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这下大厅内坐着的客人们可都傻眼了,他们本来以为就算城里进了细作,也不可能在他们这些人中,所以才抱怨官兵大半夜的小题大做。可现在一下听到客栈里有血迹,心里可就担忧起来了,细作要是真在众人之中,一会被逼得走投无路要是行凶伤人的话,自己等人岂不跟着遭殃?
蒙将军也知道,潜伏进来的细作有人受伤,因为在城墙上也有着血迹,所以第一时间眼神变的更加凌厉,本要巡视一下大厅内众人谁受了伤,正好他刚刚和杨休对视,眼神刚一离开杨休就看到了旁边那桌的罗静儿,在罗静儿的手臂上正绑着白色的绷带。
蒙将军大步上前来到天禧班一众人身前,神色肃然质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天禧班的老板,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忙站了起来,满脸笑容的介绍道:“这位将军,小的是天禧班的班主,我们这可没有细作。”
“天禧班?”蒙将军几乎不怎么听戏,要不然也不会在见到罗静儿后还问他们是做什么的。不过虽然不听戏,但天禧班的名声他还是听说过的,一指罗静儿问道:“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晚上可有出城?”
罗静儿起初心里有些惊慌,不过马上就安稳了下来,强自镇定道:“小女子罗静儿见过将军,小女子今晚并没有出城,这手臂上的伤是练戏时无意划破的。”
有些武戏需要练功,动刀动枪的到也常有,虽然刀枪都是没开刃的道具,但偶尔划伤也不算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一旁的小官兵贴着蒙将军的耳朵,小声耳语了一番,蒙将军点点头。
那小官兵对他说这伙人确实是天禧班的,这些天一直在城里唱戏。这样一来也就没什么可值得怀疑的了,蒙将军蹙着眉,又将目光落在杨休一行人身上,不光是杨休刚才和他目光的对视让他心生不满,杨休几人中蛙子、二头、黑牛三人,也让蒙将军感到一丝怀疑。
这三人不光身子壮实,而且身上那股子气势也不是常人能有的,尤其是那冰冷的眼神,好似什么都不怕一般。蒙将军对这眼神很熟悉,因为军营中那些上过战场的老兵,都会有这种眼神。
“你们又是做什么的?”
说出这句话,杨休注意着蒙将军的手已经再次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那副谨慎的神情,好似随时都能拔出剑来将自己等人刺死。
蒙将军在等着杨休几人的回话,一旁的罗静儿同样竖着耳朵等待着答案,她也很想知道杨休这一行人是做什么的。
见卞喜站起身,杨休心里一沉,暗道要坏,他要一说自己等人和王府有关,被罗静儿听去,说不得为了保险起见就取消了对代王的刺杀计划了,那自己就成了欺骗代王的小人,想要再从代王那谋取一丝发展的机会可就难如登天了。
“蒙将军,你可还认得咱家?”卞喜站起身,竖起兰花指对蒙将军一点,用他那特有的尖锐嗓音问道。
“哦?”蒙将军起初没有注意卞喜,他都把目光放在杨休,以及二头三人身上。这时见卞喜一起身,又听了他那尖尖的嗓音,顿时惊讶道:“你是、卞公公?”
“亏你还记得咱家。”听蒙将军还认得他,卞喜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蒙将军有些不解的看看杨休等人,问道:“卞公公,这大半夜的,您不在王府怎么跑这里来了?”
卞喜绕过桌子,走到蒙将军这边,指着杨休几人道:“这几位是朔州来的商人,做药材生意的,咱家以前和杨兄弟有些交情,这不来讨杯酒喝么,你也知道、王府里白天忙,就晚上能闲得下来。”
听了卞喜这话,杨休心里这才一松,不过也有些纳闷,这卞喜为什么编这瞎话?他直接说自己等人是代王的客人不更好?想到这杨休马上回头看向宴卿,想起刚才自己见到宴卿和卞喜在小声商量着这么,心中有些明白了。
杨休看向宴卿,宴卿也正看着杨休,似是知道杨休心中的疑惑,宴卿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这才让杨休心中释然。
“哦?原来几位是卞公公的朋友,既然是卞公公的朋友当然不会是鞑子的细作了,那卞公公继续喝着?本将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叨扰了。”蒙将军见杨休几人有卞喜撑腰,也不再细问下去了。这卞喜是代王身边的太监,虽说没什么实权,但这要是在代王耳边吹点风,也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指挥同知受得了的。
见这客栈中并没有潜入的细作,蒙将军也不多留,大手一挥带着官兵潮水般退出客栈,继续到别处搜找去了。只留下满客栈的乱摊子,让但小二独自发愁。
事情蒙混过关,杨休等人也都回了楼上房间,那罗静儿惊讶与杨休等人竟是认识代王府的太监,本想和几人说些什么,可大眼睛在眼眶内转了两圈又没有说出口,眼睁睁看着几人上楼而去。
等回了房间,杨休对卞喜抱拳谢道:“多谢卞公公了。”
“哎?杨公子客气了,咱家的本分而已。”卞喜依然笑的那么灿烂,他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看四郡主对这杨休的意思,两人的关系一定不一般,而四郡主又是代王的掌上明珠,讨好了四郡主,以后不愁在府中的出路。
杨休从钱袋里拿了两块碎银子递给卞喜,卞喜起初还推迟两下,见杨休执意要给,也就美滋滋的收下了。王府比不得宫里,他们这些太监和王府的侍卫一样,日子过的紧着呢,好不容易赚点油水,那都美翻了天。
拿了银子卞喜也不能啥也不说,把四郡主如何派人去打听杨休要找之人的事都说了一遍,还说这人现在并不在王府,得明天下午才能到。把这些消息都说了,卞喜这才揣着银子,乐呵呵的回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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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以北的官道上,一队约有千余骑的官兵正缓缓行走着。这千余骑官兵从远处看甚是壮观,但离得近了会发现,这些官兵简直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狼狈不堪。
被烧掉一角的大旗无力的耷拉在旗杆上,马蹄“踢踏、踢踏”的缓慢行走着。上面的骑士盔甲破烂、沾着血迹和泥污,有些连头盔都没有,头发就那么乱糟糟的披散在空中。偶尔的几匹马背上,还趴着昏迷不醒、或是伤重呻吟的伤兵,看上去有些凄惨。
在这支骑队的最前方,刘汉满脸的阴郁,一言不发。张衡则是神情忐忑的紧紧跟在后边,眼珠还不住的转动着,似乎是在给自己想着出路。
“马上就要到大同城了,我们没有救出郡主,到现在郡主还是下落不明,这次进城能不能再出来,可就不好说了。”刘汉终于开了口,声音听上去死气沉沉的,他们还不知道小郡主已经自己回到了大同。
“将军,这所有的错都是末将引起的,责任也都应该由末将承担。”张衡神色一动,凝重的说道。
“呵。”刘汉嗤笑一声,摆摆手说道:“行了,你也不用讨好我,如果这一切真是你一个人的错,我或许还能救你。不过这次我自身都难保了,就算想救你,也是救不成喽。”
刘汉到是说出了真心话,这次出来他非但没有救到小郡主,还损失了游击将军部大半的人马。虽说直接责任是张衡的,可他刘汉作为张衡的上司,而且又亲身经历了这些事情,他必须要承担更大的一块责任。如果说他刘汉只是在大同城里坐着,他不会有责任,可他没有,发生这一切的时候,他就在张衡的军营中。
虽然听到刘汉这样的回答,张衡心里很失望,但他依然坚持道:“是末将的责任就是末将的责任,末将绝不会逃避。”
刘汉没有说话,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就这么又往前走了几里路,大同城那高大的轮廓已经隐隐浮现,张衡突然说道:“将军,我们手里可还有那女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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