,拉到宗庙署行人司。
“窦公公,小人这次是将崔大人得罪得紧了,您要是不伸出援手的话,小人可真是连门都不敢出了!”池青峰坐在窦牧云的下首,一脸的苦涩。
他躲进这窦公公的居处,已经有好几天了,从崔府出来,他左思右想,只有这来自天朝的窦公公,才有可能保得住他的家族周全,无论是投向和那些叛贼有勾连的崔家,还是此刻站在朝堂上的兖兖诸公,对他来说,都不是一个什么明智的选择,他这样的身份,夹在崔家的朝廷中间,和一只蝼蚁差不多,无论是那一边发力,首当其中的就是他,到时候身死族灭,绝对不会有人为他流一滴眼泪。
“还是可用的人手少啊!”窦牧云坐在上面,也是怅然若思的叹了口气,他能够用的人跟随着崔家的车队一直走过海州,也找不到任何下手的地方,崔家将那个妇人护得十分严密,等到车队进了大军之中,他的人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只得回来回报给他。
“这件事情,虽然没有得手,但是,也不是没有机会的!”他抬起头来,看着池青峰:“虽然不能激得那叛贼立刻竖起反旗,但是,这叛贼占据了偌大的地盘,你们朝中居然无一人得知,难道崔家就可用一手遮天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会,不会!”他站起身来,慢慢的踱步:“即便是朝中有崔家为他们遮掩,但是,他们一定也是行事情非常小心谨慎,这才有暗中坐大之举,我们当前要做的,就是捅破这一层窗户纸,让这奸贼的阴谋大白于天下!”
他看了看池青峰,“到时候千夫所指,崔家自然焦头乱额,自保尚且不暇,当然你池大人也就困境顿解了!”
池青峰看到这个面白无须的宦官,心头有些发慌:“窦公公的意思,是要小人出面,给大王上书,揭破这个奸贼的阴谋?”
“这是你们王庭的事情,总不能叫我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吧!”窦牧云双手一摊:“不过,池大人的上书中,最好不要牵扯到崔家,就事论事就可以了,若是真是因此崔家狗急跳墙,撕破了脸,在这汉城,只怕咱家也护不得你周全啊!”
窦牧云心里暗暗哼了一声,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才不管呢,我管你们是人脑子打出狗脑子,都是你们这小门小户的事情,与我泱泱天朝何干,不管你们这巴掌大的地方谁做主,难道还敢不乖乖听话不成,要不是这涉及的是大明的叛将,他可依靠这个契机,小小的立上那么一番功劳,名正言顺的离开这个鬼地方,他连这人模狗样的朝鲜小官儿都不想搭理。
到时候这边打也好,和也好,他早就屁股一拍,到京师那花花世界去享受去了,这边的乱摊子,关他屁事情啊!
“窦公公”那池青峰显然不是什么大胆之辈,这宣慰太监不做点什么许诺,让他这样卷起袖子就这样赤膊上阵,怕是他心里头也是七上八下的。
“怕什么,倒时候,你愿意继续做这个官儿也好,不愿意继续做这个官儿,咱家就给你走个门口,调你去天朝的四夷馆当差又有何难处,难道咱家在天朝,还护不住你一个藩国小吏吗?”
这话就说的有些不客气了,不过,有些人偏生就是一副天生的贱骨头,你要是客客气气的和他说话,没准他还疑神疑鬼,可是一番不客气下来,他倒是觉得安心舒坦了。
“那在下这就好生斟酌一番,明日直接上书给大王,绕过议政府!”池青峰信心又回来了:“这点门路,在下还是有的,不过,公公你看,这要是我单单一人上书,是不是显得势单力薄了一点,要不要串联一下”
在汉城的另外一处,四海绸缎铺里的后院。
余宏伟将手伸进鸽笼里,从一只灰羽红喙的鸽子脚上的铁环里,取出了一个纸卷,拿到眼前,慢慢展开来,然后走进后院的厨房,将手中的纸卷,丢进了熊熊燃烧的炉膛中。
“小江,你过来!”他招呼一声,叫来了正在后院搬弄货物的江南水。
“来了,掌柜的,有什么吩咐!”
“你随我来,”余宏伟将江南水带进了自己的房间,从床头的小柜子里,拿出基本账本,交给了他:“我要进一趟崔府,这店子里的事情,你要管起来,若是子时以前,我还没有回来,你带着账本,立刻离开汉城,撤离的路线,在你来汉城之前你都记熟悉吧!”
“掌柜的,这是出事情了?”江南水进了一趟捕盗厅的大牢,整个人都显得成熟了许多,“是崔家?不要小的们为您做个帮手?”
余宏伟摇摇头:“不是崔家,不过,这人要是为难起咱们来,就是崔家都不太好出面,多你们几个,也无济于事,崔家的二小姐,只怕都要成为咱们的姨奶奶了,我担忧的不是他们!”
“我不走,掌柜的,你看我江南水可是贪生怕死之人?”江南水腰杆子直了直,“就算留下来,为你通风报信,跑个腿也是好的!”
“很好!”余宏伟看了他一眼,点头赞许道:“到底是丘千总的兄弟,我没看错你!”
“不过,咱们总得防着点,不能叫人一网打尽了,你叫几个伙计,借着送货的名义,先离开铺子,你就在铺子里坐镇好了,记住,铺子里什么动心都可以舍弃,这两笼鸽子,无论如何,要保全下来,莫要断了那边的音讯!”
看着余宏伟佝偻着身躯,走出了大门,江南水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鸽笼,他知道,这半年多在汉城的悠闲日子随着二夫人的到来,已经彻底的结束了,而他,也将要和他的表哥一样,投入新城的大业中,为新城贡献出自己的那一份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