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见过一个魔法师的实验室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因此当他们看到实验室里面居然放着一台纺织机,除此之外还有用来浸染丝线的染缸,用来捻线的纺车,以及那堆放在房间角落之中的纺锤。
那么这个人肯定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不过他确实没有错误,因为这里就是一个魔法师的实验室。
虽然瑟思堡的小继承人的年龄相较其他的魔法师来说,实在是太年轻了一些,不过他确实拥有魔法师的身份。
自从那场欢迎仪式以来,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瑞博又住回了那座城堡,不过这一次他很少待在那间为他精心准备的寝宫之中,他很少从那座实验室里面出来,城堡里面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位天才少年又在进行某项深奥得令他们难以理解的魔法研究。
很多人猜测,这一次瑟思堡继承人又能够创造出什么样的奇迹,是给人间带来一支横冲直撞的魔族兵团,还是能够毁灭整个世界的地狱魔火。
对于瑟思堡小继承人的猜想几乎全都带着某种负面的因素,事实上欢迎仪式那天,这位天才少年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都种下了恐怖而又邪恶的感觉。
最近这段日子,京城之中最为有趣的话题便是猜测这位天才少年所拥有的真实身份。
几乎没有人相信他真得拥有梅丁家族的血统,因为从那些南方人的口中,京城之中的所有人都得知了梅丁家族世世代代的继承人全都有着温顺善良的品行,而现在这位小继承人显然离开这样的评语,相去甚远。
不过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会怀疑,这位小继承人原本是个小店员或者在大街上混的小流氓之类的人物。
在众人看来,他的身上无疑确确实实地流淌着拜恩迪特家族的血液,这个无耻家族的血脉在他的身上表现的一览无余。
不过京城之中的人们却在猜想,瑟思堡小继承人是否是那位荒淫的花花公子和魔王的某个女儿所生的私生子。
要不然他绝对不会拥有那份将恐怖化作为优雅的天份。
住在城堡里面,瑞博并不知道别人对他的议论。
他除了整天忙于试验之外,便是到高塔之上去问候一下那四位魔导士。
不过每一次看到瓦奇都令他感到浑身不自在,不过瑞博猜想,那位宫廷魔法师看到自己想必也有同样的感觉。
和仇敌为邻,实话说,瑞博感到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致极。
不过能够有机会向自己的老师请教,却又令他欣喜无比,更何况安笛利魔导士有的时候也会指点自己一些窍门,虽然他并非一位炼金术士,不过拥有超凡能力的他触类旁通,对于自己同样有着极大帮助。
除了每天去一次高塔之外,瑞博几乎从来不从实验室里面出来,至少在别人的眼中确实如此。
这令那位原本服侍他的米丽侯爵夫人满腹怨言,因为她不得不独守空房。
不过没有人知道,沉溺于魔法研究之中的瑟思堡小继承人的生活并不是别人所想象的那样枯燥,他虽然冷落了媚颜动人的米丽侯爵夫人,却并不感到寂寞和孤独。
因为他的身边有更为美丽迷人的王后陛下相伴,事实上他整晚都睡在王后的身上。
再柔软滑顺的丝绸被褥都比不上王后那柔嫩的娇躯,再蓬松柔软的枕头都及不上那对丰满翘丽的。
无论是瑞博还是王后,早已经忘记了原来的约定,肉体上那无与伦比的欢愉令他和她深深沉迷。
事实上王后甚至不惜屈尊降贵,象芙瑞拉小姐那样精心伺候瑟思堡小继承人,而瑞博既是享受者又是教官。
就像此时此刻,瑞博享受着王后陛下那无限的温情,那条灵活无比的舌头正是快乐的源泉,在瑞博看来王后显然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更令他感动的是那种努力所表现出来的那片温馨。
瑞博感到自己的一部分进入了更深的所在。
突然间,“哇”的一声,美艳的王后将整条东西吐了出来,紧接着她趴在地上干呕起来,那张迷人的脸蛋涨得通红。
瑞博连忙轻轻地拍着王后的后背,而另一支手则抚摸着她那细长娇嫩的脖颈。
这温柔的抚慰并没有令王后的不适稍减分毫,相反呕吐的感觉变得越来越清晰。
过了好一会儿,那强烈的反应才稍稍平息。
看着瑞博那充满紧张的眼神,王后的心中升起一丝暖意。
“不要再作那样的尝试。”瑞博轻声说道。
“那道你不喜欢?”王后的眼神之中流露出和年龄不相符合的顽皮的目光:“不过我却感到非常高兴,也许我的身体之中已经怀上了你的骨肉。”
王后微笑着说道:“两个星期前,我就有些怀疑,因为那个总是伴随着我们女人的麻烦东西,并没有如期而至,在此之前它总是那样准时。”
“那么您还如此疯狂?”瑞博笑着说道,他的手不怀好意地揉搓着那丰满的胸脯。
“是你这个恶魔引诱我彻底堕落,我的沉沦完全是因为你的缘故。”王后一把抓住那不怀好意的小东西同样微笑着说道。
说着她翻身跪坐在瑞博的身上,两个人紧紧地结合在了一起。
“我不想放弃每一分每一秒的时光,因为你我就要分离,也许我应该收回旨意,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也许我们可以找到更好的办法,基恩侯爵毕竟已经老迈,他找不到更好的主意,但是这未必意味着通行的道路只有一条。”王后搂着瑞博的脖颈腻声说道。
瑞博享受着这种温馨,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追求那欢愉的极致。
不过他始终没有说话,王后的话令他无法回答。
这是一个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的问题,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绝对的答案。
和王后不同,瑞博十分清楚他正在进行的是一场赌博,当初他答应海德先生扮演瑞博·拜恩迪特的时候,他已然清楚这场游戏的本质。
唯一令他想不到的是,赌注增加的速度令最胆大的赌徒都感到心惊肉跳。
恐怕连海德先生也不曾想到,找一个完全可以控制的领主继承人,最终居然牵扯到大陆上最大的王国。
这场赌博最初的阶段显然牢牢地控制在海德先生的高明掌控之下,他既是赌局的控制者又是庄家,一切都围绕着他的指挥在运转着。
但是随着加入赌局的人越来越多,随着压在赌桌上的筹码越来越大,赌局渐渐划向了失控。
原本那一点点筹码,早已经被那铺天盖地的金钱掩埋地无影无踪。
现在即便连海德先生这样老谋深算的赌徒也不敢轻易下注,最保险的做法便是随波逐流跟随大多数人一起下注,这样虽然不可能赚很多,不过同样也能够避免一下子将所有的一切都赔个精光。
不过无论是海德先生,还是瑞博都从来没有想过要从这场赌博之中,抽身离开。
毕竟这场赌博之中凝结着他们太多的心血和精力。
※※※
因为王后陛下可能已然怀孕,瑞博不敢过于癫狂,让美艳迷人的王后在欢愉的巅峰之上狂舞了五六次之后,瑞博阻止了王后那伸向蓝色药剂瓶的手。
他稍稍施展了一些手段,便令精疲力竭的王后陷入了甜美的睡眠之中。
和往常一样躺在王后那柔软娇嫩的身躯之上,一时之间瑞博的心情无法平静下来。
毕竟他还没有成年,而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即将诞生到人世间。
更何况这个孩子一旦出生,便是这个王国的法定继承人。
此时此刻,瑞博感到异常滑稽。
当初海德先生将他找来,是为了让他扮演瑞博·拜恩迪特这个角色,以谋取瑟思堡领主继承权。
当初虎视眈眈想要夺走这个继承权的人,正是那个躺在床上,已经变得疯疯癫癫连阳光都感到害怕的国王陛下。
而现在他居然勾引了王后,并且令王后怀上了自己的孩子,而这个孩子将拥有继承整个佛朗士王国的权力。
这无疑是个绝大的讽刺,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存在。
想到这里,瑞博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王后那光洁柔嫩的腹部,那里仍旧平坦没有一丝赘肉。
至少还得两三个月,这里才会渐渐隆起,不过瑞博猜测那时候,他恐怕已经在得里至王国,也许正在被当作贵宾款待,也许已然生命垂危。
抚摸的手轻轻向下移动,直到她俩那紧密相连的所在,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迷人所在,那位未来的国王在十个月之后,将从这里来到人间。
想到这里瑞博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王后的身体。
将被子轻轻盖在王后的身上,瑞博悄悄地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
回到实验室之中,瑞博的心绪仍旧无法平静下来,虽然这无论对于他还是对于王后,都是必然会发生的一件事情。
但是事到临头瑞博才发现自己还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彷徨中瑞博碰到了那辆纺车,纺车转动了几圈,将缠绕在上面的丝线弄得一塌糊涂。
瑞博这才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之中清醒过来,他慌慌张张地整理起那团已然乱作一团的丝线。
令他感到遗憾的是,所有的丝线已然毫无用处,魔法师的工作丝毫都不能够发生差错,虽然他们最终制作出来的魔法物品也许能够经历几千年的岁月光阴,但是在制作它们的时候,轻微的碰触就有可能令它们彻底损坏。
瑞博将那团丝线扔在了实验室的角落之中,那里还堆着一堆这样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一对巨大的翅膀。
瑞博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件作品,这件作品令他颇感自豪,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件东西太过简陋,简陋得令他有一种惨不忍睹的感觉。
和老师的正确答案比起来,他的设计显然过于功利和直接,他仅仅只是将已知的知识胡乱地堆砌起来,丝毫不知道变通,更没有去探求深邃的原理。
这便是他所存在的缺陷,瑞博确信自己已然牢牢记住了这一点,他绝对不会再一次犯下同样的错误。
瑞博缓缓走到织布机前,织布机旁边放置着一段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布匹。
布匹甚至散发着熏人的臭味,想必没有什么人愿意将用它做成的衣服穿在身上。
织布机的另一侧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满了裁剪用具,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漂亮的斗篷,那是京城之中一家服装店最受欢迎的商品之一。
这件斗篷能够挡风遮雨,同时也能够极好地隐瞒住穿着它的人的身份,而敞开的时候,这件斗篷又显得颇为潇洒,正因为如此在拥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群之中,它颇受大家的欢迎。
这件斗篷被瑞博买来当作样品,无论是他还是他的老师玛世克魔导士显然都不是优秀的裁缝。
这件华丽的斗篷已然被拆开,拆卸下来的每一个“部件”旁边,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仿制品。
瑞博并没有兴趣去做那些华而不实的装饰,花边和翻沿全都被他取消掉了。
他将那匹布匹放在了桌子上面,信手又从斗篷上面拆下一个部件,这是最重要的部分,瑞博绝对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
通宵工作令瑞博感到颇为劳累,不过当黎明的曙光从门缝之中透进来的时刻,他已然完成了所有的工作,这不能不令他兴奋异常。
他急不可耐地将斗篷穿在身上,一条看上去颇为漂亮的金色锁扣将斗篷紧紧地固定在他的双肩之上,这是原来那件斗篷所没有的功能。
那折叠在一起的三层内衬同样也是原来那个样品所没有的,不过对于瑞博来说,那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将斗篷穿戴整齐,瑞博飞奔到城堡外面。
清晨的草地上湿漉漉的,青草的叶片之上还沾染着晶莹的露珠。
阳光令这些露珠散发出阵阵晶莹剔透的光芒,不过此时此刻瑞博根本就对这副美景视而不见,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那些侍从们掩着口鼻,远远躲开自己的样子。
瑞博轻轻地闭着眼睛,他感受着风的精灵正愉快地穿过那散发着恶臭的布匹的缝隙。
年轻的小魔法师的心中忐忑不安,他很担心再一次发生以前的那种意外,他从来不曾忘记当初他第一次制作魔偶,那个魔偶很不给他面子居然一动不动。
他甚至因此以为自己已然失败,自信心也为之而稍稍有些动摇。
那个不听话的魔偶居然直到第二天才有所反应,瑞博只能够在心中但愿,这一次不要再发生同样的意外。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斗篷按照他的愿望猛然张了开来,那折叠在一起的三层内衬完全打开如同一幅巨大的翅膀一般在他背后迎风飘摆。
每一边都有两米多长,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支巨大无比的蝙蝠站立在空旷的草地中央。
又仿佛是一头来自九幽深渊的恶魔刚刚从地狱之中爬出来。
早起的侍从们早已经聚集在门口,不过他们离得远远得丝毫不敢靠近。
事实上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更加确信那最近流传于京城之中的传闻,看到此情此景,瑟思堡的小继承人如果和魔王没有丝毫血缘上的关系,那实在是没有道理。
所有的贵族都相信,瑟思堡小继承人正打算飞进城里,也许他要乘着天光还没有完全变亮,去找寻一个可怜的猎物,吸光他身上所有的鲜血。
只要一想到这些,侍从们纷纷朝后面退缩,他们唯恐自己成为那个不幸的牺牲品。
正因为如此当他们看到那个小魔鬼扑扇着翅膀缓缓飞起的时候,所有人更是惊惶无比,他们全都躲进了城堡之中,虚掩着大门,满怀恐惧地朝着外边张望着。
此时此刻瑞博相信自己肯定是一只最为笨拙的飞鸟,因为他飞得显然极为糟糕。
他甚至难以控制飞行的高度,而保持正确的方向显然更是力不从心的难题。
幸好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力量飞行,那个他亲手设计的简陋作品就曾经给他带来过飞行的快乐。
不过那个简陋的作品拥有一对用弹性十足的鲸骨支撑起来的翅膀,因此它们的操纵要显得容易许多。
而这件斗篷那巨大的两翼却没有那种坚硬的支撑,得凭借着娴熟的控制,才能够令它们工作起来象是一对翅膀,而不是两幅迎风飘荡的旗帜。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他还没有完全找到和这件斗篷沟通的正确方法。
令瑞博感到无奈的是,这件斗篷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魔法物品,应该说这是一个魔偶,一个还没有完全懂得如何飞行的魔偶。
应该如何飞,怎样飞才是正确的方法,如何能够飞得更快,如何又能够飞得更高,所有这一切都不是他所能够控制,得让魔偶自己学会飞翔,将飞翔的感觉刻印在它那替代大脑的精巧的核心之中。
对于瑞博来说,那颠簸起伏的飞翔并不令他担忧,真正令他担忧的是那些针脚是否牢固,斗篷会不会在半空中撕碎解体。
那扑啦啦作响的双翼拍击的声音,以及布匹褶皱摩擦发出的哧哧声确实令瑞博担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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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双翼上下拍击的瞬间,改变方向的时候,那如同鞭梢破空所发出的噼啪声,更令瑞博感到提心吊胆。
显然这件斗篷还有很多改动的余地,瑞博确信这些毫无意义只会令他感到心烦意乱的声音一定要想方设法消除干净。
不过除了这些恼人的声音之外,一切倒是渐渐变得顺利起来。
那件斗篷越飞越平稳,双翼的拍击渐渐像模像样起来,那挥舞拍击的节奏也逐渐协和轻缓,真正像是一对翅膀,而不是两片上下挥舞的狭长布条。
突然间一阵狂风迎面而来,那对巨大的翅膀又开始紊乱地挥舞起来,仿佛要和狂风搏斗一般。
挣扎中瑞博看到远处一只斑鸠正轻盈地切过那阵狂风,就仿佛踩着浪头的轻舟一般,乘着风势轻飘飘地转了半个圈朝着高空稳稳地滑翔而去。
虽然无法自由地操纵身上披着的那件斗篷,不过瑞博却将他的感受传递到了那个镶嵌在胸前仿佛是一枚精致美观的装饰品一般的核心之中。
这一次尝试居然异常顺利,那对原本挣扎扑腾着的翅膀,突然间静止了下来,它们迎着风缓缓张开,远远地伸延出去,将每一丝风都紧紧网在里面。
瑞博感到自己仿佛驾着一艘帆船,帆船的所有风帆都满满地鼓起,整艘船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失劈开重重波浪,急速地在海面之上飞驰着,这是他童年时代最大的愿望。
虽然现在他并没有驾驶着帆船,不过瑞博和那些海员一样感受着风的恩赐。
此时此刻,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海德先生总是说,风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美妙的力量。
瑞博更加确信,一支飞鸟对此有着远比海德先生强烈得多的感想。
他现在就像一只飞鸟一般在空中自由翱翔。
从空中观看大地,感觉完全两样,那些恢宏壮丽的建筑物,就仿佛是一个个精致的玩具一般,那些宽阔的街道以及星罗棋布的巨大广场,则显然是最好的着陆的地方。
而那些原本令他叹为观止的尖锐的笔直刺向天空的房顶,现在看来反而是最为危险的所在,瑞博并不担心自己会掉下去摔伤,不过却有些担心自己一不小心,会被这些尖锐的房顶刺穿。
虽然非常危险,不过瑞博仍旧在这些尖锐的房顶之间穿来插去,感受着原本只有飞鸟才能够感受到的快乐。
只是偶尔因为不太熟练,他还会因为不小心而撞上一两根尖顶,不过当初凯尔勒的严格训练立刻发挥了作用,那些娴熟的躲避危险的技巧,每一次都令瑞博毫发无伤。
顶多撞下一堆散碎的瓦片,顺便令底下的那些观众虚惊一场。
那时而响起的惊叫声,对于瑞博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喝彩。
喝彩令他更加兴奋异常,他感受着成为飞鸟的快乐。
不过飞鸟只是他一个人的想象而已,除了他自己,所有看到他在空中横冲直撞的人都更愿意将他看作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蝙蝠,抑或是一头居然敢在白天出来的恐怖妖魔。
“看那妖魔的子孙,看他玩得多么快乐。”远处的一角,那位刁蛮任性的得里至公主殿下正趴在窗口看着远方。
宫女和侍从们的吵嚷和喊叫,惊动了喜欢热闹的她,她及时赶到窗口正好看到这令她羡慕不已的一幕。
在她的身边站立着她的兄长,而身后则是那位能够看透未来的老者。
“想必你的心中,正怀有深深的嫉妒,嫉妒你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魔法师,我想如果你也能够飞翔,也许会比他更加疯狂。”她的兄长笑着说道。
对于兄长的话,小丫头不敢反驳,她只能哼了一声,然后紧贴着哥哥撒一会儿娇。
“你打算怎样处置那个妖魔的子孙?”小丫头说道。
“我还没有想好,既然他将与我们同行,一路之上有的是考虑的时间。”王子殿下说道。
“难道你不认为他是一个危险?难道你不曾想过一劳永逸地解除危机?”小丫头问道。
王子殿下这一次并没有回答,他始终沉默不语,因为这种念头他并不是没有过,只不过考虑到失败的后果,就不能不令他显得小心谨慎。
这位大陆上最强国度的储君是个小心谨慎的人物,而那些佛朗士南方人显然更是需要小心谨慎应付的人物。
自从当初在巴特森林之中第一次相遇,亨利德王子便有一种预感,这些南方人将会成为他最为强劲的对手。
而事实证明他的想法一点都没有错误。
对于京城之中的人们说来,瑟思堡的小继承人和他的那些助手们所作的一切全都是一连串的奇迹,但是他却不是如此认为,在他看来,这些只不过是那些南方人真正实力的一角而已。
圣骑士身手的刺客,拥有隐身能力能够施展魔法的刺客,召唤恶魔,那些南方人的手里还有无数致命的杀着。
这已经成为了最近这段日子以来,他每天夜晚睡梦之中的可怕梦魇。
特别是恶魔召唤,身为得里至王储的他最为清楚这到底代表了什么。
和他的妹妹一样,他也曾经无数次想过用极端的手段来对付那个天才的少年。
不让另一个开米尔迪特真正降临人间,曾经在他的脑子里面占据了绝对的位置。
不过他同样也在担心,一旦失败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随着了解得越来越多,这位王子殿下越来越感觉到不能够不好好设想一下失败的可能。
从之前的表现看来,那些南方人有着惊人的战绩。
他们几乎战无不胜,而且每一场胜利都赢得如此彻底,无论是结果还是过程都绝对称得上完美无缺。
很多时候,铭心自问,如果他处在这些家伙的处境,他未必能够获得如此完美的胜利。
而且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完美的胜利并不是侥幸而来,事实上,他和大师无数次反复推算排演,按照那些南方人的布置,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完美的胜利,这是计谋的胜利,是谋略和实力的表现。
“我的妹妹,我不想轻举妄动,在没有考虑好一切之前,我不想冒险为自己树立一个强敌,至少在目前看来,我们之间合作的余地远远比对抗来得多。”得里至王子叹了口气说道。
“难道你害怕那些瑟思堡人?难道你失去了勇气?难道你没有预见到可怕的危机,也许我们的国家会被一支隐身的兵团彻底毁灭。”那位公主说道。
“我倒是很愿意承认我的害怕,我和大师推延那些瑟思堡人的谋略和对策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待在我们身边,你应该很清楚那些谋略是何等高明,那些胜利来得并不侥幸,这些瑟思堡人确实是依靠他们自己的实力获得了这一连串的胜利,我可不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失败者。”亨利德王子神情凝重地说道。
“那些瑟思堡人就这样了不起?难道嗜血和狂暴还不足以踏平南方的土地?就算有那么一两个刺客,但是瑟思堡的军队根本就不堪一击。”小丫头不以为然地说道。
“任何事情绝对不会像你想象的那样容易,那些瑟思堡人同样拥有着我们所没有的优势,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出一百万金币来进行一场战役,即便是父亲他也很少有这样大的手笔。”
“那些瑟思堡人之中更是人材济济,我相信那里绝对不仅仅只有两个厉害刺客,而那些瑟思堡人行事的风格手段极为犀利,你难道还没有发现,等到他们的对手注意到他们一直隐藏着的实力的时候,往往已经中了致命的一击。”
“马蒂尔伯爵逼出了瑟思堡小继承人魔法学徒的身份,以及隐藏在他身后的那个绝顶杀手,而那时候的他已经彻底输掉了整个家族几个世纪以来的坚实根基以及未来的命运,而罗贝尔德伯爵更是以自己的生命证实了这些瑟思堡人所拥有的谋略,战无不胜曾经令佛朗士王国国王陛下头痛无比却又无可奈何的洛美尔先生,确实逼出了瑟思堡小继承人和他身边那个刺客保镖的真正实力,看看来自英格王国的那些人的态度,就应该知道他们所拥有的真正实力的可怕和危险,而成功做到这一点的洛美尔先生,他的头颅被当作了礼物送给了这场对决的胜利一方。”
“瑟思堡每暴露一次隐藏的实力,全都伴随着巨大的胜利,我不希望成为下一个给他们增添功勋的对手,而且我在彻底找出瑟思堡所隐藏的所有实力之前,绝对不打算轻举妄动。”亨利德王子说道,他的语气充满了决断和肯定。
那个小丫头讪讪地不再说话,因为她很清楚这并不是虚妄之辞。
她看着远方,看着那隐没在层层叠叠的屋宇和房顶之间的瑟思堡小继承人。
※※※
在空中绕了一圈,瑞博就像是一只急于归巢的小鸟一般,找寻着鸟巢的踪迹。
虽然从空中俯视,街道已然不是那平日看惯了的模样,不过大致的方向还依稀记得。
搜索了片刻,瑞博总算找到了自家的宅邸,令他感到惊诧的是,宅邸前面的草坪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空旷的草坪之上居然找不到一块落脚的地方。
就连门前的大街之上也排着长长一溜马车,看上去就像是当初总理大臣的府邸举办舞会那次一模一样。
没有办法象那些飞鸟一般降落,不过对于瑞博来说,他除了这刚刚才学会的飞行之外,还有敏捷灵活的身手,以及神奇的魔法。
瑞博掠过一丛房顶,飞到了自家宅邸的屋顶前面,他猛地一收双翼,原本缓缓拍击着的翅膀化作了拖在身后的长长斗篷。
斗篷的内衬自动收起,折叠得整整齐齐。
瑞博缓缓地飘落到地上,这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副模样实在太过诡异,诡异得令人不寒而栗,这无疑更加加深了众人的猜测,更加令人确信,瑟思堡的小继承人拥有魔王的直系血统。
瑞博并没有注意众人惊诧的神情,他转过身来朝着门口走去。
打开房门回到久违的家中,令瑞博感到惊讶的是,里面和外面一样喧闹无比。
只见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正扛着沉重的箱子往后面的储藏室走去。
木质的地板,被他们踩得嘎吱嘎吱只响。
为了方便搬运工的工作,客厅里面的家具早已经搬到一边,上面罩着一张厚厚的大白布。
“噢——瑞博,你总算回来了,为什么不让侍从先带个口信回来,也好让我们准备准备,家里乱得一塌糊涂,连坐的地方都没有。”第一个看到瑞博进屋的是莉丝汀这个小丫头,她兴奋异常地扑了过来,嘴里一直不停嚷嚷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难道你们打算再一次翻造宅邸?”瑞博疑惑不解地问道。
“你最好不要生气,这全都是杜米丽埃先生的主意,埃克特先生刚刚离开,他要前往诺曼筹建诺曼和英格之间贸易联盟,京城里面的事物暂时由杜米丽埃先生代为管理。”
“杜米丽埃先生从筹交会发出消息,说他想看看各地的特产,所以各地的商人们带来了家乡的特产,同样也造成了眼前的麻烦。”莉丝汀指指点点笔划着说道。
“兰蒂小姐在哪里?还有芙瑞拉,难道她也放任杜米丽埃先生如此胡闹?”瑞博板着面孔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芙瑞拉小姐很支持杜米丽埃先生,将这里当作工作场所正是芙瑞拉小姐的建议。”莉丝汀惴惴不安地说道:“芙瑞拉小姐和其他人全都在楼上,她们正在准备行装。”
突然间莉丝汀凑到瑞博身边轻声恳求道:“瑞博,我很想和你一起同行,我跟着你来到了这里,来到了京城,我同样也希望能够和你一起前往得里至王国,我不想和你分离,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于你的感情。”
瑞博轻轻地安抚着莉丝汀的背脊,这个为了他抛弃了父母家族的小女孩令他感到深深的愧疚:“得里至之行可不同于来到这里,那是个充满仇视的国度,那里充满了危机。事实上我甚至不想让芙瑞拉跟我一起前往,更加不要说你、芬妮和兰蒂小姐。”
“回到瑟思堡去,回到你的父母身边,在那里等候着我的回归,这是我最真挚的恳求。”瑞博拉着莉丝汀走进旁边一间房间轻声说道。
事实上在城堡里面的时候,他已经想好要如何规劝这些深爱着自己的女孩回到比较安全的瑟思堡,那里是她们的家乡,那里才是真正安全能够依赖的堡垒。
“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父母,你也知道我对你的那份情感。”莉丝汀争辩道,她的语调之中带着一丝苦音。
“我知道,我亲爱的小情人。”瑞博一把将莉丝汀紧紧搂在怀中,这是他已往从来没有给予过的承诺。
这句小情人令满怀爱慕的小女孩感到一丝兴奋,不过同时多多少少又有一丝失落之情。
因为她更加希望能够获得另外一个承诺,不是亲爱的小情人,而是我的爱侣。
不过莉丝汀同样也早有准备,因为她很清楚,那个她期望而不可得的东西,原本就应该属于她最好的朋友芬妮所有。
她不想强夺密友的所爱,她所要的仅仅只是分享而已。
小丫头的眼眶忍不住湿润起来,她想要笑,又忍不住想要哭泣,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情感,都令她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莉丝汀紧紧地抱住了瑞博。
“我想要一个更好的承诺,你应该很清楚,这原本就是我和芬妮千里迢迢跟着你来到这里的目的,你这个花花公子,残忍的偷窃心灵的盗贼,为什么偏偏对我们彬彬有礼,现在我们即将分离,如果你再不肯给予我们所需要的一切,我绝对不会放开你,我要一直跟着你纠缠着你。”
小丫头的话令瑞博感到无比温暖,这是他从来未曾感受到过的一种情感,这种情感就叫情,一个少女对于自己灼热的爱意。
过了好一会儿,瑞博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轻声说道:“今天晚上,我会去你的房间,如果你愿意接受我,请你不要锁上你的房门。”
听到这句承诺,莉丝汀感到心花怒放,她紧紧地搂住瑞博的身躯。
不过小丫头的嘴里还要不依不饶,她腻声轻笑着说道:“难道你还会在意一扇紧紧锁闭的房门,什么样的锁能够阻挡住你,你不是从来不缺乏这方面的技巧和本领?”
瑞博让这个放肆的小丫头弄得无可奈何,而且此时此刻莉丝汀无论作什么顽皮的事情,他都绝对会原谅,因为为了他,这个深爱他的女孩付出的实在太多了,多得令他难以补偿。
拉着莉丝汀的手朝着楼上走去,瑞博突然间感到自己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出安排。
因为他亏欠的并非只有莉丝汀一个人,还有另一个更大的债权人,那便是芬妮。
当初试练考核的时候,他便已经偷走了芬妮的心,同时偷走的还有隆那男爵夫妇的信任和关怀。
所有这一切都令他感到极度内疚。
爱着自己的芬妮应该得到妻子的位置,事实上就连芙瑞拉小姐也承认了这一点。
不过瑞博很清楚一件事情,无论是他还是芬妮都缺乏信心能够看到那期待之中的婚礼。
那无数潜藏的危机,以及那众多难以抗拒的强敌,无不令他随时随地如履薄冰。
锐利无比的宝剑始终悬挂在他的头顶,而他的脚下除了一个钢丝之外便是万丈深渊,深渊的底部遍插着刀剑,还有那吞噬血肉的妖魔等候在那里。
在梦境之中,瑞博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幸福地走上婚礼的地毯,反倒是经常能够看到葬礼上众人悲伤的神情。
死亡随时伴随在他的身边,而幸福则显得遥遥无期,根本就看不见踪影。
瑞博越来越感到自己等不到婚礼的举行,也许应该给予芬妮一个交待,虽然这会令她更加牵挂自己的安危,不过这样至少能够让他们俩不再感到深深遗憾。
而另一个必须有所交待的人,便是兰蒂小姐。对于兰蒂小姐的爱慕又有别于其他人。瑞博更多地将兰蒂小姐看作是自己的姐姐。
那海德先生和老梅丁小姐之间的协议,给这层关系抹上了一点粉红的痕迹。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特殊,以至于瑞博始终存在着两种孑然相反的情感。
他既想将这种关系彻底摧毁,让这位温柔体贴的姐姐彻底变成那不可能存在的爱妻。
与此同时他又极其害怕,害怕失去那种姐姐的感觉,害怕那种温柔体贴成为过去的回忆。
正因为如此,自己始终患得患失,也正因为如此,他一直在拖延着最终决定这一切的时刻。
但是现在,瑞博感到自己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因为接下来他将无可选择。也许是时候完成当初海德先生和老梅丁小姐之间的协议。
不过瑞博同样也很清楚,这只不过是他用来自欺欺人的理由而已。
瑞博拉着莉丝汀朝着楼上走去,那里等候着他的家人。那里是他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