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筱灵把《魔城纪事》还给莫城,那时莫城和沈续在厨房做蛋糕,她第一次见到沈续的笑容。她没有打扰欢声笑语的两个人,打算放下书就走,却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看到沈续正在看着她,花筱灵没来由的掉了一颗泪,连她自己都吓到了,便赶紧离开了。
一路跑到山脚下,眼泪却流得更多了,她用力擦去,自言自语的骂自己,为什么连哭泣的理由都不知道,却哭得那样伤心。然后,沈续便出现在了模糊的视线里,抬起手来要给她擦泪,花筱灵倔强的转过身,自己擦干净,然后给了沈续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就像以往的那么多年一样。而沈续,没有过多的表情,声音冷冷的,“你喜欢人间吗?”
花筱灵想了想,红着眼睛笑道,“一开始非常不喜欢,后来出现了阿莫,觉得也没那么讨厌了,可是……下个月你要带阿莫走了,这个人间,便没什么值不值得的了,如何谈得上喜不喜欢呢……”
沈续的眼神已经没有冷漠了,又问道,“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花筱灵摇了摇头。
“我认识上一世的你。”
花筱灵震惊,掩不住好奇问道,“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她……很好,我曾经想过待莫城出生后交给她抚养。”
“后来呢?”
“她死了。”
“老死?病死?”
沈续摇了摇头,淡淡道,“被她心爱的男人杀死的。”
“真惨,怪不得我这一世看男人都不顺眼!”花筱灵说着,冷不丁看到沈续的眼神,连忙补充道,“当然,除了你!”
沈续不理会,接着说,“你若哪天想看自己的前世,可以来找我。”
花筱灵想了想,问道,“你离开人间了,我还能找你、找阿莫吗?”
沈续沉默。
“我……我可以和你们进入魔城吗?”花筱灵无比渴望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续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根本看不出情绪,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花筱灵一怔,眼眶再一次湿润起来,沈续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还有一句话。
“你自有归途。”
花筱灵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哭泣理由,蹲下去抱着膝盖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企图哭尽生而为人的孤单与无助。她自小无父无母,只能长成刺猬保护自己,心底里却是一触就碎的柔弱,认识莫城和沈续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如今这份幸运就要走了,她慌得六神无主,半夜里醒来枕头都是湿的。
“筱灵。”
花筱灵猛的抬起头来,便看到笑颜如花的莫城正跪坐在自己面前,她赶紧抱住,撕心裂肺的继续哭,好久之后,哭累了,莫城才说道,“筱灵,我们一辈子不分开,以后我们一起在魔城生活好不好?”
花筱灵傻愣傻愣的,连流出的鼻涕都没有去擦,“我……我可以吗?我是……人,不是魔仙不是精灵,我……”
“可以。”莫城斩钉截铁的说,“我是魔城的公主,你是我的好姐妹,我要你留你就留!”
花筱灵一听,兴奋极了,抱着莫城就要一顿猛亲,莫城赶紧堵住她的嘴,看了看四处无人的山脚,嘀咕道,“你以后别这样了,沈哥哥……他不喜欢除了他还有别的人这样对我,女的也不行……”
花筱灵看着面红的莫城,调侃道,“你这是'夫管严'啊!那个……我一直没问你,你们两个有没有那样啊……他是神,你是不是很舒服啊……”
“你你你,你说什么呢?!”莫城的脸更红了。
“哎哟,别给我装啊!”花筱灵不依不饶道。
莫城此刻就是个羞涩的小娇妻,埋着头小声说道,“我们没有……沈哥哥说要等回到魔城,在'神祗山'上……”
“阿莫,你这脸烫的都能煎鸡蛋啦!”
“……”
“别害羞嘛!”花筱灵说,“你们结婚了,那是合法行为!不过,还有一个月你们就可以……有没有很期待很兴奋很激动啊?!!”
“哎呀,我不和你说了!”莫城害羞极了,用力推开花筱灵,赶紧跑上山去,花筱灵连忙追上,还是一口的黄段子。
回到家门前,却看到门口立着一位陌生的背影,即使男人没有转身,莫城还是第一眼就知道是谁,欣喜若狂的跑上去,叫道,“哥哥!!”
渡初转身,接了个满怀,两人碰碰额头,碰碰鼻子,一通欢笑。
花筱灵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位只存在书里的男人,此刻见到真人,真的是比画里好看多了,不免看得痴迷起来。
“哥哥,我好想你啊!”
“我也……”戛然而止的话,连同手里因为震惊而松开的力量,好在沈续及时出现接住了莫城,退到了一旁。
莫城看到自家哥哥看着花筱灵一脸震惊的模样,心生好奇,小声问沈续发生了什么事,沈续却只是摇摇头,再看渡初,眼眶不知何时红了起来,声音颤抖不已,“你……你是谁?”
花筱灵这才如梦初醒,一脸花痴相的看着渡初,答道,“我叫花筱灵,是阿莫的好朋友!”
“花……筱灵……”渡初呢喃,一颗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猝不及防的后退了两步。
“哥哥!”莫城赶紧去扶住他,而渡初的目光始终在花筱灵身上,充满了探寻,和悲哀。
花筱灵不知道渡初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应,捏了捏自己的脸,收起了嬉皮笑脸,轻轻问道,“你……怎么了?”
渡初死死盯着她那双眼睛,随即深呼吸了一口气,站稳身子来,平复了情绪,淡淡道,“没事,我只是……只是……以为遇见了熟人,你……不是她……”
连莫城也狐疑的看着花筱灵了,但花筱灵张了张手臂,一脸无辜。
转身回屋的渡初悄无声息又落了一滴泪,放在心口上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沈续来到他身侧,偷偷给他输了一些氧,他的脸色才得以缓和下来,看向沈续的眼神里带着感谢。
莫城伸出手,拉着花筱灵也进了屋,刚做好了一份大蛋糕,四个人可以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