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通过上次的事情,朱见闻早就知道卢韵之在自己身边有眼线,但是朱见闻还是感到一切有些不可思议,心中暗暗高兴看來自己的出头之日到了,幸亏被遣回封地后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否则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正暗想间,门房來报,说九州府参军守备以及知府全部到了,求见统王世子朱见闻,朱见闻自然让下人快快有请,知府陆成还在九江留任,本來藩王属地的官员都是走马灯式的更换,为的是不能日久生情或日久生隙,说白了这个位置就是监视藩王作为的探子,总之坐上几年藩王封地知府的位置就该高升了,朝中人人都喜欢來这等地方任职,以求日后更好的发展,调走便是高升,平级对调的情况少之又少,
说起來陆成就有些冤了,被弄來后先是吴王起兵造反,自己监管不力险些被下了大狱,后來沒想到这次夺权行动竟然成功了,吴王成了统王,而当年有过几面之缘的卢先生也迥然成了朝中大员,
后來也多亏了朱祁镶和杨准念着旧情,把自己从朝中更替的官员中捞了出來,曾几何时看中的儿媳妇杨郗雨也成了卢韵之的夫人,不过这都不重要,陆成悔恨自己当时有些模棱两可,所以起事当初正如他曾说过的那样,沒有紧紧跟随卢韵之,不然现在也是功成名就了,于是自从天下大定后,就甘愿为统王效犬马之劳,自然官复原职坐稳了他九江知府的官位,
在陆成看來,统王世子和卢韵之情同手足,给统王效力就是给卢韵之效力,而且统王的势力看起來比卢韵之还大一些,很不幸的是陆成这次又判断错了,本來都接到了调任京城的命令,即将成为一名光荣的京官,可是夺门之变发生了,随即陆成被打为了统王旧党,虽然卢韵之较为仁慈,沒有牵连无辜官员,但是想入京为官的梦也算破碎了,总之夺门之变后,陆成的头发越來越白,看起來已经比前些年老了数十岁,
朱见闻平日里沒少见陆成,陆成自知两次都沒站对队伍的他已经沒了升迁的希望,所幸破罐子破摔,跟朱祁镶天天饮酒作乐,不理公堂之事,朱见闻也喜欢他來,毕竟门庭冷落的统王府也需要一些正常的走动,起码每次陆成來的时候,朱祁镶那忧郁的脸上能多一丝虚荣的欢颜,
同病相怜是朱见闻总结朱祁镶和陆成的评价,但是今天的陆成却容光焕发,神色也比往日年轻了许多,他身旁还站着九江府的众参将守备,他们各个面容不一,有的喜形于色,有的则是略显犹豫,
众人见到朱见闻第一句话就是:“世子,您也听说了。”朱见闻一愣问道:“听说什么。”
众人皆现狐疑说道:“你沒有接到上谕,莫非此事有假。”诸将面面相觑,以为被人利用了,朱见闻这才明白过來,原來卢韵之把每个人都通知到了,这不是旁人陷害了,就算是陷害那自己也躲不过去,能给所有大人将军传信到耳边的人必定手眼通天,这样的人想捏死自己不是如同捏死蚂蚁一般,
放眼大明只有卢韵之由此本事,卢韵之若想害一个人沒必要如此大费周折,何况自己不过是个闲王世子,卢韵之沒有忘记我,他是个厚道人啊,朱见闻不停地心中呐喊着,面容激动异常,再也难以自抑,
“沒错,小王的确听到了九千岁的命令,此事不假,望诸大人听令行事。”朱见闻一本正经的说到,这下众人都欢腾了,看來不是阴谋诡计,再说了有朱见闻在头前戳着,剩下的人也不怕什么了,此乃优差啊,想一介反贼而已,我大明兵多将广,剿灭他们易如反掌,到时候加官进爵拜将封侯是少不了的,
这众人等哪里知道,反贼乃是鼎鼎大名的于谦手下第一大将甄玲丹,他率领的军队岂是一般小贼可以比拟的,朱见闻很快冷静下來,他虽然为被重新启用而兴奋,却沒有被兴奋冲昏头脑,看到诸人欢腾的样子,他明白是卢韵之刻意隐瞒了反贼是甄玲丹的事情,也沒有道明甄玲丹的厉害,就是怕出征之前这些人吓破了胆,此刻朱见闻明白过來,也不便点破,开始调兵遣将,
沒出三天果然圣旨到了,随着圣旨还有石亨送來的两湖所有城池的布防图等等,看來不光皇上支持,石亨也很支持,
石彪是石亨的侄子,善用战斧,在瓦剌围城的京城保卫站中与中正一脉众人杀退蛮族,立下了汗马功劳,此刻他镇守大同,已然成为封疆大吏,石亨对这个安排很满意,毕竟他曾经就镇守过大同,此刻石彪正回京述职,就呆在石亨重新装饰过金碧辉煌的忠国公府中,
石彪得知了卢韵之调兵遣将的事情,忙说道:“叔父,之前中正一脉不理朝政,现在突然要去剿匪手握兵权,我看不妙,不如把兵马大权交与我,让我去剿匪,这样的话也能加强我们石家在军中的势力,中正一脉手握重兵在京城附近,实在是对我们威胁很大啊。”
“糊涂话。”石亨训斥道,“什么威胁大,你又不造反,京城外有他的兵那怕什么,再说我石亨也不是好欺负的,我手中的兵权不比卢韵之少,话说回來,咱们与中正一脉私交甚好,你镇守大同的差事还是人家中正一脉让给你的,我这做宅院也是人家修建的,咱们应该多搞好和中正一脉的关系,不能随便为了这等小事和他们起冲突,再说你以为掌握天下兵权就是好事,卢韵之为什么纵容我和曹吉祥还有徐有贞等人做大,他当日斗败了于谦,权倾朝野之时为什么不把权力收归己手,反倒是让我们瓜分了大半,你能看透其中的道理吗。”
石彪年纪也不小了,遇到这等动脑子的事情却依然焦躁万分,不耐烦的说道:“那还不是卢韵之清心寡欲,或者说沽名钓誉更好,装作不爱权势,实际上是故作清高,结果沒想到被叔父捷足先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