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10月11日凌晨1时,衡邵火车站。
身穿车站安全员工作服的夏旺达守候在保卫科不足十平米的工作室里,屋子里除了一套办公桌椅,就是一台台式风扇,一部电话机和一盏红灯,红灯是调度员老李的,此刻,老李坐在夏旺达身边闷闷地抽着烟,一个窗户正对着月台,深夜的月台上空无一人。
夏旺达打了一个哈欠,老李瞅了他一眼。
“昨晚又去搓麻了,还是摸到哪个妹子床上了?”
夏旺达哼了一声:“你还来吊我的胃口,这点工资,能糊口就不错了。”
老李道:“我看呀,你也快三十的人了吧,也应该考虑找个妹子了,你身子熬得住,年龄却不等人。”
夏旺达不说话,往窗外看了看。
桌上的电话响了,老李拿起了电话。
夏旺达知道,今天的最后一班晚点的列车终于到了。
老李接完了电话,操起桌上的红灯出了门,夏旺达也便来到了月台上,列车到站了,候车室里让他耳朵听得起老茧的喇叭声响了起来,乘客进站的闸门打开了,有稀稀拉拉的几名乘客拖拉着行李来到了站台。
夏旺达鹰一般的目光在从群中搜寻着目标:独身女子。
今晚的运气很好,很快,他捕捉到了一个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一头长发捧出一张满月般粉白清纯秀美的脸,一袭蓝底白色碎花连衣裙,恰到好处好裹着她窈窕丰满的身材。
乘客一个个都上了车,月台上,只有这名女子孤零零地伫立在站台上,痴痴地对着列车窗口。
列车一声长鸣,徐徐开动了,女子一边向车上挥着手,一边跟着车跑,跑呀跑呀,直到列车疾疾远去。
女子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快到出站口时,被夏旺达上前拦住了。
“妹子,这边出口已封了,你往那边走吧。”
“那边?在哪边?”
“我领你过去吧。”
夏旺达将女子领到了自己的工作室,一进门,女子发觉不对劲,便要出门,但此时的她,一切都已晚了,房间的灯关了,眼前一片漆黑,她的嘴,被夏旺达的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唔往了。
夏旺达把已昏迷的女子背到了自己的铁路职工宿舍,当晚就在女子身上发泄了一夜的兽欲,过了几天,便对女子说,要派人送她回家。
于是,他找来了肖尚香。
肖尚香看了一眼女子,问:“叫什么名字?”
“史丽丽。”
“多大了?”
“十八岁。”
“家在哪?”
“衡西县南溪镇官庙村。”
“你在车站送的人是谁?”
“我未婚夫,叫孙向东。”
“他现在在哪里?”
“在东州。”
“知道他的地址吗?”
史丽丽点了点头。
“是这样,我们要是再送你回老家,恐怕家里人问起来,你说不清楚,正好我要去东州,不如我送你去东州,去找你的未婚夫。”
肖尚香看了看史丽丽的一身衣裳,已被弄得不像样子了,换洗是来不及了,便道:“这样吧,我先带你去买套衣服,总不能这个样子去见你的未婚夫吧。”不由分说,拉着她出了门,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往火车东站。
开出租车的是一位年青的小伙子,一眼看见随同一位中年妇女上车的年青女子,两眼就发呆了,虽然穿的一套连衣裙又脏又破,但丝毫影响不了她惊人的秀丽和丰满匀称的身材。
肖尚香同史丽丽坐在车后坐,她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司机紧盯着史丽丽的一双饿狼般的眼。
“诶诶诶,开好你的车,盯着人家妹子看什么!”肖尚香叱责道。
小伙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大姐,她是你家亲戚呀?”
肖尚香更火了:“瞎打听什么,少管闲事!”
小伙子嘿嘿笑道:“大姐,这妹子要是还没有对象,介绍给我罢,我还是单身呢。”
肖尚香呸了一声:“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们就下车了。”
“大姐,开个玩笑而已,生什么气嘛!”
出租车到了火车东站门口,肖尚香拉着史丽丽下了车,来到了东站附近的一个卖服装的地滩边,胡乱买了一套短裤和T恤,带着史丽丽在洗手间换了,就上火车,一路上,肖尚香十分殷勤,又是买水果饮料,又是买盒饭,天还没黑,史丽丽吃饱喝足了,就一睡不醒。
列车到了河南的一个小站,已是半夜,肖尚香好不容易把还在迷糊中的史丽丽催醒,史丽丽头痛欲裂,昏昏沉沉地被带下了车,出了站,一位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来接站,肖尚香一看,问:“大松,怎么是你?春秀呢?”被称大松的男子一双色迷迷的眼看着史丽丽发直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哈哈道:“她有事,来不了。”
肖尚香拉着史丽丽,跟着大松就向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走去,史丽丽这才感觉不对,惊慌的要挣脱肖尚香,大松虽有防备,虎上来死死将她抱住,一手紧紧唔住她的嘴,把她塞上了车,车上有备好的透明胶带,很快就把她的双手双脚绑了,嘴上也贴上了透明胶。
肖尚香这才对大松道:“这妹子你也看了,不错吧,老大说了,至少两万。”大松一听,呀了一声:“好大的胃口,两万,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那些光棍要有这么钱,还会要我手头的货?你拆了他们的房子,他们也凑不出来呀。”尚香冷笑一声:“人家这么好看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呢,你们这里,十村八乡也找不出来吧,我就不信,你们那么大的地方,找不出一个拿不出两万的人来。”大松嘿嘿笑:“你懂什么,这些男人,只要是个女的,能生孩子就行,管她好看不好看,好看顶个屁用,好看的女人还担心薅不住呢。这样,一口价,八千。”尚香哼了一声:“八千?得了,算我白跑这一趟,这女子我带回去,去江苏了。你回去吧。”说着就要带女子下车。大松忙嘻皮笑脸:“大姐,你看,每次都来这一套,这样,一万,你要再多,我真的要亏本了。”肖尚香犹豫了半天,叹息道:“要不看在以后还要打交道的份上,我就带她走了,行,一万就一万,老规矩,再加上两百块路费。”大松忙点头:“那是应该的,应该的。”肖尚香收了钱,叮嘱道:“小心点,别让她给跑了,她要是跑了,我们都得完蛋。”大松擦了擦满头的汗:“这个不用你提醒了,我这里,这几年,还没一个跑出去的。”
肖尚香回到了家,送给了夏旺达五千元,夏旺达两眼睁得滚圆:“怎么,这么好的货,才这点钱?”肖尚香白了他一眼:“什么好货,人家说了,那么个地方,是一个女人能生孩子就行,好看顶个屁用,好看的女人还担心薅不住呢,再说了,我看这女子不比其他人,心事重,又有心机,我担心,迟早要出事。”夏旺达哼了哼:“把她放在山沟沟里磨她几年,给人家生下一大堆孩子,我看她还会有什么心机!”又叹息道:“可惜了那张脸蛋和身材,早晓得值这点钱,我自己就留下了。”肖尚香哼了一声:“好呀,你留下她,把老娘卖了呗。”
夏旺达明白肖尚香这婆娘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只要一张口,夏旺达就能看出她那颗贪婪的心,他知道这女人有心要跟他,但他是绝对不能跟这种女人过日子的,他只所以要与她在一起,只不过是要利用她,以她打掩护,成为自己的帮凶。
夏旺达拐骗女子的地方,除了衡邵火车站,还有东州火车站,合伙人是王大煌,手下也有一个女子,名叫洪艳。江东省的东州及深湖两市,是邻近江南五省外出务工所在地的人口集中地,每年春节过后,数百万的民工潮通过衡邵火车站涌向东州车站,滚滚的人流,给了夏旺达可乘之机,他常常是在找准目标后,通过抽查行李安全为由,将女乘客带到他的保安室,或者就像拐骗史丽丽一样,把人弄到自己的宿舍。更多的是把核查的女子乘客的信息,通知在东州火车站的王大煌,让他在女乘客下车时在车外接站,以接她去目的地为由地将其拐骗。
肖尚香原来也做过拐骗的事,只是她不过是一名铁路清洁工,她的骗术并不高明,话太多,话一多,就容易露馅,有一次,差点被受骗者抓个现行,就这样,夏旺达坚决不让她做了,专干卖人的事,肖尚香有两个点,一个在河南,在河南的就是那个春秀和大松,一个在江苏,江苏的名叫吴佑玲和阿刚。
肖尚香同夏旺达同住在铁路职工宿舍,俩人刚好同在二楼同一个单元的门对面,俩人都有对门房间钥匙,夏旺达一旦发现有人来房间,可以随时将被骗的人转移到肖尚香的房间。
肖尚香同夏旺达拐卖的女子史丽丽,只是多达上百个女子中的一个普通女子,既不是开头,也不是收尾,在肖尚香同夏旺达的脑海里,随着时光的流逝,也许慢慢就淡忘了,但是,他们想不到的是,正是这个普通的农村女子,演出了这部二十多年的人间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