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一郎最近一直和小林君厮混在一起,很是过了一段眠花宿柳的快乐日子。只不过时间一长,他的精力与体力都已经不支,只能忍痛拒绝小林君的好意,开始利用逛街的方式进行短暂的休息。
“年轻就是好啊!”河谷一郎想起小林君虽然眼眶发青,仍旧意犹未尽的模样,忍不住由衷慨叹。
短暂的快乐时光过去,眼前不再是晃来晃去的红肚兜、白大腿,那曾经惊鸿一瞥的元青花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前。“那可是元青花啊!鬼谷子下山啊!”
因为有这个执念,所以河谷一郎逛着逛着,又来到了琉璃厂。在他的内心深处,未尝没存有碰碰运气的成分,万一再次遇到了那小姑娘,还有抢先把小姑娘领走的小孩子,在他们乃至他们的父母不识货的情况下,还是有可能把东西弄到手的。
存着这个目的的河谷一郎对那些街道两侧的商店不再放在心上,反而对一些摆地摊地小贩格外在意。
等到他来到回春堂附近的时候,已经对找到元青花的下落不抱一点希望,倒是对那个吆喝卖百年野山参的汉子来了兴趣。
“前几个月在国内的时候,听说关西财阀之一的全锦堂得了一场重病。当时的主治大夫虽然保住了他的性命,只是因为缺了一味辅药百年人参,最终却落下了腿疾的毛病。若是这汉子卖的人参是真正的百年野山参,那么买下它送给全锦堂,想必对家族和个人的事业都会有巨大的好处吧?”
想到这里,河谷一郎从那一圈人中生生挤了进去,蹲下身子仔细的看了看:“不错,年份久、个头足,这么好的质量的野山参实在是可遇不可求。你打算卖多少钱?”
说实话,对于是不是人参,河谷一郎还是有自己的判断。他家里面大小也是一个富户,当然和全锦堂这样的财阀比不了,要不然也不会去攀附人家。但是比起普通家庭,那还是自觉高人一等的。所以从小到大,这人参也是吃过不少。是不是人参,掌一掌眼,过一过手,闻一闻气味,还是分辨得出,不是那种拿野萝卜或者是杏叶沙参冒充的假货。
按照常理,能够长到这么大个的野山参,是不是百年不好说,但是七八十年肯定是有的。想及于此,河谷一郎心头火热,恨不得立即将它买下,托人送回国内,好献给全锦堂。
“洋大人,还是您有眼光。这是我爷爷的爷爷当年上长白山才挖到的宝贝,若不是这次家里遭了灾,我绝不会……”
那汉子还要吹嘘一下,显得这东西确有来历,顺便提提价,可话没说完,便被河谷一郎打断。
“废话少说,你的,开个价!”
汉子兴奋地搓了搓手,看着眼睛兀自盯着手中人参的河谷一郎,伸出一个巴掌在洋大人眼前晃了晃。
“500大洋?”
那汉子嘴巴就像被人塞进了一个鸡蛋,张的大大的,整个人瞬间傻掉。“娘咧!这是哪路神仙保佑啊,碰到一个人傻钱多、真正的羊牯棒槌。我只是想说50块大洋,没想到这洋鬼子生生翻了十倍!”
虽然震惊、兴奋、狂喜、脑袋充血,但是长期骗人的本能仍然让他摇了摇了。
“至多1000,不能再多了!”
“成交!”
王梦熊也在人群中看热闹,当那个河谷一郎把手中的野山参举起来观察的时候,他就一眼断定这东西是假货。
有了神医刘天一的指导,王梦熊的医术进步得飞快。汤头歌诀、辨识药材、金针刺穴的本领尤其突出。从普通人的角度,这株野山参的确是真正的人参,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它也是千真万确的假货。
这个东西有个名称叫秧参,顾名思义,就是像栽秧子一样,通过种植人参果长出的幼苗移栽到山坡树下背阴处。通过人工施肥促进生长,所以才能长得如此硕大,因此这种秧参又称移山参。后世长白山的野山参早就被挖的绝了种,参农们采用这种方式栽种的人参,早就把人参的行情弄得像水萝卜、大白菜一样的价钱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就有精明的人开始这么干了,还真不得不佩服老祖宗的智慧啊!
知道归知道,但是王梦熊可没这个义务去普及这个知识,更不会去帮这个鬼子。若不是那个叫原田的老鬼子弄出什么破实验,他何至于和筱敏天人永隔,流落在这个时空。
“忘了是谁说的,唯有死去的鬼子才是好鬼子啊!”
王梦熊看着那个出了1000块大洋,犹自像占了便宜似的洋鬼子,恶意地想着,又看了看那回春堂一言不发的伙计,暗自猜测这是不是回春堂自己导演的把戏。
只是无论这回春堂是否参与其中,这还真怨不得人家。倘若真的有百年野山参,这回春堂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让它流落在外。要知道这东西可是救命的宝贝,哪怕是一片,对于需要的人来说,也值上100块大洋了!所以说这回春堂相当于用自家伙计的态度来表明自己的立场,这东西肯定是假货,如果买的人上当,那也怪不到我回春堂身上。
“娘的,又长知识了。先前还以为天桥那里净是骗子,哪想到这琉璃厂正规的商家店铺,也背地里做这些下三滥的事情。”看着原来佯装散去,又偷偷回来从那个伙计手中各自取了几吊铜钱的棒槌,王梦熊在证实了自己猜测的同时,对这个琉璃厂的所有商家升起了浓浓的警惕之心。
“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否则别捡漏不成,反而被这些无良店家给骗喽!”
午后的琉璃厂阳光渐渐西移,比之正午少了几分炽热,反而给人一种煦暖如春的感觉。
“阳春将至,那京都的樱花怕是要再次开放了吧。筱敏,我好想你!”
王梦熊的眼睛突然之间有些泛红,那张一颦一笑都动人的脸庞又慢慢浮上心头。只是看了看自己的这副小身板,心头的火热又慢慢逝去。伊人已逝,现在这副躯体更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再看看,和这些不良奸商斗上一斗,看看能不能反杀一把,让这些家伙大出血一回。
那回春堂的伙计办完正事,无意间扫了街道上的人群一眼,便看见一个小孩一会儿像是要哭泣,一会儿又攥紧拳头指向天空,不知道在发什么疯。
“不只是谁家的小傻子,长得倒是粉妆玉琢的,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