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条密道……”康熙望着凌啸,眼里满是希冀的光芒,等着凌啸去接话茬。
康熙不是想要和雍正媾和合流,而是希望自己帮他去完成九死一生的艰难任务?和集体领导制度不同,皇帝职务乃是独一无二的巅峰,正所谓冰炭不同炉,争霸夺位路上,矛盾早已经不可调和。
即使凌啸来自现代商业团体,讲究竞争与合作只是本能,过往的让步太多,但他却也不傻,哪里敢去接老康的话茬。开玩笑,要自己这将军去钻密道偷信,那不是让自己变老鼠钻洞去抓蛇?危险不用说了,而且大材小用,就凌啸的自我感觉,他的命可比雍正的要金贵得多!
“那条密道有年头了,是顺治爷当年刚进北京修建的。由东直门外左家庄化人场城隍庙的后井进入,尽头就是慈宁宫后殿!你说,朕要是带了人进入大内,以太后的名义招胤禛晋见,可能不可能政变成功?”
康熙拿捏着把话说完,却吓了凌啸一跳,粉碎鳌拜时候的康大胆回来了!靠,你睡着的时候,要我以造反心谦虚谨慎,现在你能动弹了,马上想投机取巧就冒进胆大?!
凌啸被逼到了死角,苦笑一声,“皇阿玛,先不要说四阿哥他肯不肯去慈宁宫,就算他去了,这厮杀之事,儿臣也不能让您以万金之躯亲自冒险!况且。怎么样接近东直门左家庄?地道有没有坍塌地危险?宽阔程度容许进入多少人?通风状况会否让我们窒息其中?城内四布的侦地缸会否听到地道动静?慈宁宫那边出口是否完好无缺?慈宁宫的守卫又是否四阿哥死党?这些都是未知之数,儿臣不能让皇上您去冒险!”
细节决定成败,凌啸一连几个问题提出,康熙能用小太监暗算鳌拜,自然是胆大心细之人,一听完凌啸的分析。顿时知道自己想左了。
他干笑一声,却也不纠缠这些细务,还是着眼于名声问题,苦恼不堪,“小纳兰啊,朕这边的布置越是紧逼,那畜牲越是可能鱼死网破,先把朕的那封书信给公布于四海,从名声上打击于朕!朕这样地男人,就算夺回了江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的确,康熙凡事都讲究个“光明正大”,几个时辰前,连瞒着凌啸藏了暗招都觉得不好意思,他这样的脸皮当皇帝。也的确是当得异数!
“……啸儿啊,朕可不是像明英宗那样的厚脸皮!”
一声啸儿出口,凌啸大为震骇!
谁也不知道,康熙对凌啸,究竟经过了怎么样的一段心路里程。但现在,康熙对他却是完全的信任!否则,像皇帝名声这样的内心独白。像顺治出家这样的皇家丑闻,像大内密道这样的惊天秘密,他会允许凌啸去猜测,但绝对不会自己喧诸于口!
凌啸顿时心头一热,脱口而出道,“皇阿玛,您觉得那封信可能会藏在什么地方?儿臣去先探一探好了!”
康熙没有惊讶,也没有感动,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又顺其自然。他地表情让凌啸大为放心。这才符合康熙所叫唤的那声啸儿,否则,康熙一惊讶一感动,凌啸就要断定他是临时利用自己了!
“朕不了解那个畜牲,从来都没有看透过。信,他会藏在哪里,朕不知道,但朕知道一点,他要想明发天下,那封信,就不会不经过上书房,不可能绕得过三个上书房大臣!你如果能成功潜入,联络上三个上书房大臣,也是一样的。老四可以不给太后面子,嘿嘿,张廷玉他们却不敢罔顾太后召见!”
凌啸这才明白过来,康熙其实心中早有蛇打七寸的定计,而自己则早已经形成了思维惯性!雍正是皇帝不错,可再牛逼的皇帝,他也不可能做到说明发天下,马上就能人尽皆知,一样需要手底下地人帮他定稿印刷发行。康熙曾经干过皇帝,对这一职业的弱点,那当然是了如指掌。
“皇阿玛,儿臣需要信物,不然怎么取信于人?!”
“朕早已准备的有,啸儿,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康熙不知道从身上哪里掏出来一叠信件,凌啸拿眼睛一扫,就暗赞康熙心思缜密,体元主人的小印虽然去了盛京,但康熙的手谕笔迹犹在,八个皇子地亲笔确认信也有,容不得张廷玉等人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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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啸将信件收好,康熙已经歪倒在炕上,拽了凌啸的手忽地眼潮弥漫,“欣馨之子,朕早说要给他取名的,罢了,就叫忠康吧,爱新觉罗。忠康!……朕如有复辟地那一日,嘿嘿,冤家宜解不宜结,朕把他过继给胤禛,将来也封他一个雍贝勒!哼,和朕斗!”
凌啸一口鲜血差点喷出来,呆立当场。
老康把外孙当亲孙,这是在奖赏自己,还是在报复雍正?
好了,这下乱了,这下报应不爽了!
人家雍正夺了你的皇位,你就夺了他无辜儿子的袭爵之位?!老子间接累死了你的老爹,你就直接把老子的儿子给过继出去?!
*二月初一的凌晨,岳钟麒起得很早,今日午时,他将正式就大将军职位。这本是一个大喜的日子,岳钟麒却没有太多的欢喜。要问他有什么感慨,这位岳飞的嫡系后裔只有一件事想不通,那就是为什么大清朝地皇帝这么喜欢让人平步青云!
两代皇帝像是玩竞赛似的,一年之内,康熙把凌啸从个六品屁屁提拔到正三品,而雍正绝对不输于他老子,从登基开始一个月不到,自己已经从三品参将,飙升到正一品大将军,比凌啸快上不知道多少倍!
更让岳钟麒受宠若惊的是,雍正了却了他们家的一桩大心事。对封大将军,岳钟麒倒还能处之泰然,可昨日册封妹妹为“岳妃”的圣旨一到,岳钟麒就不得不对雍正肃然起敬!自己年过二十的小妹妹,与其说是待字闺中,不如说是男人勿近,长得肥猪一样、自己看了都想吐的人,雍正皇帝竟然舍身相娶,终结了她那白送别人都不敢要的贞洁。
历史上曾经把反清志士绑送给雍正的岳钟麒,和历史一样,决定对雍正死忠到底!但他的大将军帽子还没有正式戴上,勤王军就来给他找晦气了,“禀报大将军,驻扎东直门的白参将派人来报,勤王军猛攻左家庄营盘,请求支援!”
“知会朝阳门城门领全力戒备,丰台大营全军出击增援!”对这场新老幸臣的对决,岳钟麒期待了几天,一听之下大喜过望。将军嘛,不要去过多理会政治,单纯点更好,视马革裹尸为最高荣誉!
可惜凌啸并非单纯的将军,他的勤王军从头到尾都被打上了政治的烙印,哪里肯和岳钟麒这样的名将做什么阵地决战。左家庄易手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岳钟麒的军队又给夺了回去,而凌啸,带着十八名精挑细选的亲卫钻进了密道。
这是一个枯井底部的人高横道,上面的厮杀战声未歇,锈蚀的铁锁栏板就被胡涛、沈珂搞定。凌啸可不是莽撞之辈,他是做好了一些准备的。手雷、手铳、水龙、炸药、绳索、锹镐、绷带、食物、水囊一应俱全,一条土狗在前探路,幽幽萤石在手照明,就这样,凌啸等人走进黑漆漆霉呼呼的密道。
但没有走到半里路,地道里面就开始出现了积水,结了冰的积水,让亲卫们一个个摔了个四仰八叉!凌啸大吃一惊,要不是看到土狗还在活蹦乱跳,他简直就想马上回头,这年头冷得坚冰弥野,要是冻得封了地道的通风口,自己这十九人就要陷在里头了!
“再走一里,差不多就可以到东直门城墙底下,康熙六年曾经翻修过东城城墙,这地道究竟通不通,应该到哪里就可见分晓!如果坍塌,咱们就回头在地道口,等候两天后的勤王军回归接应!”
但地下不知路程,众人走了好久,都没有遇到塌陷地段和闷气的窒息感觉。凌啸看着地道顶上的三角青石撑架,和不时出现微光漫进的上斜风道,除了叹一声古代良工牛逼以外,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爷,这里被堵死了,好像是坍塌!”等感觉中快到宫城下方的时候,胡涛的一声叫让凌啸气得发疯。妈的,你这地道,要塌你就在开始的时候塌啊,老子都走了上十里,你才塌下,还有没有天理了?!
是回头当两天的井底之蛙,还是挖掘得试一试?凌啸选择了后者,小心奕奕地奋锹挥镐之下,亲卫们不到半个时辰就挖通了。这结果让凌啸面对豁然开通的地道欢欣鼓舞,拔脚就往前走。
但很快,凌啸却被胡涛给死死拉住了,“爷,您看看,好像有问题啊。”
凌啸一看之下,果然发现了问题。他们所挖的这一段,固然是石头泥土凌乱不堪,可萤石光芒所及之处的另外一边,一样是凌乱不堪。地道壁上锹痕宛在,地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石板。
凌啸大感毛骨悚然,毛孔都吓得全部收缩起来。
日!这地道的宫中一头,也有人在挖!这样是一碰到,正是老鼠碰到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