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山鹰瞪着眼珠儿都要掉出来了,越瞧越像将军啊,还有那头盔,银光闪闪的,什么时候这山上还有这么漂亮的战袍,他将手一扯,竟是新做的。“大师兄,这不公平,昨儿晚上,我们都帮了你打胜仗,为甚就单赏了你一个人。”
云中鹰推开他的小手,“别扯了,这将军袍还是新的呢,可别给我弄脏了。昨儿我可在师父面前立了军令状,若我输了,这受罚的可是我一个人,你们又不能替我受罚,而今胜了,我得了赏也是该的。”
他又得意的抬了抬下颌,高扬的下颌比鼻子还高,依然已经是一个将军。
正迈着八字,洋洋炫耀,不大说话的锦毛鹰道:“大师兄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应付?王家可联络了其他世家,昨晚只得一千余人,这明儿说不准就是一万人。”
一语点醒云中鹰。
云中鹰道:“陈姨说了,我们师兄弟人人有份,便是其他的兄弟若是立了功,也能赏这样的新衣服。”
话音刚落,便见月亮园的门丁进来,笑道:“大少爷,飞将军赏了你一匹战马,已着人送来。”
得了将军袍不说,还有战马。
一屋子的人立时越发羡慕了。
这是一匹枣红色的马儿,上回劫持生辰纲时,就带走了不少的马车和骏马,这些可都养在别处的,现下就送来了一匹马儿。
云中鹰理着马毛,一脸喜色。
钻水鹰不屑一顿地道:“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回头我也立功,挣套将军袍和战马来。”
锦毛鹰道:“二师兄想立功,就帮师父打赢接下来的仗。”
月亮山上年纪稍长的。大多迁到葫芦山和老鹰山去了。
正热闹着,便有看山门的守卫来报:“禀大少爷,有早前龙虎寨的兄弟来拜山。”
云中鹰朗声道:“他们来做什么?早前留了几百个妇孺给我们安顿,这会子倒有脸来拜山了。”
钻水鹰道:“大师兄,为甚不告诉师父,倒先告诉我们了。”
守卫抱拳道:“小的禀报过飞将军,可他说。这等小事交给几个小将军做主就好。”
云中鹰扬了扬头。转身坐到议事堂左手位上,正中那位置是这山上的当家——吕连城的位置,他虽是大弟子。但也不能轻易坐上,那是对自己师父的不尊。
他捂嘴轻咳一声,一屋子的人继续吃酒。
来的是吴虎与单当又崔维三人,一进议事堂。就见是一帮子黄毛小子,虽偶有几个大人。一看就是不能拿事的。
崔维抱拳道:“各位少爷,我们是来见你们师父吕大当家的。”
穿山鹰一脸不屑,“你道自个儿是谁?你们想见便能见的么?”
他们可是一听说吕连城带人劫了生辰纲就急急赶过来的,龙虎寨都被灭了。这可是被洛阳守将高将军与洛阳世家当成劫了生辰纲的事才被灭的。
云中鹰道:“师父近来忙得很,正在闭关练功,已令我们师兄弟来处置此事。几位有什么事不妨直言。”
瞧瞧这孩子穿的,身上的袍子那个精致。还有头上戴的竟是一顶纯银的将军头盔,头顶留着几缕红穗,人虽还单薄,竟是道不出的威风凛冽,这等财大气粗,定是得了那一百车的财宝,好大的派头,用纯银打造的将军头盔呀,便是在真刀真枪的战场,又有几人能有这等衣着。
吴虎朗声道:“交出一百车财宝,今儿这事就算了结。”
穿山鹰冷笑几声,“真是有趣儿,你们龙虎寨未出一人一马,倒要我们交出东西来,凭甚?这可是我们月亮山的弟兄用性命换来的。”
崔维陪了个笑脸,道:“几位少爷,我们龙虎寨都没了,好歹给我们一些,让我们重建龙虎寨。”
遁地鹰道:“你们别忘了,昔日你们丢下几百个妇孺,可是我们月亮山帮忙安顿的。对你们龙虎寨,我们月亮山已是仁至义尽。”
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句,他们的东西凭甚要分给龙虎寨,他们被灭,那是他们自个没本事,实在不明白,这龙虎寨的人有甚好的,居然那么容易就被烧成了一团灰烬。
锦毛鹰在几个里长得最英俊的,虽是十五岁的年纪,那一张脸蛋最是受用,任谁瞧了都觉得顺眼,也难怪他的绰号在几个里最是别致,道:“据我所知,吴大太太手里可有近百万两银票哩,重建龙虎寨最多不过五万两银子就能办成,自家有银子不用,倒与我们叫穷,这是何道理?难怪世人说,这越有钱的越抠门。”
旁边一些个少年都跟着附和起来,七嘴八舌地与他们三人争辩起来。
吴虎瞧着与他们讲理不成,朗声道:“我要见吕连城,让他出来见我,吕五弟!吕五弟!”
穿山鹰直羞脸,“没瞧过这么不要脸的,昔日我师父离开龙虎寨,是谁说离开了就再不是他的兄弟,如今倒好意思叫我师父了。师兄,我可不认有这么个冒出来的师伯、师叔,什么也没教过我们,凭甚认他。”
不要脸到这等地步,这摆明了是占他们几个的便宜,这几个绰号有鹰的孩子,原就是外头的小混混,这会子竟议论起来,说什么也不肯认他们是长辈。
“就是!不要脸……”
单当一急,“嗖”的一声拔开宝剑,“大哥、四弟快闪开,不好好收拾一下这几个混小子定是不成了,哼,看剑!”
云中鹰微眯双眼,纵身一闪迎了过来,腿脚麻利,年纪不大力道不小,操着根棍子“当”的一声接过单当的剑招。
钻水鹰一瞧那棍子,颇是眼生,刚才云中鹰出来时,那腰间就别着一截三尺长的棍子,一抖开来竟是丈许长。直击着宝剑当当作响,厉声道:“瞧见了没?师父又赏他宝贝了,只要我们立了功,也能得一身行头。”
明明三尺长的棍子,抖开就能变成丈许长,看那棍子银光闪闪,定是最好的寒铁打造。云中鹰打了一场胜仗。就得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只瞧得几个师弟们眼馋。
穿山鹰一闪,走近崔维。大声道:“你要不要打架?好让我立个功。”
遁地鹰顿时笑出声来:“他是个不会武功的,你找他打有甚趣,要打我们就打他。”手指之处,却是吴虎。
一时间。偌大议事堂乱成了一团,瞧热闹的。打架的。
单当一直以为这云中鹰原是吕连城新近收的徒弟,可这一交手,方发现这他的力道不小,只怕练了许久的功夫。“大哥,只怕我们也被吕连城给骗了,这小子的武功不俗。”
云中鹰冷笑一声。“老子在北边时就拜了飞将军为师父,前后加起来也练了快五年。要再没个长进,还配做这大师兄么?”
自吕连城入龙虎寨,就时不时下山,只怕是在外头教这几个小子武功,就等着哪日另立门户,他也好大干一场。
“吱——”的一声,云中鹰垂眸一看,他新穿上的将军袍就被单当划了一道口子,立时火了,厉声道:“妈的,仗着你老,就敢毁我新战袍,我跟你拼了!”
今儿这才得的,刚上身还没穿多久,就被弄破了,云中鹰只想与人拼命。
议事堂里打成了一团,五位少爷与龙虎寨的三位当家动手了,就连穿山鹰也骑在崔维身上拳打脚踢。
陈湘如听喜妹说完,“怎打成这样了?”
也亏得他们几个大人,倒跟几个孩子动手了。
说起云中鹰,虽是十七岁,可不也许陈湘如大小差不多,偏就是一副孩子脾气,带着一股子野性。
陈湘如正要出去,吕连城搁下笔从西屋出来,“我去。”
陈湘如紧跟在他的背后。
吕连城双手负后,这一刻,她只觉只要有他的身边,就让她倍觉安心。
这是她喜欢的男子,他许诺今生给她挣一个最风光的诰命。
夫荣妻贵,这一世她不用自己去打拼,她只要静默地站在他的身后就好。吕连城!她静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只有道不出的心满意足,更怀揣着万千的期待。
陈湘如步步紧移,蓦地忆起,她已经很久没与吕连城好好说体己话了。
议事堂上,穿山鹰还骑在崔维身上,手舞足蹈的又骂又打。
崔维就没想打架,偏被穿山鹰给压住了,想要起来,却是一点力都使不出来,气恼地道:“我君子不和孩子斗,哦哟哟……轻点,轻点,别扒我胡子。”
单当则与云中鹰过起招来。
吴虎一人对三个,钻水鹰、锦毛鹰、遁地鹰轮番上阵,许是太久没动手,竟是被他们累得不轻。
一声“飞将军”,众人微愣,吕连城冷着脸:“怎好好的就打起来了?”大踏步往上座移去。
陈湘如一眼就看到云中鹰的新袍上被划了道五寸长的口子,轻啐道:“瞧瞧,才穿上多久,就弄破了,也不知道爱惜,几个绣娘赶了一宿才做了这么一身。”
云中鹰忙道:“师父,这单当家不讲理,一来就把我袍子划出口子,就算徒儿不懂事,他也该给你老人家几分薄面。”
单当打他,就是不给吕连城面子,好歹单当还是个长辈呢。
吕连城语调冷淡,抬手道:“三位当家且坐。”
众人今儿算是见识了,这五个少年武功不俗,一招一式中都有吕连城的武功路数。一入月亮山,就听人说昨晚几个孩子打得洛阳王家的人大败而归。
崔维赔了个笑脸,道:“吕大当家,山上还差人不?我不求做当家,就想来山上混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