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谷兰一直都记得走之前何老师对自己说过的话:
“现在兵荒马乱的,一路上不太平,这把枪和金条你带着,可以用金条解决的用金条,不能的,就用枪!”
何老师还教会了她怎么用枪。
她虽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何老师的真实身份,但她可以确定,何老师以前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谁是孟绍原?
孟绍原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把所有的麻烦都解决吗?
秦谷兰不知道也不在乎。
她只知道,哪怕是豁出命,也要把这些信件送到重庆。
这是何老师让自己做的。
何老师帮自己的姐姐报了仇,他是自己的大恩人!
可对于一直生活在乐山的秦谷兰来说,外面的凶险,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是在凌晨时分溜出乐山的。
她搭过牛车,大部分路是靠双脚走的。。
她担心乐山事发,警察抓捕,不敢坐车。
她也只敢走小路。
一路问过来,脚上起了水泡,磨破了,生疼生疼的。
她忍着眼泪,咬着牙,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重庆!
眼看着快要到重庆了,可是在路上去出事了。
七八个土匪忽然出现。
秦谷兰不是她懦弱的姐姐。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拔枪就射。
措不及防的土匪,当场被打伤一个。
土匪被吓了一跳,纷纷躲避。
秦谷兰是第一次开枪,可她一点都不害怕。
她也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胡乱的朝着对面开枪。
土匪大声的咒骂着,可都不敢靠近。
“咔哒”一声。
却没有枪响。
秦谷兰又用力扣动了几下扳机,还是没有子弹射出。
没子弹了。
土匪很快也发现了,他们放肆的站了起来,嘴里污言秽语的朝着这里走来。
秦谷兰知道落到这些土匪手里会有什么样的噩梦。
她掏出了一把剪刀,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死,也不能屈辱的死去!
她不害怕, 她唯一责骂自己的, 就是没办法帮何老师做成这件事了。
就在这个时候,好像有一辆车子停下。
接着,枪声忽然再度响起。
一声声的惨呼传来。
过了一会,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出来吧, 土匪都被杀死了, 没事了。”
秦谷兰生怕对方是在骗自己,还是不敢出去。
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说的是中国话, 可却说的非常僵硬:
“真的没有事情了。请你,出来好吗?”
秦谷兰这才将信将疑的从藏身处出来。
这时候, 她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笔挺的三件套西装, 头发用发蜡打得油光发亮。
如果说何老师是儒雅斯文, 那这人就是英俊倜傥。
他身边, 还站着两个很漂亮的女人。
这个男人看是个小姑娘,手里一只手拿着一把枪, 一只手拿着剪刀, 也是一怔。
但随即他便笑着说道:“一个小姑娘, 走这条路也不怕危险,正好我们路过, 要不然落到这些土匪手里是闹着玩的?”
“我有剪子。”秦谷兰亮了亮自己的剪刀:“打不过他们,难道我还杀不了自己?”
中年男人又怔住了, 接着一竖大拇指:“好,好!”
他身边的一个女人“咯咯”一笑,用英语和他说了几句。
秦谷兰是英语老师,当然听得懂她们在说什么。
女人问:“你不会老毛病又犯了, 看中人家小姑娘了吧?”
秦谷兰心里顿时又紧张起来。
男人的话却让她再度放心:“胡说, 我现在哪有这个心思,小姑娘肯定有事, 带着枪,走小路,不像是军统的。算了,我也懒得管。”
他换回了汉语:“你要去哪里?”
“重庆。”
男人点了点头:“从这一直往东, 大概再走一天就到了。”
然后, 他从身上拿出了一把枪,两个弹匣,放到了地上:“小姑娘,你的子弹打空了, 用我的,路上防身用。对了,还有一样东西。”
他在口袋里找了找,掏出了一张叠好的纸:
“到了重庆,有谁找你麻烦,就把这东西拿出来,然后大叫,记得,窍门是大叫,‘军统姓孟的兔崽子,给我出来’,一准没人敢动你!”
军统姓孟的?
秦谷兰心里一动,正想问,却见这男人“哈哈”笑着,一手拉着一个美女,朝着不远处的那辆轿车走去。
……
“你都到重庆了,不去看看你的儿子吗?”
轿车里,一个美女开车,另一个美女问道。
“本来想去看的,可那个小兔崽子让我心烦。”中年男人气哼哼地说道:“把我那么多儿媳妇赶走了,虽然我知道他肯定有目的,可我想着就是生气,不想看他。”
“那我们现在去哪?”
“我本来想去找小先生的,听说他就在四川,可何老四要躲起来,谁也找不到他。算了,算了,有缘总能相见。”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我听说最近湖南一带日特汉奸活动频繁,咱们去湖南。你们知道吗,湖南华容有个大汉奸叫翁建功,他小老婆特别漂亮,平时翁建功当个宝贝似的藏在家里,都不带让别人看的,我就琢磨着,怎么把他这个小老婆给偷出来。”
两个美女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
秦谷兰觉得不好的东西都走了。
好运来了。
何老师帮自己报了仇。
自己最危险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男人和两个大美女救了自己。
老天爷开眼了。
重庆,已经就在不远的地方了!
……
何老师知道自己没法走。
在贾和壁宿舍里,除了搜到了那些信件,他还搜到了一份名单。
那是一条以乐山为中心,覆盖周边的特务链。
很多汉奸都被发展到了这条汉奸链中。
贾和壁一死,消息很快会传出去的。
再等军统的来,恐怕时间晚了。
自己该做事了。
他解决了贾和壁,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落满了灰尘的箱子。
打开。
里面有两把手枪,十几个弹匣。
老伙计们,很久没见你们了。
原以为,再也用不到你们了。
他拿起枪和弹匣,站了起来。
一晚上奔波杀人,身体有些累,腿上还有些疼。
那是在上海时候受伤之后落下的毛病。
何儒意喃喃说道:
“睡不醒,我要去杀人了,你现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