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缠斗不休
“你!”夏初萤被将了一军,怒了。
她斜着撇了一眼夏初萤,‘阴’阳怪气道,“本公主自然比不了某位公主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只摆‘弄’自己那头发。民间有句话,‘女’子头发长见识短,为何头发长见识就短呢?就因为天天摆‘弄’头发而不出‘门’长见识,活活给‘女’子丢脸!”
拓跋月也不是省油的灯!
拓跋月这么就算了?怎么可能!?
“知道了,涟漪姐姐。”拓跋月心情大好,将头靠在涟漪肩上,甜蜜蜜的。
“月妹妹别急,姐姐不是教你了如何梳头发了,平日多加练习便能掌握了。”涟漪笑容牵强,外人扔觉得那笑容甜美,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得比哭还难受。
“你……”拓跋月做事要站起来,却被涟漪拉入怀中。
在接受了苏涟漪警告的白眼过后,夏初萤没将清晨亲眼见到的糗事说出来,“苏府由我掌管,丫鬟们大小事自然向我汇报,我听小菊说的。”
如果此时有豆腐,苏涟漪想撞死,如果此时有面条,苏涟漪想吊死。前世她是严谨的医生、今世她是商人官员,但现在只觉得自己是幼儿园教师加养鸭场饲养员,她快疯了、快无法忍受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梳头发!?”拓跋月急了。
初萤一下子涨红了脸,但嘴却不服软,“‘女’孩子家家的整日疯跑还有理了?连梳头发都不会,更别提‘女’红了,好听些便说某位公主喜欢游玩,不好听些便直说某公主没有公主的‘摸’样,倒像是疯丫头。”
拓跋月眼尖地看到夏初萤也很认真地听,冷哼了下,“我们尊贵的鸾国金‘玉’公主不会什么地方都没去过吧?”
苏涟漪并非刻意装什么圣母,此时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允许两国公主公然撕破脸,她只是无奈安抚调和罢了。
越是有强烈的愿望、夏初萤越是明朝暗讽,而苏涟漪越是左右安抚,拓跋月便越觉得苏涟漪是个好人,与夏初萤那刁蛮‘女’子在一起实属可惜,发誓要将苏涟漪据为己有。
苏涟漪身材高挑自是不说,一左一右坐着的两名娇小公主如同两个小妹妹一般争着宠。俗话说,抢来的才是最好的,因为拓跋月恨极了夏初萤,又因初萤与涟漪是出了名的闺蜜,拓跋月更是下狠了心要将涟漪姐姐抢过来。
有趣,真是有趣,涟漪边想边笑。
涟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地理志她看了一些,神木国人的游牧传统也知晓,却从未见到神木国贵族长相怪异这样的记载。毕竟,神木国是个神秘的国度,嫌少与外界来往,而神木国本国的书籍自然不会允许评点自己皇帝长相怪异吧。
“没有,”拓跋月答,“不仅轩国与神木国接壤,就连鸾国也与神木国接壤。但大小国家,都没有这样的人种,听秘闻,神木国皇室是从遥远的海外迁徙而来,也是皇子夺嫡失败,找了块没人要的荒地称了王,之后便有了神木国。”
“那与神木国接壤的周边各国有这样的人种吗?”涟漪问。
如果说这个时空的人没见过金发碧眼的欧洲系人种有情可原,作为现代人都是见过的,不会像拓跋月这样大惊小怪。
“神木国的国君和贵族长得好可怕!头发是有黄‘色’的有红‘色’的,眼睛有蓝‘色’的有绿‘色’的,好像妖怪一样,反倒是普通百姓长得正常一些。那些贵族们长得怪还不自知,还总嚷嚷着什么血统纯正,说他们流的是贵族的血,不能和百姓们通婚。涟漪姐姐,你说怪不怪?”拓跋月为让涟漪开心,很卖力气地讲着,一边讲一边模仿。
别说苏涟漪,就连夏初萤也好奇得不动声‘色’的听着。
“哦?”涟漪惊讶,“此话怎讲?”
“神木国,”拓跋月道,“神木国与其国名正好相反,很少有树木,更多的是草地、戈壁和沙漠。听人说,神木国人尤其喜欢树木、崇尚森林,于是便以神木为国名。他们都说我们轩国人野蛮,其实神木国人才野蛮呢!”
“哦?”涟漪笑道,“月妹妹真厉害,去过这么多国家,那月妹妹觉得哪个国家最独特?”
拓跋月特别喜欢与涟漪聊天,很认真地回答,“当然去过,大小国家几乎我都去过,不仅鸾国、神木国,还有北秦国,一些小国家小诸侯国更是经常去玩。”
涟漪继续与她闲聊道,“月妹妹从前去过其他国家吗?”
拓跋月收回视线,亲昵拉着涟漪的手,“没什么区别,很像嘛。”
“月妹妹,鸾国与轩国的区别大吗?”涟漪笑道。
拓跋月毕竟喜欢游玩,到了岳望县,也忘了和夏初萤骂架,将车窗帘掀开一条小缝向外观看。
公主车队还未到城‘门’下,遥遥便听到放鞭炮又敲锣打鼓,县令和知府加之乡绅都衣着一新,在城外早早恭迎,那场面热闹非凡,人山人海。
苏涟漪未想到的是,再回岳望县已是两年以后,物是人为,却是另一种衣锦还乡一般。
岳望县到了。
岳望县是本尊的家乡,更算是娘家,现代有一首歌唱的好,“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开开心心回娘家,而她苏涟漪倒好,左边是鸾国的金‘玉’公主,右边是轩国的月公主,这两个公主一路上绝不安静半分,明争暗斗,明朝暗讽,刀来剑往,如果语言中可携带飞镖,那夹在中间的苏涟漪已被戳得千疮百孔。
准备了一日之后,涟漪将东坞城事务分配给了各个责任人,又‘交’代了云飞峋很多,便带着两名骄纵的公主启程上路。
……
‘欲’求不满让云飞峋辗转反侧,美丽的娇妻在身侧,即便他转身不去看,但香气却时不时钻入他鼻孔,更别提那匀称的呼吸声。下一瞬间,原本委屈得快掉金豆的俊美男子已平息冷静下来,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则是轻轻抚着娇妻面颊,眼神带着温柔笑意,最终没忍住,在其面颊无声的亲了又亲。
云飞峋一双漆黑的双瞳盯着苏涟漪的睡颜,嘴‘唇’扁了又扁,亏没人看见这一场面,都则非惊掉下巴不可。其委屈装,直比白日里的拓跋月。
飞峋正准备反驳,耳边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今日不行,我困。”涟漪用最后的力气又补了一句,“别打扰我睡觉,否则……杀……无……赦……”
飞峋更是委屈,“但今日时辰还早,我们……行夫妻之事吧。”若是每日都行,他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心疼娇妻太过劳累,每一次都自己忍了又忍,今日好容易娇妻加忙妻肯放下手头事务,他怎肯放过机会?
涟漪困得眼睁不开,“恩,现在告诉你,没暗示,安心睡吧。”
云飞峋很委屈,用头轻轻蹭了蹭她的脸,“平日这个时辰你都未休息,今日早早休息,我还以为是……是暗示我……”
涟漪毫不犹豫,伸手将那人脸推了出去,“别闹!”
最后的一丝意识告诉涟漪,暖暖的棉被动了一动,而后有人钻了进来,刚开始是冷的,随后便是炽热。有一双手,揽在她的腰上,那手臂越发施力,隐约感觉身边那人呼吸越来越急促,而后便是‘唇’、耳际、颈子一种奇特温热的触感。
真是个尴尬的季节,屋里冰凉,但却不是燃火盆的时候,只能干冻着。“还是被窝好,暖暖的、软软的,舒服。”一边懒洋洋的呢喃,一边眼皮打架,刚一闭眼,苏涟漪便觉得身子越来越轻,飞向遥远的天际,那个天际名为梦乡。
扔了册子,涟漪脱了外衣爬上了‘床’。
涟漪本想看叶轩送上的报表,但刚看了几行便困倦得很。不知从何时起,她越来越嗜睡,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如今入了冬,怕是要冬眠了吧。
无法赏月,苏涟漪和云飞峋两人便早早梳洗,窝在房间。
从傍晚时便刮起风,夜深了,更风大了。
忙碌又恬噪的一天终于结束,夜晚是属于静逸的。
夜晚。
……
苏涟漪怎会知道,因初萤的自作主张,她未来便多了一个小跟班小尾巴,更是一个不小的麻烦。这是后话。
夏初萤虽然看不惯拓跋月,但见目的达成,也就不再理会,只不过看见两人紧抓的手,很是烦心,最后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回房间休息。
“恩,好,那我愿意和涟漪姐姐一起去岳望县。”拓跋月开心了起来。
苏涟漪笑着,伸出一只葱白‘玉’指轻轻碰了拓跋月的鼻尖,“不会的,姐姐向你保证。”
乖乖点了点头,拓跋月的手已经暖了起来,反抓着涟漪的手不肯放开,“那……涟漪姐姐,我怕金‘玉’公主再针对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拓跋月还如何拒绝?再者说,刚刚被夏初萤这般冷嘲热讽外加谩骂,她也觉得呆下来很尴尬。
涟漪继续道,“岳望县是我成长的家乡,人杰地灵,很美。有山有泉还有一个丰膳楼,菜肴很是美味,我是真希望带妹妹同去,月妹妹若去,姐姐一定好好招待,好吗?”
拓跋长见白热化的局面被稳定下来,也按下了心,哈哈一笑,“对嘛,一切都是误会。”若两位公主真打起来,一来没法回去和父王‘交’代,无论谁对谁错,父王都会定了他拓跋长的错。另一方面,若真打起来,他也只能离开,无法和飞峋兄弟相聚。
拓跋月自然不是很容易被人哄的,但俗话说,‘棒’子后的甜枣更甜,加之苏涟漪本就有一种过人的亲和力,那种如‘春’风吹拂大地之感,将拓跋月吃得死死。这一刻,拓跋月已忘了云飞峋,只贪婪享受苏涟漪的温柔。
涟漪继续温柔道,“月妹妹别怪初萤,她的脾气暴了些其实心意是好的,而将你带到岳望县游玩的主意,是我出的。从前在蓟阳城便听说你喜欢四处游玩,自从来了东坞城,姐姐因事务繁忙冷落了妹妹很是自责,所以才提议带你一同前去的。”
初萤正好说什么,被涟漪一个白眼瞪了回去,不再说话。
暴怒又委屈的拓跋月见苏涟漪这般温柔待她,更觉委屈,“恩,涟漪姐姐。”只觉涟漪手心温暖,她贪恋着温暖,喜欢涟漪用温暖的手将她手上的冰凉驱赶。
“没凶你,这都是误会。”苏涟漪只能去安慰初萤,她知道,初萤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将拓跋月一同带走,省却担忧烦恼。涟漪冷静了下,而后绽放温柔笑容,压低的声音暖如‘春’风,“月公主,若你不嫌弃,我便称呼你为月妹妹如何?我家中只有一兄一弟却无姐妹,早就希望有个贴心的妹妹了。”
虽这么想,一直打压初萤也不行,初萤再贴心也是一国公主,面子里子也都得给她台阶。
苏涟漪想起了从前的一个笑话,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如果这笑话为真,那她现在就想吃北京烤鸭,吃上整整一千只,两个公主都宰了做成烤鸭,这世界就安静了!
“你!”夏初萤也急了,“你为了外人凶我?”
涟漪见此,赶忙放开初萤拉住拓跋月的手,将拓跋月拉到离众人有点距离的位置,两人坐下,紧紧握着拓跋月那冰凉的小手,板下了脸,“初萤别说了,月公主还是个孩子,你我都为妻为母难道就不会让着孩子吗?我白日事务繁忙,整个东坞城人有目共睹,若月公主真要求我相陪,势必会造成我的为难,月公主如此懂事,你为何要咄咄相‘逼’?”没办法,先从自家人开刀。
“你……”拓跋月濒临发狂。
初萤冷笑着,挑着眉半眯着眼,无论是眼神还是‘唇’角都满满的嘲讽,“既然不是不知检点,为何巴着两个男子不放,不来找我们两个‘女’子玩?”
苏涟漪第一次对夏初萤如此头疼,从前在苏家村时,初萤也这般骄纵得让她头疼,只不过那时夏初萤还是黄氏。自从恢复了身份,初萤一向是端庄稳重,许久未见这般针锋相对了。
拓跋长也严肃下来,“两位都是一国公主,还希望两位和气。”
云飞峋才不管什么撕破脸什么两国关系两城关系,直接取了茶来慢悠悠地喝,连看热闹都懒得看。
苏涟漪的脸更白了——这分明就是脸撕破一半了。
“夏初萤,你说谁不知检点!”拓跋月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同是公主,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能吃亏?
夏初萤是好打发的?开玩笑!当初也是在将军府斗尽小妾‘花’魁的主儿。“有什么可麻烦的,‘女’孩子家家的一起结伴出游才是正理,不然一个未成婚的‘女’子天天缠着两个有家室的男子,知道内情的会知兄妹情深,不知道的……呵……还以为其不知检点。”
苏涟漪暗暗松了口气,而后抓住初萤的手,丝绸广袖之下,暗掐了初萤几下,“月公主这般懂事,我们便也别勉强了吧。”
拓跋月如同在大海中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点头如捣蒜,“对!对!涟漪姐姐说的对,我……我就是怕给涟漪姐姐添麻烦。”
苏涟漪脸都白了,赶忙打圆场,“初萤别闹了,月公主是个懂事的姑娘,我知道月公主怕给我们添麻烦,对吗?”说着,用安慰的眼神看向拓跋月。
这绝对是撕破脸的前奏!
初萤冷哼了下,“若不喜到处游走,为何跑来东坞城?本宫可记得,某人第一天来便说,自己最喜欢周游各处了。”
拓跋月自然不能说舍不得飞峋哥哥,小心脏跳得厉害,眼圈都快红了,“我……我不喜欢到处游走。”
“说啊,为什么不去。”初萤挑眉。
云飞峋继续不理不睬。
苏涟漪敏锐闻到了火‘药’味,赶忙跑到初萤身边,在她手臂上轻轻拍了拍,“算了,虽然我们一片好心,但若月公主不想去,我们也别强求。”
“为什么不去呢?”夏初萤双眼盯着拓跋月,笑容意味深长,心中暗想——贱蹄子,你若敢直说留下勾引飞峋,本宫便是即刻回京煽动皇兄发动战争,也要将你和你那野蛮人兄长赶出去!
“我不去!”拓跋月尖叫,开玩笑,她怎么舍得离开飞峋哥哥?再者说了,在拓跋长哥哥面前,金‘玉’公主都这般欺负她,若在人后,她真非被吃了不可。
拓跋长一下子乐了,“好啊,小月儿,你便与金‘玉’公主和涟漪郡主去吧,好好玩,随便买什么都记兄长账上。”
苏涟漪彻底明白了夏初萤的目的——她见无法留在东坞城看着拓跋月,干脆就打算把拓跋月带走……够狠。
初萤也不恼,依旧笑眯眯,“你与拓跋将军来做客,我们便要尽地主之谊不是?这几日未给你安排丫鬟,本宫实在心中愧疚,但人手不够苦无办法,岳望县不若东坞城这般萧条,繁华着呢,本宫便与涟漪商量,借着去岳望县的机会,好好招待小月儿,让你来鸾国玩的开心啊。”
拓拔月趁初萤没注意,终于将自己手‘抽’了回来,“金‘玉’公主,你到底什么意思?”
云飞峋的眉头也忍不住动了一动,不到岳望非好汉?他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咳咳……”涟漪决定放下茶杯,不能在初萤说话的时候喝茶,恐有被茶水呛死之险。
初萤脸上的笑容更甜,“岳望县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好玩的好吃的也多,是我们鸾国第一大城,有句话说的好,不到岳望非好汉,若没去岳望县看上一看,真心别说自己来过鸾国。”
拓跋月只觉得后背一冷,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名字是这般让人‘毛’骨悚然。
“噗……”涟漪差点将口中热茶喷出来。
夏初萤捏着拓跋月的手,‘精’致的小脸上笑意明媚,“小月儿啊……”
拓跋长高兴了,“好……不是,我的意思是,看来我又能与飞峋兄弟多聚几日。”心里美滋滋的,每日下棋、谈兵法、切磋,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
涟漪心中责怪初萤,无奈只能在客人面前讨论‘私’事。“不,我打算让你留在城内,你还有任务在身。”她说的任务可不仅仅是东坞城的事务,还有查找二皇子的行踪。虽云飞峋已放弃,但苏涟漪却还没放弃。
飞峋没回答,而是去问涟漪,“涟漪,你说呢?”
拓跋长只以为是来下逐客令的,想到才与飞峋相聚两日,很是不舍,“飞峋兄弟,那你也陪同郡主一同去?”
同样不解的是云飞峋,若真要商量,为何要当着客人的面而不是‘私’下商量。
苏涟漪不解,为何初萤今日如此着急,她们两人也仅仅是确定回岳望县,连日期都没定下来。
“是这样,”初萤接话了,“涟漪是被我拉来的,刚刚我们商量,打算回岳望县几日,一是筹备办分厂之事,二是顺便探亲。确定下来后,我们便来与你商量。”
“那是?”飞峋不解,因两人相处模式便是如此,白日很少见面,各忙各的。
涟漪在其身旁坐下,“还好。”其实是忙的,可惜初萤死活不让她去,说下面官员都不是吃白饭的,若真吃,她就做出免了他们的官。
云飞峋见苏涟漪来了,一反之前的酷冷,面‘色’带了一丝柔情,“今日不忙?”
可怜的拓跋月,努力收回自己的手,却被拽得死死。
拓跋长再一次认为,金‘玉’公主对拓跋月怀有善意,是拓跋月误解了。
涟漪命人重新上了热茶与茶点,夏初萤则是娇笑着坐去拓跋月身边,不顾其反对拉住了她手,“不对,想了一想本宫还是决定吃了月公主,谁让月公主细皮嫩‘肉’美味可口?”那‘摸’样很是亲昵,只让人觉得两人是闺蜜。
在苏涟漪看来,初萤拽她到这,便是“看着”拓跋月是否缠着云飞峋,哭笑不得。屡劝无效,只好跟来,希望初萤收敛一些,也准备在两人撕破脸时尽量做事挽救。
拓跋月见此更生气了,总觉得无论在哪,都被人狠狠排挤。
今日两人穿着姐妹装,两人衣裙虽不同却相似,只在细节处理上有些诧异。同样的菡萏粉,用银线缀着‘花’纹用金线绣着蕊,长裙摇曳拖在地上,穿在两人身上却又两种气质。一个娇小更惹人怜,一个高挑亭亭‘玉’立,正如同一只‘花’瓶中的两只‘花’朵,不分伯仲各有风情,两人站在一起更加赏心悦目。
拓跋月的话音还未落,从‘门’口传来一道银铃一般悦耳的‘女’声,是夏初萤。初萤身边,跟着的不是别的,是苏涟漪。
“月公主在谁说要吃了你?”
“哼!”不提涟漪郡主还好,一提拓跋月更是窝火,“我也想找涟漪姐姐,但涟漪姐姐被金‘玉’公主霸占,只要我靠近半步,金‘玉’公主就要吃了我一般。”
“就算你和金‘玉’公主不对盘,去找涟漪郡主总行了吧?有你这小姑娘在,我们两个爷们都没法好好说话,若将你教坏了,皇上非要责罚我不可!”拓跋长继续道。
云飞峋很巧妙的躲开。
“飞峋哥哥,长哥哥欺负我,我好可怜。”拓跋月红着眼圈对云飞峋道。
若换一个人在场,见此情形都会劝上一劝,给两人台阶下。可惜,此时坐在两人身旁的是云飞峋,装傻充愣数第一,直接当做听不到。
拓跋月语噎,‘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岂是拓跋长这种糙汉子能看明白的?何况那金‘玉’公主手段之高,每句话、每件事都给人以照顾她的感觉,其实真正的目的只有当事人知道。
拓跋长不解,“胡说,以我看,金‘玉’公主对你很是照顾,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你,你怎么还这么说人家?”
拓跋月撅嘴,“你以为我想?那金‘玉’公主时时刻刻针对我,暗刀子软钉子,我怎么去自讨没趣?”话虽这么说,她怎么舍得飞峋哥哥?
拓跋长这才想起,那拓跋月小尾巴还时时刻刻粘着,也不知是跟着他还是跟着云飞峋。不悦,“我说小月儿啊,你不去和涟漪郡主金‘玉’公主玩,跟着我们两个大男人干什么?”
轩国民风淳朴粗犷崇尚武力,自然不是鸾国人能比。飞峋更为尴尬,俊脸红了,“拓跋兄别‘乱’开玩笑,月公主还在这。”
拓跋长哈哈大笑,嗓音如雷,“有美妻在身侧,自然是夜间休息不好了。”黝黑的脸上带着暧昧,更带着羡慕。
云飞峋愣了下,而后扯了嘴角尴尬笑了下,“拓跋兄误会了,我怎么会有什么心事?刚刚失神……是昨晚没休息好罢了。”
“飞峋老弟,为何我总觉得你有心事?”拓跋长虽是世子却‘性’格粗犷,但粗中有细。
二皇子失去行踪,影魂卫的首要任务便是再觅其行踪,在这其间,云飞峋无其他任务在身,便有大把的时间招待蓟阳城的贵客。
东坞城与蓟阳城第一次合作往来,而蓟阳城又有帮助支援的味道,于是那拓跋长兄妹俩便是以贵客的身份到来。
……
夏初萤无奈,也只能如此。
涟漪扑哧笑了出来,“你呀你呀,无论我对你说多少次,你永远不信我的。男子不是孩童,不是‘女’人要管能管得了的,再说,也算是给飞峋的一个考验嘛。”见初萤又要反驳,涟漪板下了脸,“此事就这么决定,不容反驳了。”
夏初萤闻此,一下子急了,“那可不行,拓跋月怎么办?难道你就将飞峋留在拓跋月身边,那不是将‘肉’留给狼了吗?”
“不,我希望飞峋留在城内。”涟漪答。
“飞峋也一同去?”初萤问。
“就这两天,待我将东坞城事务‘交’代好,便出发。”涟漪道。
初萤也是深有感触,“是啊,岳望县是你家乡,其实对我也意义重大,是应回去看看。”打定了主意,“你什么时候出发,我也去。”
涟漪为自己倒了杯茶,也顺便为初萤倒了杯,“我不是与皇上告了些假吗?想顺便假公济‘私’,回岳望县探亲,毕竟已经很久没回去了。若回了京城,怕是更没时间到岳望县了。”
“那你回岳望县便是料理此事?难道派人去不行,非你亲自去吗?”初萤道。
苏涟漪是现代知晓这个道理,但古代人却不知。各个国家、各个妆品厂派去了不少商业间谍,更有人‘花’大价钱买通妆品厂人希望得到配方,却无人能真正模仿出神仙方妆品,这便是原因。
现代人对护肤品有个误区,认为纯天然是最好的,其实学化工类的人都知道,如实护肤品里没有一些化学物质根本没有效果,即便二十四小时贴黄瓜片,也无法真正改善皮肤。
苏涟漪被初萤逗笑了,夏初萤还真是鸾国好公主——人傻钱多。“银子倒不用,如今各国都有模仿神仙方的产品,但却没人能撼动神仙方妆品的地位,这两年,我攒了不少银子,别说兴办一两个分厂,便是办个百八十,也是可以的。”神仙方妆品可屹立不倒的真正原因无人知,因涟漪经常不动声‘色’地改良配方,加入一些微量化学物质。
“别那般悲观嘛,”初萤道,“不就是兴办实业吗?你在岳望县时白手起家都能办得,现在有权有势还办不了实业?缺银子你说话,我出!”
“是啊,你这词用的非常准确——骑虎难下。”涟漪瘫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双手疲惫‘揉’着太阳‘穴’。“老天爷与我有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回忆过去种种,看似我平步青云,其实却是拆东墙补西墙而已。”
初萤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把抓住涟漪,“那这么说,你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那岂不是又回到了小农经济?”涟漪道,“若满足于现状,百姓们自给自足且对更好的生活没有向往,那商部便真的白成立了,以后银子再无人贷!先不说你皇兄以后如何赚钱,只说我兴师动众的成立商部,未来让人看笑话?”
初萤挑眉,“那就不办呗,我看东坞城百姓现在过得很好,虽没大型实业,但小作坊还是很多的,加之商队们往来与鸾国内部和蓟阳城,足可以满足百姓们的基本需求。”
涟漪失笑,“是啊,所以现在东坞城商户都以为我在忽悠他们,用他们来做试验品,迟迟不敢兴办实业。”
初萤耸肩,“别怪我说你,你的理论你信我信,其他人可没人能相信。”
涟漪无奈,“无论外人信与不信,我确实不想赚钱。我的妆品厂和造铁厂只是当年提升自我价值与谈判的砝码,如今也仅仅是为了解决那些工人就业而存在,两边的管事屡次书写给我希望扩大规模都被我压下了,我实在觉得赚那么多银子,没有必要。”
初萤继续问,“这世上谁跟钱过不去?当初父皇在世,屡次希望后宫节省开支,即便是皇兄也天天做梦国库银子疯涨,要不是因为这个,你哪来的商部尚书一职?”
涟漪道,“因为我不想赚钱啊。”
初萤又道,“既然可以赚钱,为何你不办厂?”
“当然是希望他们发家致富,带动东坞城乃至鸾国东部的经济发展啊。”苏涟漪自然而然回答。
“那你煽动商户们办实业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初萤眨着眼睛问。
“是啊。”涟漪答。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当初你为煽动商户办实业而要办厂,最终你未办厂,那些商户也不肯兴办实业,对吗?”初萤问。
苏涟漪苦笑点头,“是啊,起初为了鼓励商户们兴办实业,便放话出去将我旗下妆品厂和造铁厂分厂建在东坞城。话虽放出去却一直未实施,其实当时我也是试探‘性’说说,并未真正想办厂。后来,与蓟阳城达成了合作贸易协议,这些商户便开始了往来行商,而那些本来表示打算兴办实业的商户却迟迟不动,只等我的产业,持观望态度。”
“要正式在东坞城建立分厂?”初萤见涟漪转移了话题,便将手上绣品放下,正‘色’道。
“我想了一下,这几日我可能回岳望县一趟。”涟漪道。
一句话浇灭了苏涟漪接下来想说的话,她知道初萤心中的苦,叹了口气,“罢了。”心中已有打断——反正拓跋月也是轩国公主,不会长久呆在东坞城,只要她小心提防这几天便好。这也是她为何一直不针对拓跋月的原因之一,拓跋月只是她与云飞峋人生道路中的过客之一,仅此而已。
“那种勾引有‘妇’之夫的贱人都该死。”初萤道,口中银牙暗咬。
涟漪无奈,转身坐在初萤身旁,“你身为一国公主,又是两岁孩子的母亲,你能成熟点吗?今日多亏我发现得早,若你们两人真撕破脸,那两城关系如何?两国关系又怎么办?”
夏初萤死猪不怕开水烫,拿着绣品慢悠悠的绣着,不理睬她。
“初萤,你知自己错在哪吗?”涟漪脸‘色’实在好不起来,因两人感情好,她也懒得拐弯抹角,直入主题。
苏涟漪跑来兴师问罪。
早膳后,夏初萤的房间。
……
见拓跋月再无其他事,苏涟漪便转身离去。
从小到大,谁敢拒绝她?每个都是上杆子亲近她、讨她欢心,但却碰见了对她视若无睹的云飞峋,如今又碰见了给她软钉子的苏涟漪,心中有气,却又爱,莫名其妙地想接近他们,越是抗拒她,她便越有征服‘欲’。
“这样啊……”拓跋月很是失望,心中又有种微妙的感觉。
涟漪看着年纪不大的拓跋月,叹了口气,谁没有青‘春’年少的时候?哪个少‘女’不怀‘春’?“我也想与月公主聊天,但可惜,诚如你所见,东坞城事务太过繁忙,所以抱歉了。”
“涟漪姐姐,你笑什么?”拓跋月不解,她真的只是想与苏涟漪亲近下。
涟漪顿生明白,想来是拓跋月想接近云飞峋苦无借口,从自己这里做突破口,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个……”拓跋月有些羞涩,脸红,“若涟漪姐姐平日不忙,我可以找姐姐聊聊天吗?”
涟漪回首,柔声道,“月公主还有事?”
“恩,知道了。”拓跋月乖巧点了点头。就在苏涟漪即将走出房‘门’时,拓跋月再次忍不住叫住了她,“涟漪姐姐,那个……”
“不用谢,招待不周,月公主莫怪。”涟漪仍旧淡淡笑意,“若没其他事,我便回去了,一炷香后到膳堂用早膳。”
“谢谢。”拓跋月道,没有不服气。
若说因此让拓跋月反感,那便是正好相反。从小到大,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她什么拍马奉承没见过?见多了不怪,更是火眼金睛了。她能看出,苏涟漪一丝拉拢她的意思都没有,也没排斥她,永远这般不卑不亢、不咸不淡地对待她。她尊重这样有‘性’格有尊严的人。
平心而论,若今日她拓跋月处在苏涟漪的位置上,无论看在城主叔叔的面子上还是自己轩国公主的面子上,定会多少恭维拉拢,梳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发髻再加赞叹几句。但苏涟漪却没有,只为其梳了个普通贵族‘女’子日常的发髻,无功无过。
拓跋月看着镜中自己‘精’美的发髻,委屈的心情终于平复了许多。她喜欢苏涟漪身边的味道,一种淡香,不会被他人淹没更不会哗众取宠,傲然而立有种独特的魅力,也正如出自苏涟漪手的发髻。
一晃在这个时空已快三年,苏涟漪已从那个只会扎马尾辫的现代‘女’子变为一个繁杂发髻顺手捏来的古代‘女’子,两年多的时间,已让她忘记在现代的种种,如同庄公梦蝶一般,她已不知此时在古代生活是个梦,还是当年生活在现代是个梦。
清晨,房‘门’微敞,两名妙龄‘女’子一坐一立画面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