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克明刚要过去确认一下,被杨朔伸手拦住,说道:“怎么,信不过我的枪法?”
麻克明说道:“按照程序,必须确认犯人是否死亡……”
杨朔说道:“姜队长,站长有令,陈立志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姜新禹说道:“三日后呢?”
杨朔说道:“三日后就不用咱们操心了,估计陈立志那些旧部,肯定会出面替他安葬。”
姜新禹犹豫了一下,说道:“麻子说的没错,按照程序,应该确认一下犯人是否死亡。”
杨朔低声说道:“姜队长,这件事站长另有安排,咱们上车说。”
姜新禹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远处徘徊不前的野狗,端起步枪随意开了一枪。
“砰!”
震耳的枪声中,野狗受到惊吓,夹着尾巴仓皇远去。
“这些野狗饿红了眼,见什么吃什么,要是吃了人,那可造孽了!”姜新禹把步枪扔给身边的特务,大声吩咐道:“收队!”
他开这一枪,驱赶野狗只是借口,那颗做了手脚的子弹,绝对不能留在枪膛里。
回去的途中,姜新禹问道:“杨科长,站长到底是什么打算,现在可以说了吧?”
杨朔微微一笑:“关于这个问题,我就不多嘴了,由站长亲自告诉你,会比较好一些。”
…………
保密局堰津站。
站长室。
听姜新禹讲述了事情经过,乔慕才解释着说道:“按照王新蕊的分析,陈立志手里很可能有一份重要情报,那个潜入宪兵大队的赵胜利,显然是没有拿到,共党方面会甘心放弃吗?我觉得不会。但凡还有一线机会,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拿到情报。”
姜新禹略一思索,说道:“所以,陈立志曝尸三日,实际上是为了引共党上钩?”
乔慕才笑了笑:“杨朔的枪法很好,开枪的时候,他会故意手下留情,我相信,陈立志一定会活着等到他的同志们。”
姜新禹惊讶的说道:“您是说……陈立志并没有死?”
“如果是一个死人,他就失去了价值,共党方面也没必要冒险营救。”
“可是、乱葬岗那一带到处秃秃的,缺少有效掩体,如果派人在暗中监视,共党一定会察觉……早知道是这样,行刑地点改在英雄冢就好了。”
“这个不用担心,冯青山自有办法。”
姜新禹沉默了一会,苦笑着说道:“冯处长、杨科长,他们全都知道内情,唯独我这个行动队长一无所知……”
乔慕才微笑着说道:“新禹,你不要有情绪,其实,不让你参与进来,我是为了你好。”
“学生愚钝,请老师明示。”
“凡事就怕万一,万一陈立志被共党救走了,而我们又没追踪到他的踪迹,若是出现了这种情况,参与人员难免要承担责任,你不知道内情,到时候就可以置身事外,这不是很好吗?”
“………”
“况且,这件事由情报处负责,按照保密原则,不需要通知其他人。”
“那、杨科长他……”
“我只告诉他,给陈立志留一口气,至于具体细节,他一概不知。”
姜新禹做恍然状:“哦,我说呢,他一个电讯科长,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参与这种任务。”
乔慕才笑道:“杨朔这个人,对任何事情都很好奇……”
姜新禹表面上泰然自若,实则心里焦急万分。
——保密局的人撤了之后,谷小麦会拉着一辆板车,趁着夜色的掩护,把陈立志接到烧饼胡同。
他之所以肯这么做,是因为姜新禹告诉他,这是让他冒充地下党,套出陈立志嘴里的情报。
如果一切进展顺利,姜新禹今晚赶到烧饼胡同,给陈立志做一次外科手术。
到时候,找机会除掉谷小麦,陈立志就可以安心在烧饼胡同养伤,等待时机送他离开堰津。
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姜新禹必须赶在特务到来之前,让谷小麦彻底闭嘴!
从站里出来,姜新禹开车一路疾驰,直奔烧饼胡同方向而去。
二十几分钟后,轿车缓缓停在路边。
这里和烧饼胡同隔着一条街,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
姜新禹下了车,抄近路来到烧饼胡同。
“笃笃!”
他伸手敲了敲门。
“谁呀?”屋子里传来谷小麦的声音。
姜新禹低声说道:“是我。”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姜新禹闪身走了进去,然后示意谷小麦关上房门。
房子面积很小,总共就两间屋子,几乎能一眼看个通透。
见姜新禹挨间屋子查看,谷小麦当然知道他在找什么,说道:“姜队长,我刚才去了乱葬岗……”
陈立志并不在屋子里,姜新禹多少有些吃惊,转脸问道:“怎么回事?人呢?”
谷小麦说道:“我去了乱葬岗,除了地上的一滩血,啥也没有。”
“啥也没有?”
“可不是嘛,我也觉得纳闷儿……您说,会不会是宪兵大队的人,把陈立志救走了?他原先是当官的,手底下肯定有几个亲信。”
“嗯,倒是有这个可能……”
姜新禹嘴里敷衍着,心里却是清楚的很,保密局已经通知了宪兵大队,三日之内不许任何人给陈立志收尸,违令者按照通共罪名查办。
现如今,一旦被扣上通共的帽子,不论最终有无证据,在军队里的前程基本也就算结束了。
当然,有身份背景的军官,那又另当别论。
即便是有身份背景,谁也不会主动招惹这样的麻烦。
陈立志不在这里,姜新禹也就放松下来,说道:“谷小麦,今天的事,你没到处乱讲吧?”
谷小麦信誓旦旦的说道:“您放心,要是泄露半句,我不得好死!”
“那我就成全你吧……”姜新禹喃喃着说道。
谷小麦问道:“您说啥?”
“我说……嗳,那是什么?”姜新禹伸手指了一下。
谷小麦刚一回身,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凉,鲜血如同涌泉一样,瞬间从咽喉处喷溅而出。
谷小麦双手捂着咽喉,嘴里发出风箱一样的荷荷声,踉跄着走了几步,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
他到死也没明白,姜新禹为什么要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