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残缺的记忆

和思雨一样,安若逸的到来也不需要得到任何的放行,直接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密码指纹一个不差,就这么她和安若逸一前一后进了骆宅。

房子的空间规模和安家是一样的,只是装修的风格却千差万别。如果用金碧辉煌来形容安家,那就只能用中规中矩来形容骆家,古色古香、精致典雅的家具及装饰,展现了浓浓的中国风,质地优良的茶杯茶具、整面墙壁的书柜,陈列着数也数不尽的书籍,需要高高仰视才能看到书的尽头,这距离似乎在告诉她,这就是她与思雨之间的差距。

若曦好奇地看着客厅的一角,红木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这就是电视上出现过的文房四宝吗?若曦眨了眨亮闪闪的双眸,对它们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

虽说,她离开了魔窟,进了安家。在自由上有了一定的宽度,但她目前所接触的事物,有很多都已经半西化了,古老纯正的中国事物,倒是所见甚少。举目都是高楼大厦、进出的医院也都是以西药西术为主,更别提晨曦咖啡馆了,更是浓浓的法式情调。

莫名地,她有一种似曾相识地感觉,细而柔软的毛笔尖,那种软软地触感似乎还保留在指尖,还有那略微有些粗糙的宣纸,似乎也曾在她掌下展开。

她沉醉了,围着红木书桌走了一圈又一圈,却舍不得触碰一下。仿佛这一切都是梦境,会在触摸后荡然无存。

安若逸在进来后,就一直沉默着。今天如果放在妈妈口中,就是十分难得的独处机会。自从爸爸说,到了十八岁就给他们订婚那天起,他就一直制造和思雨在一起的机会。

今天,难得的一次独处,他却带着若曦来了。

过了年,他就十六岁了!有谁能在这样的年纪,就知道了高中毕业时的景象?这就是作为富家公子的代价吗?如果,连决定自己所爱的权利都没有,那,还需要决定什么呢?

“逸哥哥……”娇滴滴地声音中带了那么一点责怪,“我都等你好久了,怎么现在才来啊?”

思雨今天刻意的妆扮过了,安若逸在看过去的第一眼就察觉到了。一直有着古典气质的她,不论穿什么,都会有一种淡雅端庄的感觉,曾经的自己不也是被这样一种气质所吸引的吗?

然而,当有些事物,没有来到你面前的时候,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你喜欢的,是这些。若曦几乎整个冬天都在穿那件青粉色的大衣,不论天气多么寒冷,她的选择只有那件大衣。

方姨总是会无可奈何地妥协,收起温暖的羽绒服。每次都会说上一句,“那么薄的大衣,你干嘛老是穿着它!”“我就是喜欢它吗?”若曦总是会很坚定地回上一句。

其实,他也喜欢!或者说,不论若曦喜欢什么,他都会喜欢!从来没觉得,两个人可以那么近,口味一样、喜好一样、品位一样。只是,很遗憾,他没有若曦那么率直、纯粹、敢作敢为的性格。

心底有一种诱|惑在勾引着若曦,为什么我不能摸一摸它呢?所以,她白皙的手指,在空中来回划过了几道纠结的痕迹。在碰与不碰之间,百转千回,也在无形之中隔断了与外界

的联系。

直到……“别碰!”一道非常严厉地声音,惊醒了若曦,也止住了她即将碰触到毛笔的濡湿小手。

安若逸凝了凝眸,“思雨,那不过是一只毛笔……”需要用那么严厉的语气吗?看着若曦怅然若失的神情,他的心微微发疼。

“那不是普通的毛笔,那书桌上的东西,谁都不能碰!”思雨态度前所未有的坚持,但她可以不顾若曦的失望,却不能忽视安若逸越皱越紧的眉宇。

“那……那个桌子,是雨以前用过的。这两天,父亲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把它找出来,摆在客厅……”以前是当做宝贝珍藏起来的,而现在可能是知道再也无法找回它的主人,便把它摆了出来,睹物思人。

“是雨嘛……”这个名字仿佛已经尘封在记忆的最深处,忘却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而现在,它就像一块烙印,清晰而鲜明,安若逸喃喃重复着这个曾经让他痛彻心扉的名字,看着红木书桌的双眸,水雾横生。

“若曦……若曦?”思雨有些愧疚地叫着她,但她一直注视着书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是那么地专注。

若曦恋恋不舍地移开久久凝视书桌的双眸,幽幽地看向思雨,眸中有疑思在浮动。“这……”她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思绪凝结成烟成雾。

思雨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若曦默默地点了点头,却根本没有听进去。是思雨的姐姐曾经用过的东西,她真是傻了,怎么可能会和她有关系?思雨是市长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会和她们有关系呢。

只是,这悬挂的毛笔、铺开的宣纸、干燥的砚台,这一切又那么熟悉,好像曾经和她有过很密切的联系。

这种感觉不会错的,她能确定3岁之后的生活,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些东西。

“若曦?你喜欢这些?”时间是治愈伤口最有效的良药,当岁月划过长长而又悠远的痕迹,一切的一切,哪怕在刻骨铭心,也该淡忘了吧?安若逸将忧伤的双眸锁定若曦,轻声问。

若曦依旧点头,她现在基本上只能发出这一个下意识地动作了。双眸一直都未离开书桌,脑海清明却又浑浊。

思雨审视着若曦茫然地神情,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却又不知道为了什么。看向安若逸,“我们去写作业吧,圣诞节前后就更没有心思写了。”

是的!这一点安若逸很清楚,作为商界名流的新生一代,年终时的社交活动,绝对不会比大人少。特别是在A市,似乎已经约定俗成,有钱阔太们,炫耀完珠宝、富贵,偶尔也会摆出自己的孩子,来显摆一下各自孩子的优异成绩,和他们良好的教养。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完全的彰显出,她们除了花钱外,还是有在相夫教子。

“嗯。”安若逸轻轻应了一声,温眸一直看向若曦,偶尔投向她的目光,总是带着一点轻飘,看未入心,比没看还要更糟糕。

“若曦?”安若逸拿起课本,轻轻唤了一声,见若曦还是茫茫然地应了一声,摇摇头,朝若曦走了过去,扶上她的肩头,轻轻朝自己拢了拢,“别看了,从今天起,我要给你补初一上

半学期的课程了。科目相较小学要多很多,你可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若曦看向安若逸的时候,脑海中还在翻腾着幼时的记忆,模糊而又残缺。朦胧间,看到安若逸冲着她眨了眨眼睛,才猛然想起她的时间不多了,赶紧点点头,神智清明了许多。

思雨蹙眉看着他们,那么亲密地动作。不应该只是她和逸哥哥之间的吗?“我先上去收拾一下……”匆匆丢下一句话,思雨缓缓转身,走在楼梯上的脚步,和平时并没有不同,而心情却跌宕起伏。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借用余光,看到安若逸正笑着对若曦说着什么,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这不是自己努力想要表现的样子吗?又何必失落呢。

思雨黯然垂颈,缓步走进书房,她只安排了两个位置,要吩咐佣人再添置一张书桌了。

“桌子就不用了。”安若逸止住佣人即将搬进书房的书桌,留下了椅子,“我和若曦用一张书桌就行了,来若曦,我们坐朝阳这边,不会冷对视线也好。”

若曦笑了笑,丝毫没有觉得不妥,直接大刺刺地坐了过去。佣人抱着书桌看了看安若逸他们,又看看思雨小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思雨溢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对佣人摆了摆手让她出去,附和着安若逸说:“对,若曦年纪小,应该多晒晒冬日的太阳。”

若曦露出一个甜甜地笑容,“谢谢,我喜欢在阳光下看书,又暖又明亮。”但她知道,思雨更喜欢。

低下状似真诚甜美的笑脸,若曦嘴角掠过一丝若有似无地小得意。“逸哥哥,我们今天学什么?英语还是数学?”

语文对若曦来说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学起来丝毫不觉费力,但数学和英语就只能算是马马虎虎了,所以,安若逸每次都是在这两门上面破费功夫的教她。

“逸哥哥,你的寒假作业不要写吗?”思雨竭尽全力才止住自己心中无可抑制的波涛,作为一个千金小姐,被宠爱被呵护,已经成了生命中的必然,而今天,逸哥哥是怎么了?完全无视她的感受,只是对若曦有说有笑、呵护有加。

安若逸看到若曦苍白的小脸,终于有了一抹红霞,压在心上的石头,才渐渐放落。床单上的那一抹污色,应该是血,他有趁着方姨不在的时候,仔细翻看过。方姨给她煮了红糖水,还说这几天心情会不好。

综合以上几点,他凭着生物书上点滴的学识,他隐隐猜测,若曦怕是初潮了。想到这,安若逸转开看着若曦的双眸,双颊滚烫。见她专心看书,又禁不住看向她的侧脸。

“逸哥哥!”安若逸根本就没有听到思雨的问题,不得已,思雨脸含温怒,又硬硬地喊了一句。

若曦好奇地翻看着书桌上的物理书,“逸哥哥,思雨姐姐问你的寒假作业什么时候写!”

安若逸今天的失常,她也感觉到了。如此宠爱和呵护,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特别是在思雨面前,还有刚才的目光,如此灼热,似乎想要将她穿透一般。

“没……”安若逸浅笑着手指拂过额际,“没关系的,我晚上写就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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