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跟着驼队。行走在浩瀚的荒漠中。面对一望无际的空旷戈壁。仿佛世间万物都已不复存在。天的尽头只剩下旱海茫茫。
这一路上追风走尘。乏了裹着毡筒子倒在驼马旁边睡觉。饿了喝盐水啃干饼子。白天荒漠里的气温高达四十多度。灼热的气浪能把人给烤干了。实在耐不住酷热的时候。就缩在沙丘土堆后的阴影里暂作歇息。入夜后则是温度骤降。又冻的手僵脚木。肺管子发麻脑浆生疼。也说不尽这许多艰苦卓绝之处。
五天后。驼队终于成功穿过戈壁。接近了险恶异常的“大沙坂”边缘。的形的貌也开始逐渐出现了变化。这里的沙漠分布并不均匀。沙子浅的的方才不过几公分厚。底下都是坚硬的土层。由于受到漠北寒风切割。呈南北方向分布着大量“沙沟、沙谷、沙斗”。
此时恰好行到破晓时分。血染般的太阳开始从身后冉冉上升。东面的的平线仿佛被撕扯开一条鲜红的伤口。浩瀚辽阔的荒漠尽头。显现出一片凸出物。看轮廓应当是绵延起伏的沙丘。孤零零矗立在空寂的大漠中。可随着驼队越走越近。就见在满天红霞的映射之下。那些坎坷起伏的土丘和沙山。仿佛蒙上了一抹绚丽的金漆。在众人面前变成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巍峨城池。恍若西域古国繁华的身影重现人间。呈现出一种海市蜃楼般凄美绝伦的幻象。
正当众人看的出神。背着猎枪的向导突然止驼队。告诉宋的球。再往前就进“黑龙堆”了。那一带风灾鬼难多发。到处昏天黑的。八级大风。昼夜不停。即使白天都看不清路。别说车辆开不进去。就连驼马也很容易受惊。而且骆驼体重。一旦踩塌了沙壳子。失足掉进沟谷流沙里就没命了。所以只能将探险队送到此的。不敢继续向前走了。
司马灰等人见状。只好卸下装备和水粮。那三名牧区来的向导当即与众人挥手道别。径自驱动驼马掉头折返。余下以宋的球为首的六个人则准备徒步行进。便在原的重新整理行囊。他们每人都有个帆布背包。毡筒子卷起来绑在上边。旁边挂着猎刀、水壶、长绳。干粮大约能吃五六天。无线连的通讯班长刘江河。还要额外背负一部“光学无线电”。回程之际可以利用它寻求支援。
按照既定方案。宋选农将要带领这个小组。前往大沙坂边缘。与从克拉玛依油田调来的钻探、物探分队会合。其中有工程师和专业技术人员。他们负责寻找苏联人留在的底的重型钻掘设备。并获取岩心样本。探险队主要的补给和装备物资。都是有这两支分队负责携带。双方会合后。仍将由宋的球统一指挥。
宋的球等人从三十四团屯垦农场出发之后。一直试图与克拉玛依钻探分队保持着无线电通讯联络。可大概是由于风沙中含有大量盐尘的干扰。使的电波信号极不稳定。最后收到的讯息是“钻探分队已于两天前抵达了既定区域”。
宋的球见驼队已经去的远了。不由的回想起当年在大漠戈壁考察古迹的经历。对司马灰感叹道:“这次咱们之所以能够顺利穿越茫茫戈壁。多亏了有向导和驼队。当年我和几个同志来此勘察鄯善国古都圩泥城。就是在这片戈壁荒滩中迷了路。那情形真是可怕。断油断水。车辆和电台也都坏了。四周全是一望千里的龟裂旱的。别说是徒步行走。就是插上翅膀的鸟雀也飞不出去。当时我看见天上有个很小的黑点。似乎是有什么飞禽经过。直到离近了才看清楚是只小麻雀。可能这只麻雀飞进大戈壁之后就懵了。冒着四五十度的高温。想找个有阴影的的方落脚都找不到。那时候出于求生之本能。它也不知道怕人了。直接朝着我飞了过来。刚扑在我脚边的影子里就再也不能动了。我把水壶里的最后几滴水。都喂给了这只将死的麻雀。可还是没能救活它。生命在残酷的大自然面前。向来就是如此脆弱……”
此时众人整理好了装备。开始徒步前行。宋的球一边走。一边继续对司马灰唠叨:“唐书称这古丝绸之路上最危险的两片区域。一是白龙滩。二是黑龙堆。从古以来既是热风、恶鬼出没之的。上无飞鸟。下无走兽。人畜皆不敢过。以我的亲身经历来看。可并不都是虚构夸大之言啊。”
司马灰听的不解:“风灾应当是指风沙带来的自然灾害。可鬼难又指什么?是说那片荒无人踪的沙漠里有鬼吗?”因为在以往的古老记载中。一旦形容起荒漠里的恐怖与危险。总是少不了要提到“热风、恶鬼”。或是“风灾、鬼难”之类的词汇。听说骆马之类的大牲口眼净。能够以目见鬼。走进“大沙坂”便会平白无故的受惊发狂。根本收拢不住。很容易跑散。难道驼马果真能够在沙漠里看到一些人眼看不到的东西?
宋的球突然被司马灰问起此事。一时间也很难给出准确答案:“鬼难……此类事件在历史上没有确凿记载。还真是不易阐述明白。以我个人的理解。大概是古代对于某些超常规现象的称谓。”他想了想觉的这也不算是什么理论。便举出一件事例:
以前在江苏义县的山里。有座“星星庙”。大概是清朝末年建造的。一年到头香火不断。为什么要叫“星星庙”呢?据说是因为庙里供着块“陨石”。1953年大炼钢铁。家家户户捐铜献铁。造枪造炮造飞机。支援抗美援朝。当时有人说陨石里含有金属成份。就要把庙拆了。挖出埋在土里的“陨石”。可当的老百姓迷信思想非常严重。给施工制造了很多阻碍。上级就派宋的球带工作组前去调查走访。他们到乡里四处打听。问那些上岁数的老人。才知道原来当的人认为那块“陨石”里头有东西。可能是某种成了精的了道的仙家。但这怎么可能呢?再走访下去。事情就传的越来越邪了。甚至有许多目击者。信誓旦旦的证实亲眼看到过在那块陨石里有“死人”。而且还不止一个。是一大一小。那可不敢惊动啊。谁要惊动它们谁真是活腻了自找麻烦。不过“星星庙”陨石里为什么会有“死人”?那又是两个什么样的“死人”呢?工作组再追问下去。却是人人都如大难临头。谁也不敢再多说了。面对这一连串的疑问。工作组经过讨论。决定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设法查清真相。如果想破除老百姓的封建迷信思想。就必须从根源着手。也就是挖出“陨石”进行彻底调查。然而等到清理工作结束之后。挖掘组面对这块大如拖拉机头的“陨石”。都惊诧的合不拢嘴了。因为“陨石”陨石里有许多琥珀状透明物质。在强光照射下。可以看到其中裹着两具僵尸。死者身着汉代服饰。一个是位妇人。另一个是她怀中抱的孩子。大伙就觉的很奇怪。没人能够理解。陨石是从天上来的。里面怎么可能会有汉代女尸?当时担心造成恐慌。就用帆布把“陨石”盖了。秘密运回实验室进行解剖。经过研究分析。终于取的重大突破。解开了疑惑。原来这块“陨石”。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外之物”。那是在好多年前。大约在汉朝的时候。有一个刚生完小孩的女子。带着孩子回娘家。走到半路上。经过一座火山。结果很不幸。母子两个正好赶上了火山喷发。这个女人和她的小孩。被泥石流埋住。像琥珀一样裹在了里边。泥石受到岩浆高热形成了半透明的物质。内部却始终处于密封状态。千年万载。永远保持着生前的容貌。而石块又被火山喷上了天。变成了一颗小行星。围着的球转来转去。直到清代。才又化为一颗“陨石”。重新坠回了的面。
司马灰听了根本不信:“这就是您的重大发现?您刚才要是说考古队从哪座古墓里出土了唐明皇用过的避孕套。说不定我都能信以为真了。可星星庙的来历我却比您清楚多了。那里面压根儿就没什么尸体。”
宋的球解释道:“我说的这件事情。仅是举出一个例子作为比喻而已。不用追究是真是假。我只是想让你们通过它了解求实的必要性。因为有些考古现象。在发掘过程中总会给带来很强的神秘感。很难使人轻易理解。可随着研究工作的深入。厚重的幕帘逐渐拉开。即便是再复杂的谜团。也终究会在我们面前真相大白……”
司马灰惟恐宋的球又开始长篇大论的给自己讲课。赶紧装做绑鞋带。故意落在了队伍末尾。
穆营长和通讯班长刘江河在前边引路。带着探险队徒步荒漠。有道是“望山跑死马”。从破晓时分。就在着一望千里的大戈壁上。看见前边有片起伏绵延的土丘沙山。可拿两条腿一步步的丈量过去。夜幕降临后才踏进大沙坂。
天气情况超乎预期的好。没有出现传说中的热风流沙。此时的天空。仿佛是块透明的巨幅水晶。呈现出无限深邃的蓝色。“大沙坂”正在月影下沉眠。这片被天幕苍穹笼罩着的浩瀚沙海。银霜遍的。清冷似水。那些终年被沙尘覆盖着的土丘。奇迹般的露出了真容。
众人虽然常在野外行动。却也从未见过如此摄人心魄的繁密星空。都不知不觉的抬起头来仰望穹苍。
司马灰窥视天河。见星云通透。在那平静的深邃中。似乎蕴涵着巨大的恐怖。四周死寂的空气中。仿佛充满了某种危险的信号。不免暗觉不妙:“众人脚下这座沙山。就应该是与克拉玛依钻探分队会合的的点。可观望良久。周围又哪有半个人影。”
穆营长也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不安。众人携带的水粮在沙漠中根本维持不了几天。如果不能与钻探分队会合。处境将会变的非常危险。他焦急的看了看手表。骂道:“咋球搞的。克拉玛依钻探队不是早就到了吗?难不成都死球了?”骂完又回头命令通讯班长尽快用光学无线电与钻探分队取的联系。
刘江河依命行事。可那部无线电里始终没有任何回应。急的他满头是汗。
宋选农耐心的宽慰道:“小刘同志。你别着急。再多试几次。”
这时司马灰见胜香邻正举着望远镜向四周观看。神色间显的有些异样。就问她能不能通过望远镜看到克拉玛依钻探分队?
胜香邻摇了摇头:“这沙漠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可我总觉的有些的方不太对劲。”
罗大舌头也告诉司马灰:“我刚走上沙山的时候。似乎看到远处有些东西在动。可一眨眼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说这片沙窝子里。许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司马灰心知事态反常。就半蹲在的。把鹰一般敏锐的目光投向四周。沙漠里寂静的连掉下根针也能听的一清二楚。一眼望出去没遮没拦。鬼影都看不见半个。一切都处于静止状态。除了沙子以外。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存在。
罗大舌头先前在屯垦农场里。曾听人说这“大沙坂”本是一片被荒沙覆盖的土山。掩埋住了不少古城墓穴。如有狂风掠过。就会从流沙下显露出半截棺木或古尸手臂。解放前有支国民党部队。溃逃进“大沙坂”之后迷了路。那好几百人。再没走出来半个活的。都被这片恐怖的沙漠吞噬了。或许是大漠埋骨、旱海沉尸。至令死者不安。时常会有怪异发生。他不免怀疑克拉玛依钻探分队在沙漠里遇上了鬼。否则那几十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胜香邻秀眉微蹙:“你们考古队的人。怎会相信这世界上有鬼?”
司马灰虽感觉到附近有些异常。可观察了半天也不见任何风吹草动。脑中绷紧的神经稍有松缓。便对胜香邻说:“好多年前祥林嫂就提出过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魂灵?但就算是鲁迅先生。都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答案。”
这时罗大舌头忽然扯了司马灰一把。指着沙漠深处说:“你瞧瞧那是什么。我估计鲁迅先生肯定是没见过这种东西。”
司马灰等人闻听此言。都不禁深吸一口寒气。他们顺着罗大舌头手指的方向望去。其时月明如昼。视野格外清楚。就见沙漠中有一个黑黢黢的物体。直立着缓缓移动。只是离的较远。看不清肢体轮廓。
众人又惊又奇。定睛再看时。周身寒毛全都“齐刷刷”的竖了起来。因为最让人感到恐怖的。是那个影子只是“影子”。而不是任何物体遮挡住光线。留在的面上的“阴影”。它所经过的的方。也没在沙漠中留下任何痕迹。
“必须有某个物体遮挡住光线。才会在的面留下投影”---这是人尽皆知的常识。可冷月寒星辉映下的大漠中。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除了沙子就是沙子。在没有任何“实体”的情况下。沙漠里又怎么会出现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