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景象不禁让龙清泉有些心软,这群孩童哪里是群众口中所说的无恶不作的坏人,分明就是一群穷的沒饭吃,只能偷鸡摸狗为生的小乞丐,
龙清泉心生怜悯之意,可是却见周围的百姓如同看到过街老鼠一般纷纷涌上前去拳脚相加,边打有人还边骂道:“这群小贼一个个算是自投罗网了。”
孙通被围在中间,刚才被殴打的神智模糊,此刻已然清醒了一些,看到自己人挨打叫道:“你们一个个别打我弟弟妹妹,有本事打我,草你们妈妈的,打老子。”只见周围的小童依然被殴打,孙通喝道:“你们來干什么,快跑啊,快跑啊。”
可是此刻他们哪里还跑得了,被众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住,就算插翅也难飞了,龙清泉心中不忍更巨,出面阻拦道:“别打死人了,差不多就行了。”
众人也算发够了心中邪火,纷纷停下手來,龙清泉看向孙通问道:“你叫孙通是吧,为什么要偷东西,又为何要口出狂言。”
孙通一梗脖子根本不买龙清泉的帐,张屠勃然大怒冲上去就给了孙通两个耳光,边打边骂道:“你这个**生的玩意,不识好赖人啊,这位爷替你说好话,你小子还如此,真他娘不识抬举。”
一个幼童抱住张屠夫的大腿哭叫道:“别打我大哥。”龙清泉问那幼童:“那你说你们为什么偷东西。”
幼童支支吾吾的不想说,却见张屠又要打孙通,这才开口道:“我们饿。”质朴的话说的龙清泉心里酸酸的,眼泪差点掉下來,他身心一口气又问道:“那为何被逮住了还要口出狂言。”
幼童抬起那双纯洁的眼睛看着龙清泉答道:“因为怕,早先被逮住的人被打的现在还沒起床,天天尿血,还有三四个被活活打死了,送入官府的也沒好下场,身体好的年龄大的被衙役卖到窑厂干苦力,像我这般年级的为了不扰民一般都偷偷杀了,反正也沒人寻我们,就算消失了也神不知鬼不觉,我们怕,才会报复他们的,让他们怕我们就不会抓我们了。”说着说着幼童哭了起來,
龙清泉心中震惊万分,用凌厉的目光扫视着众人,众人不敢与之对视,纷纷低下头去,龙清泉狠狠的说道:“他说的可属实情,你们真的打死了几个人,官府真是这么做的。”
一旁有人说道:“可是他们偷东西啊”话沒说完却被龙清泉冷冷的瞪了回去,不再敢说话,龙清泉勃然大怒,大叫道:“他们只不过偷些东西就丧了性命,我龙清泉再次就不允许这般不公平的事情发生。”说着龙清泉拉起孙通等人就要走,周围群众虽然惧怕龙清泉但沒人让步依然牢牢地组成人墙挡住了去路,
龙清泉大叫道:“让开。”张屠在龙清泉身后说话了:“公子请留步,听我一言。”龙清泉回头看去,沒想到如此粗鄙的张屠夫也能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张屠夫看龙清泉站住了脚步开口说道:“您虽然言之有理,为了这点钱财不至于要了这帮小贼的姓名,可是话得两头说,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自然不知道老百姓的疾苦,更不知柴米油盐贵,我们这些做小买卖的,忙上一天不就是赚口嚼谷吗,就拿今天的事情说吧,他偷的这个猪腿就是五六天的利润,沒了这些我们吃什么,我们做买卖的起早贪黑的不就是挣得这份薄利吗,我吃不上饭了就得关门歇业,我趁几个家底,或许不至于饿死,这些小伙计吃什么,用什么,他们家里也有老娘,这些小贼不光祸害我一家,你问问咱们镇上谁沒被他们偷过,他们哪里是偷吃的,简直是偷我们的命啊。”
百姓听到此言纷纷附和,龙清泉哑口无言,虽然他不知道普通百姓的辛苦,但是看张屠的话不像是假话句句属实,一时沒了主意,
龙清泉转念一想问向孙通:“你们为什么不干活赚钱,就算是在沒有吃的,红螺寺下不是有舍粥的吗,去哪里也能混口饱饭,何必要偷东西呢。”
孙通此刻开口回答了,只听他说道:“做工,本地人找个工都难,何况我们这些人呢,再说就算找到了也不过我们几人能有饭吃,那些瘫痪在床的兄弟谁养,在场的这些不大的孩子谁养,就算找到活干,做工的工钱够养活他们吗,至于粥铺还是算了,我孙通也知道姓卢的老爷是个善人,但是我更知道一句话,君子不食嗟來之食,我们偷东西也是凭手艺吃饭,不丢人,被人逮住了打死也不冤枉。”
说着少年幼童齐声叫嚷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在一起值了。”稚嫩的童声说出这等誓言倒也显得豪情万丈,却不由让人心头酸酸的,
龙清泉看着孙通叹道:“你小子倒是有骨气,也仗义,可是沒用到正地方。”本想教育孙通一番,可以一想孙通的话的确如此,既不吃舍粥也沒工作,除了偷东西又能干什么呢,再看看身旁的街邻百姓也觉得他们说的言之有理,龙清泉沒了主意,
正是一筹莫展之时,來了几名官差,百姓不敢惹官纷纷靠到一旁,听张屠讲了事情的缘由,一名官差上下打量了龙清泉一番,心想不知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不光想來也是讲道理的,否则不会站在这里模棱两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官差也不询问龙清泉,只当是沒看见他,拿着锁铐绳子带走了一众小贼,龙清泉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沒说出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卢韵之从角落里走了出來拍了拍龙清泉的肩膀,龙清泉回过头來,一脸不解喃喃自语道:“他们说的都对,只是这世道是怎么了,我怎么越來越看不透了。”
卢韵之含笑点了点头说道:“这正是我让你來看的原因,世间本來就是个看不透的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