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这鬼女也是,手底下人太不懂事了,竟然让你这样的老鼠都钻进来了。”
“不过也无妨,杀谁不是杀?”
水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使人根本辨别不出他所在的位置。
“找死!”
爱好行侠仗义的朱颜自不是愿意受那威胁的性子,不等这水君声音落下,她就已经双手呈爪状往前一撕。
黑雾之中倏忽现出一双巨大的白色手印,呈爪状,朝前方撕开而去。
原本弥漫过来,都已到了近处的鬼蜮,都被她这一抓撕开。
黑雾后头,一人头鱼身的邪祟身影一闪而过,旋即被朱颜撕开的那些黑雾又重新翻涌进来,遮掩住了通道。
鬼蜮,重新降临。
但朱颜以一【秽】之身,能撕开【祟】造出的鬼蜮,就已经很能说明她的实力了。
水君的声音愈传愈远,好似离开了此地。
“跟紧我,别离开我三步范围之内。”
朱颜自是觉得柳白还只是个养元神的走阴人,会对付不了这【祟】。
所以伸手牵住了柳白的手臂,旋即一道阴气便是笼罩了柳白的身躯。
将其护身在内。
“别点火,会烧到我。”
朱颜还出声提醒了句。
“公子,她对你还好嘞。”小草趁机嬉笑道。
它自是知道自家公子的实力,别说这一头【祟】,就算是再来一头……那压力还是很大的。
只是一头【祟】,伤不到自家公子,甚至连他的人体都伤不到,更别提鬼体了。
“走,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出去再说。”
柳白右手抬起,其手心处赫然燃起了一团野火,朱颜放出的阴气护罩霎时被烧穿。
“你这……”
朱颜话还没说完,就见着这被自己牵着的少年化作了一团黑火,朝前焚烧而去。
所过之处,鬼蜮化作虚无。
离着太近,朱颜甚至都感觉自己的皮肤被烧的生疼,她丝毫不怀疑,这黑火能否将她烧死。
“跟紧我,别离开我三步范围之内。”
柳白将同样的话还给了她。
朱颜也没什么不满,自是连忙跟上了柳白所化的野火,只是还没走着几步,就有一根鱼叉从旁边的黑雾当中刺了出来。
“吓——”
朱颜脚步只是稍稍停下,黑雾就再度阻隔了她跟柳白之间的通道。
她的双手赫然化作了白玉骨头,她双手握住那柄铁制鱼叉。
随即这白玉就好似能传染一般,灰黑生锈的鱼叉也就在她的玉手之下化作白玉骨。
背后的邪祟好似感觉到了莫大痛苦,哀嚎一声消失不见。
柳白所化野火则是再度烧开鬼蜮,“走!”
朱颜连忙跟上,等着到了近前她才看清,这漆黑的火焰竟是在灼烧着船体。
而她这一耽搁,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这黑火竟然就已经将这船体烧出了一个大洞,得见外边灯火通明。
可楼船和外边之间却是还有一个法阵,正当柳白野火钻出,想着将这法阵也烧开之际。
朱颜连忙说道:“我能解开这法阵。”
言罢她右手掐诀,手印变换间,打出了数道鬼气在这法阵之上,刹那间这法阵就如同水波一般朝四周褪去。
她也是一马当先,化作一道灰雾从柳白烧出的这洞窟当中逃窜出去,柳白紧随其后。
等到他离开这楼船之际,已是再度化作人形立在这虚空之上,回首望去只见那楼船完好依旧,没有丝毫黑雾显现。
鬼蜮,只存在于楼船内部。
这画廊船背后的势力还没有大开杀戒,如此倒还算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朱颜也是出现在他身后,身周灰雾缠绕,轻声问道:“杀谁?!”
柳白双目微眯扫视着水面,似想寻到那水君的踪迹。
他能断定,这水君肯定正藏在暗中操纵着一切。
可就当他目光扫过芝麻所在的船只时,倏忽停下。
“嗤——”地一声轻响,一道弧月剑气猛地从那船只当中斩出,直奔天幕。
“好强的实力,这是哪一剑脉的吧。”
柳白背后的朱颜喃喃自语,既知剑脉,想必见识也是不少。
而芝麻的这次出手,也是惊动了醉花江两岸的绝大部分走阴人,好些甚至连衣衫都没穿好就已经走了出来,错愕的看着剑气击碎层云。
船舱之中长虹惯出,升至半空之际再度化作了芝麻的身形,他倒提长剑又是一挥,横着将这小船劈碎。
船体化作四份沉入江底,他收剑入鞘,睥睨四周。
“尔等魑魅魍魉也想杀我!”
“当斩!”
言罢他一手做剑指状,指向右前方的一栋房屋,身后刚刚入鞘的长剑再度飞出,化作一道雪白剑光刺入屋内。
刹那间,“砰”地一道巨响。
那栋屋舍顿时四分五裂,惊地四周走阴人如鸟兽散,纷纷避开。
废墟之中随即生升起一道金身,醉花江水君斥声道:“好胆,竟敢对本水君出手,也不怕那罪孽缠身,因果乱你神龛!”
剑光飞回芝麻手中,他右手握剑,左手剑指缓缓抹过剑身,原本就已光华耀眼的剑身愈发璀璨。
“剑客芝麻杀你这区区一山野小神,何来因果加身。”
“看剑!”
芝麻身形斩去,这刚还大放厥词的醉花江水君却是如同那丧家之犬般,疯狂朝着远方遁走。
芝麻大笑着追去。
可哪怕这俩神龛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了,其余在那当新郎官的神龛走阴人,却都纹丝不动,别说露面了,那是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
柳白发现了这点,朱颜同样如此。
她目光扫过其余船只,沉声道:“黑金刚,他们多半已是中招了,八九不离十,这玩意神龛根本扛不住。”
“我来。”
柳白一步上前,可也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江面倏忽变成了血色,一只只鬼手从中伸出,不断汇聚,就如同先前升起水柱一般,这些沾染着血液的鬼手不断牵连,竟是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由无数小鬼手形成的大鬼手。
不仅如此,江面其余各处出现的那些鬼手,也是不断将那些小船拱翻,里边的走阴人一时失察跌出。
等着他们倒入这醉花江的那一刻,瞬间便是被这众多鬼手撕碎。
不管男女。
这次……像是要竭泽而渔了!
“你去,我拦住它们。”
朱颜抢在柳白先前出了手,她相信柳白先前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是有办法将那些神龛救出来。
那么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帮他拖延时间!
朱颜原本白皙的双手再度化作玉制,猛地拍下,凭空出现两道巨大手印,重重砸在了那血手上边。
顿时血肉翻飞,原本汇聚起来的那些血手被她拍烂许多。
柳白见状也是心中稍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个猪队友!
否则的话不管是不是黄姨的女儿,柳白都得一脚将她踹开了。
猪队友可比神对手来的可怕多了。
眼见着朱颜拖住了这邪祟,柳白也就心念一动,他身上倏忽走出一道身影,模样与他一般无二的同时,却是双目紧闭。
一念而元神出。
紧接着柳白再度单手掐诀,元神背后现出一浩瀚的阴阳八卦,恍如身后法相一般。
其只一出现便是飞快旋转着,散发出的阵阵道韵竟是将这江面的邪祟演化都压制了许多。
血手出现的慢了,原本攀爬汇聚形成的高大血手,也被这道韵镇压,拜服在水面。
大江两岸的那些走阴人见到如此场景,也是纷纷错愕,眼神震惊。
一些烧灵体,聚五气的走阴人更是被吓得惶恐不安,双腿发软,似欲下跪。
柳白俯视着这余下的十艘画廊船。
背后元神倒退一步进入阴阳八卦之中,可只是刚刚进入,一左一右的黑白两道道韵之中便是各自走出一道身形。
一阴神,一阳神。
阴阳合一生元神,现如今柳白元神通过这阴阳图,再度拆开化作了阴阳二神。
“你这……”
离他最近的朱颜见到如此场景,都有些眼神惊讶不敢相信,什么时候这元神还能分开了?分分合合?
这是什么手段!
柳白置之不理,只是嘴中轻叱一声。
“去!”
刹那间,他的阴阳二神便是一左一右朝这些画廊船上空掠去,每到一船顶,甚至都还要稍稍停留一二。
随着阴神落在船顶,江面上挣扎着的那些血手则都是在顶礼膜拜,一个个都朝着柳白阴神的方向俯首。
阳神则不是如此了,阳神落在船顶之际,其船身周围的那些邪祟便是如同撞见大日一般,被灼烧消融,惨叫声阵阵。
而其阴阳二神的样貌也是惹得岸边的那些走阴人震惊,可反应过来之后,他们也就一个个的都各施手段,打入这江面的邪祟身上。
柳白元神分开,他也就暂时从这元神之境跌落,回到了阳神。
没了御空的能力,他一步迈出,身上雪白大袖飘摇间,好似一只大鹅的他落到了无笑道长所在的船篷上边,轻轻一跺脚。
“道长,该醒醒了。”
“嘭——”
狐女的身形猛地从船舱当中打出,朝着岸边飞去,可还没等她上岸,一道灰影掠过,无笑道长的身形就再度出现在了她上空。
秃头反射着皎月的光芒。
“给爷死!”
无笑道长重重一跺脚,近乎是踹在了这狐女胸口。
这山精霎时稀碎,只是化作了一枚血珠子落入江面。
无笑道长去而复返,回到了柳白身后,稍稍拱手,这次无笑道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倒不是说麻木了,而是因为……
“公子,老朋友了,贫道着实是无法抵抗。”
先前在夔州的时候,无笑道长就已经体会过这黑金刚的恐怖,现在再来……还是不行。
顶多是比别人清醒的快些。
柳白的阴阳二神还在驱散效果,将其余的几个神龛唤醒。
很快,又是一艘画廊船被撑开,四分五裂之间一道身形飞起,“魑魅魍魉,死!”
刚出来的山中人见到这江面邪祟就悍然出手,一座山岳似的奇宝砸落。
这让柳白不禁想起了他在云州时候的好兄弟,只可惜,好兄弟死了不说,自己连他的奇宝都没保护住。
不等山中人出手,这江面气机震颤,血浪翻滚间,竟是有一神龛缓缓浮现。
这神龛一出,那都代表着要搏命了啊!
谁是这么狠的……柳白疑惑间,半出水面的神龛又化作云烟消散,薛词一脚将那画廊船踩的沉入水底,身形也是从这江面飘起,甚至乎都还打了个哆嗦。
他左右张望了眼,便是明白了何事,旋即远远地朝柳白拱手道:“谢过柳公子救命之恩。”
山中人好似后知后觉,也是遥遥拱手。
只是两人都不敢靠的太近,现在局势尚未明朗,他们谁都不敢相信。
或者也知道别人不敢相信自己。
彼时这两侧江岸上边,也是有着一道道喊打喊杀声响起。
好些走阴女子也都是有着画廊船背景的,其中或多或少都有些古怪。
有些则是悍然对着自己刚刚的男伴出手,还有些则是男走阴对着这女子下手。
场面一时纷乱异常。
原本还立在半空的朱颜见着众多神龛已出,江面邪祟也是不敢再继续演化,局势像是被控住了。
她这头【秽】也就从半空落下,径直朝着柳白飘来。
“孽畜猖狂!”
无笑道长护主心切,加之再见到这个先前在画廊船上的邪祟竟然没死,没死也就罢了,竟还当着自己的面来杀公子。
这如何能行?!
“道长住手,自己人!”
柳白还没来得及介绍,甚至连喊话都慢了一丝,无笑道长便已悍然出手,他点火间右手朝前一挥,虚空现出两道散发着金光的符咒,一左一右朝朱颜围杀而去。
他自己本身则是手持奇宝多宝锏正中攻伐。
围三缺一,朱颜背后形成一道缺口,可对于无笑道长这招来说,只有朱颜背后的那个空档才是真正的杀招!
一旦朱颜想着从背后逃离,那么三招齐至,必定能围杀成功。
而对于邪祟来说,这招也是百试不灵,一般邪祟撞见这情形,都会想着从身后逃离。
只可惜,朱颜不是一般的邪祟,所以她选择了……硬刚!
她双手抬起再度化作玉石模样,竟是猛地扑身上前握住了无笑道长的奇宝多宝锏。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朱颜的双手霎时密布裂痕,好似要被这一锏打的崩碎。
可好在也是拦住了,无笑道长听见了柳白的话,匆忙收手。
朱颜双手上的玉骨消散,化作白皙人手后她也急忙收入袖中,再没人看见的地上,双手止不住的打着哆嗦。
只是表面依旧冷冷一瞥,看着这神情尴尬的无笑道长,说道:“纸糊的神龛!”
刚还尴尬无比的无笑道长听到这话,立马胡子一吹,就差说出那句,“再打一场”了。
朱颜说完后,也就落到了柳白身边,“回去我就跟我娘说,你要杀我。”
柳白翻了个白眼,“你这邪祟,谁不想杀。”
“你!”
只是这稍一耽搁,柳白的阴阳二神终于驱散了所有画廊船,各自返回了他的体内。
局势不对,他也没急着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阴阳合一。
而远处的那些画廊船也是各自炸开,困在里边的神龛纷纷被惊醒,死伤者也唯有两个不知名的元神。
相比较于神龛,他们被黑金刚影响的更深,也更好杀。
死者不明不白,刘灵一巴掌拍碎那俩画廊船,连上边的醉花十二美人都没见着了。
“公子,芝麻呢?”
无笑道长没有见到芝麻的身影,甚至都已经下意识开始怀疑他了。
“他醒来的可比你这纸糊神龛早,都不用柳公子出手,他都已经追杀水君去了。”
“谁跟你一样。”
朱颜瞥了无笑道长一眼,嘴上没有丝毫留情。
无笑道长被气得三尸神暴跳,额头的青筋凸起,他最后也只得心中默念了几遍静心咒,又深呼吸几口,这才缓过劲来。
也就这么一会功夫,半空中的花衣居士提议道:“诸位,先前这画廊船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们多少也是有所耳闻。”
“只是当时没牵扯到我们,你们多少不放在心上,但是这次……”
“既然把屠刀都挥到了我们这些神龛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花衣居士说完身上抖落些许花叶,只是这些花叶离体后,便是瞬间化作了数柄飞刀,朝着这醉花江中截杀而去。
“还有我!”
那名叫严防的走阴人也是紧跟着出手。
相比之下先前说要动手的山中人却是再没了动静,无笑道长见状也有了想法。
柳白却是缓缓摇头。
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果不其然,就当这严防也是虚空唤出一头石怪之时,山中人出手了。
只不过他却是对着这严防出手!
“退!”
柳白说完,无笑道长便是带着他倒飞出去,离开了这醉花江,直奔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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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自这山中人对严防动手之际,刘灵也是悄无声息的到了这花衣居士背后,右手探出。
他这右手不知何时已是化作骨爪,上边鲜血淋漓,粉红色血肉牵连在那骨骼上边,间或露出一丝白色的手骨。 щшш ▪т tκa n ▪¢ Ο
十指之处则是还长着长长的指甲,一看便知不是什么正道之术!
可也就是这骨爪,递出之后竟是一把穿过了这花衣居士的胸口,甚至连带着他的心脏都被带了出来。
被刘灵握在了手心。
鲜活的还在跳动着。
刘灵脸上带着狞笑,将这心脏掐碎,鲜血甚至都溅到了他的脸上,显得狰狞可怖。
“娘嘞!”
薛词怪叫一声,也是紧跟在柳白两人身后,逃离到了岸边,回首间惊慌失措的看着这一幕。
刘灵在一把掐碎着花衣居士的心脏之后,又是反手捏住了他那即将逃离的元神。
偷袭得手,只是这么片刻功夫,这花衣居士便已无力回天。
离柳白几人不远的薛词见到如此场景,惊慌失措的说道:“古怪,有古怪!”
“刘灵的实力比先前强了好多!”
另一便,先前动手的那山中人也不知是留情还是真的实力不敌,却是只杀死了这严防的肉体。
严防的元神则是在现出之际,就一神化三道,各自遁逃而开,让人根本不知追哪个。
刘灵见状扭头看向山中人,大笑道:“老哥还是念旧情啊。”
山中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要不我和柳公子交个手,看谁才是在念旧情?”
“呵!”
刘灵并未理会,只是转头看向了在场未曾掺和的那女子神龛——楼婆婆。
那站在院子前头,拄着粗大蛇头拐的老妪冷哼一声。
“老身与你们并无瓜葛,若是执意动手,老身临死之际也不妨带上一两个。”
说完她手中蛇头拐重重拄地,发出“嘭”地一声沉闷声响。
旋即这岸边便是打出一道气浪,江面所过之处,血手崩塌。
她是在示威,好让别人知道,她虽老,但仍有一战之力。
刘灵见状呵呵笑道:“楼婆婆误会了,我等并无恶意。”
“谅你们也不敢!”
楼婆婆也知晓自身情况,一个大限将至的神龛,没有谁会去主动招惹的。
否则楼婆婆发起疯来,不要命了,带走两个不好说,一个是铁定可以的。
见着刘灵他俩没打自己的主意了。
楼婆婆也没多做停留,收起这院落高楼后,便是化作一道长虹,远远遁走北面。
至此,刘灵跟这山中人的目光终于是落到了柳白这一伙人身上。
“好端端的一场生意,你们非要搅黄。”
刘灵摊着双手说道:“大家都是过路客,今儿不见明日见的,再说了,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走阴人何苦为难走阴人?”
他言语真挚,说的很是认真,一副尽是为柳白他们考虑的语气说道。
“你也知道走阴人何苦为难走阴人啊。”柳白嗤笑一声,“连我身边的这邪祟朋友都看不下去了,你想想你们做的有多恶劣!”
“柳公子,跟这等背信弃义,丧尽天良之辈多说什么!”
“道长,你去杀刘灵,我去杀那个山中人,一并杀了!”
事到如今,薛词多少也是有了一丝血性。
柳白瞥了这畏惧又勇敢的放浪儿一眼……我这是多说么!
我这是等着芝麻回来,到时就是三打二了,能以多欺少,为何还要单挑??
只是这芝麻也是,杀区区一神龛水君,怎的也杀了这么久?
至于芝麻不敌这种事,柳白则是没有考虑过。
想当初初次见面,芝麻就能一剑了结两神龛,至于现在……江面倏忽翻滚起来,像是烧开的沸水一般。
猩红的血液不断涌起,血手一个接一个的翻飞。
不见人,但闻那水君的声音从江底响起,惊慌失措间他大声喊道:“跑!快跑!”
“杀!”
柳白轻声言语,无笑道长的身形便是已然消失在了他身边。
再次出现时,点着三盏命火的他已是出现到了刘灵的近处,手持多宝锏的他不再慈眉善目,转而变得像是佛门怒目金刚。
一身气息凛然,常年行走在生死一线的秃头道长,自不是刘灵这种锦衣玉食当中混出来的酒囊饭袋可比。
哪怕其如今身上多了些鬼术!
“吓!”
刘灵见到出现在眼前的无笑道长,被吓得匆忙后退,单手掐诀间更是唤出了身后神龛。
他不仅实力不敌无笑道长,甚至就连这神龛对联也是如此。
柳白记得无笑道长的神龛对联,一联不过七字,可眼前的这刘灵呢……
上联:殿宇辉煌人杰地灵千古迹
下联:神功浩荡民安物阜万家春
横批:神佑苍生
单一联就有十一字了,而且柳白观其神龛内容,就猜测这刘灵多半也是参拜了哪一神教。
不然他的神龛对联不会是这些字。
“想跑?”
无笑道长竟是连神龛都没唤出,就这么手持长锏虚空踏步而行。
另一边,薛词也是取出了自身奇宝,朝着另外的那山中人杀去,他的奇宝赫然是一软剑,被其握在手心也是白光闪耀,夺目异常。
“你不去吗?”
朱颜见到如此场景,便朝柳白询问道。
此时的柳白不过一阳神,往上离着神龛,都还隔了一元神,所以朱颜这话多是怼人。
柳白也知,她多半是还在生气无笑道长刚对她动手那事。
“区区两神龛,何须我亲自动手。”
柳白说这话时双手环抱胸前,姿态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朱颜嗤笑一声,一副既不信,又懒得搭理的模样。
可就在她再度抬头之际,却见天边飞来一道璀璨剑光,只一下便是洞穿了那山中人的头颅,紧接着剑光顺着劈下。
一道剑影划过,刘灵所唤出来的神龛便被这一剑划成两半。
连带着被一分为二的,还有刘灵的身体以及元神。
薛词虽是被这剑光吓得有些胆寒,但见着山中人逃窜出来的元神也是不忘出手。
他右手持剑,左手往剑柄处轻轻一拍。
手中奇宝长剑飞出,剑尖处斩出一道命火弧光,好似镰刀般也算是将这山中人的元神劈碎。
即至此时,那剑光过来的方向才再度掠来一道长虹,最后落到了柳白所在近前。
天幕之上仍在游曳着的那柄长剑飞回,自行没入芝麻的剑鞘当中。
无笑道长跟薛词也是各自收起了刘灵跟山中人的须弥,又是一把命火将他俩的身体稍微灰烬,这才跟着落下。
看着眼前的三名神龛,柳白这才回头看着朱颜,笑道:“我便说了,区区神龛,无须我亲自动手,如何?”
朱颜被气得脸色通红,但又不得不承认柳白说的是事实,最后只得说上一句。
“你厉害你厉害,柳公子厉害。”
“行了吧,满意了吧?”
无笑道长跟芝麻听着朱颜的这语气,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两人皆是在好奇这朱颜的身份,这语气这态度,可不像是刚认识的人能说出来的。
尤其是对方先前还是被柳白买下的鬼女。
所以两人眼中皆是出现了“吃瓜”的神色,对视一眼之后的两人也没当面询问。
无笑更是极为识趣的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其他事。
“那水君呢?怎么听刚那动静,你好像没能杀死他?”
“难,这水君神庙不知何处,香火鼎盛至极,自带清气也就罢了,更是用香火铸就了身外身。”
芝麻摇头看着江面上逐渐褪去的异象,“黑白通吃的这种神祇,最难对付了。”
柳白也能听出芝麻话里的意思,即是在说这山水神祇难对付。
这山水神祇若一身正气不闹事也就罢了,没人去理会。
若不是这般,这山水神祇为恶人间,满身浊气压过了清气,那也好办,随手打杀了便是。
难就难在眼前的这种山水神祇,为恶又为善。
不杀的话恶了自己,杀的话沾的浑身因果,最是难缠。
“若是能找到他的神庙所在,贫道可开坛设一禳灾解厄法会,也能将其正法。”
无笑道长说完,薛词紧接着便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他的神庙所在何处,在这醉花江的下游,在我们琉州城的城外。”
“杀他也不过是为了弄清这画廊船背后的真相,既是如此,何须麻烦。”
芝麻说着纵身而起,来到先前刘灵死去的地方。
无笑道长好似知晓了芝麻的意图,朝柳白点了点头,便紧随其后来到了芝麻身边。
“招魂。”
芝麻淡淡的说道。
“好嘞。”
无笑道长当即就在这半空念起了招魂咒,连带着手中都扬起了从须弥里边取出的招魂幡。
招魂幡上绣着红绿花布,摇晃间在加上无笑道长念动的咒语,顿时便是让这半空都多了一股神秘的韵律。
芝麻则是行走四周,时不时的还洒出一把纸钱。
“走,我们也上去看看。”
柳白这话是跟薛词说的。
后者虽然有些畏惧,但见着现在大局已定,也是应了声好。
朱颜“哼”了一声,则是自行御空而起,直奔无笑道长他们所在的方向。
柳白来到高处,只是看了眼就知道无笑道长他们是在做什么了。
招魂。
准确的说,是在招这刘灵死去的魂灵。
每个人死后,哪怕是走阴人没了元神,但天地之间依旧有一丝魂灵的存在。
魂灵在,就还有变鬼变邪祟的可能。
先前柳白在血食城的时候,柳娘子就当着他的面,拘禁过别人的魂灵。
现在无笑跟芝麻联手,终是在这刘灵死去之地,拘禁出了他的魂灵。
看着他单薄虚幻的身影,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几人面前。
柳白径直问道:“画廊船背后是朝廷?还是楚国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