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锦取出绿鬼箫,向杨铭点了点头,道:“杨贤侄,请了。”
杨铭躬了一礼,“请司徒师叔多多关照,莫要太为难小侄。”然后盘膝坐下,一手抚在胸口帮助入定,另一只手则执竹棍,缓缓闭上双眼。
司徒锦微微一笑,“小心了!”
撮唇于箫,呜地吹出一个轻音,那道轻音化作一股宛若有形的波影,急速飞向数丈处插在地上的香,结果正中香头,噗的燃起火焰,将其点燃。
几位老祖在一旁悄悄议论:“这一手凝气成刀果然厉害!”
石动听了暗暗敬佩,他可知道这一下吹出的气息有多精纯,能够压缩成宛若刀芒的实质,这才能以高温高速点燃香头,而且还不打断柔软的香,这份准头和力道实属难得。
司徒锦这一出手,便显示了高深的功力,惹得众人纷纷点头赞赏,即便是殷老魔也暗暗点头,不得不佩服。
接下来,司徒锦修长的手指在绿鬼箫上舞动,吹出一个个飞速跳动的音符,绵绵悱恻,便如一个长袖飞舞的侍女在舞动跳跃,听起来让人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凄婉的愁思,眼泪都几乎要流下来。
石动暗叫不好,这说明师父已经开始催动神念,融入音符中发动攻击了,若是不加抵御,自己很快就会神念混乱,跟着翩翩起舞,于是赶忙盘膝坐下,手里掐了个入定的口诀,默默运起混元灵魔功抵御,这么一来果然心头一片清凉。不再觉得难受了。
只见杨铭胸口剧烈喘息几下。面色微微发红。他处于箫声的攻击范围正中,自然比石动遭受的感应还要强烈十倍,他全力运起血煞魔功抵御,浑身冒出蒸腾的血色火焰,同时凝神辨认节拍变化,右手竹棍适时地落下,将节拍一一击中。
片刻的功夫,他已经打中了十几个节拍。无一错漏,殷老魔面显愉色,对于自己这位爱徒的表现甚为满意,以这样的表现来看,再坚持大半炷香的时刻,那就大功告成了。
想到这里,他用目光瞥了一下石动,就见这小子脸色茫然,眼神直直地望着杨铭,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殷老魔嗤的冷笑。瞧这石动的呆样,显然是不知如何应对这种测试了。哼!这听乐曲打拍子岂是那么简单的?一边要抱神守一,不能迷失了本心,一边还要关注节拍的变化,一下下击中节拍。这可是需要一心二用之法,否则不是跟着乐曲迷乱了本心,神念混乱;就是打不好节拍,错过了节拍的变化。
他可知道,杨铭跟他修炼十方哭号已有一段时日,虽说还不能演奏出来,但这基本的一心二用打拍子,可是没少练习,因此他才如此胜券在握。
殷老魔不知的是,此时的石动已经进入了一种近乎魂魄出窍的状态了,他当初练习阴阳双煞阵时,就已经掌握了一心二用之法,能够分别在体内操控灵气和魔气运转,其困难程度可比杨铭这种打拍子要大多了。
因此他一听师父吹奏的乐曲,不知不觉脑海中玄阴真火滴溜溜一转,就带着他的魂魄跳出了脑海窍穴,变成了一个虚化的小人,在一旁支着腮帮子观战。
这么一来,石动肉身没有魂魄驻窍,等于身无本心,而真正的魂魄却又在关注着战况,这又是一心专注,乃是一心二用的最高境界身无本心而一心专注。
如此一来,他可看得清清楚楚的,只见箫声化作了一名宫装素?女,身穿薄纱,缎带飞舞,绕着杨铭的身子周围上下起舞,不断地诱惑挑逗他。
杨铭手中竹棍则不断敲击,用来抵挡宫装素?女的逼近,将其挡在身子周围一尺处。
时而宫装素?女浅笑来吻,竹棍竖在她面前,宫装素?女急退;时而她张开手臂来抱,竹棍横在身前,又挡住了她的身姿。
宫装素?女越舞越快,整个身形仿佛化作了一道旋风,绕着杨铭不断打转,杨铭满头大汗,浑身血雾蒸腾,吃力地挥舞着手中的竹棍,已经渐感不支。
石动在一旁看得暗暗皱眉,心道:“这样可不行啊,若是一味防守,终究会抵挡不住,难道我待会也要用这样的方式招架么?想那殷老魔的筝音攻击铿锵有力,以我的功力抵挡,又挡得了多久呢?不行,必须得想个法子才行!”
一时间他想得入神,便在殷老魔眼中落下了一个呆怔的样子。
一炷香燃了大半截,杨铭满头大汗,手中竹棍上压力越来越大,几乎举都举不起来,但他还在咬牙支撑着。
殷老魔嘴角挂笑,眼看自己的爱徒能撑到现在,已经大出他的意料,再看石动仍旧一副傻呆呆的样子,他心里已经认定己方胜利了。
“哼!司徒锦不过如此!”他冷笑一声。
司徒锦这时瞥了一眼石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箫声由急速欢跳猛地向上拔高,越拔越高,连跳数个音节,几乎要刺破天一般,那声音变得又尖又细,几不可闻。
“不好!”殷老魔陡然色变,他知道这是对方要使出阴煞刺绝技了,正想让杨铭认输,免得受了伤害。
杨铭原本已到极致,就觉浑身上下都包裹着密密重重的压力,几乎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忽然压力一松,箫声变得尖细不可闻,便如那宫装素?女忽然闪身撤走,一道身影向着天际飞去一般。
他侧耳细听,想要仔细辨认那箫声的节拍,哪知这才是司徒锦厉害的地方,就趁他分神细听之际,猛地鼓气一吹,噗的一声发出一道哑音,一道宛若有形的阴煞刺混合着这道哑音,向他面门疾飞而去。
“小心!”殷老魔大喝一声,手指举起,便要发出一道血煞火焰抵挡。
哪知司徒锦收了绿鬼箫,仰首哈哈大笑,就见杨铭面红如血,鼓起全身的血煞之气抵挡,谁知阴煞刺就在飞到他面前之际砰地消散,却是一记虚招。
这便如杨铭抡起了大锤砸物,那物体却陡然消失,他这一大锤抡到了空处,自然要闪了他自己的腰,等于大锤的力道全都砸在了自己身上一般。
哇的一声,杨铭吐出一大口鲜血,已然受了重伤,那道哑音无法抵挡,钻入了他的脑海,就见他微一愣怔,旋即跳起来疯狂舞动,脸上显出迷茫狂热之色,舞了几下咕咚栽倒在地,昏厥了过去。
这一场比试他已经输了。
“杨贤侄一共敲对了一百八十八个节拍,坚持了大半炷香,实属难得了。”皮老祖笑道。
殷老魔阴沉着脸,袍袖一挥将杨铭收到身前,仔细检查一番,见自己的爱徒已然神念大损,不由得怒意勃发,向司徒锦喝道:“司徒小儿,你好卑鄙!竟然以筑基以上的修为使出阴煞刺攻击我爱徒,这该怎么说?”
司徒锦哈哈一笑,“你搞错了吧?我那道阴煞刺刺中了你的爱徒没?”
“这……”
“哈哈,我只是虚晃一枪,怪只怪你的爱徒妄想抵挡,结果使错了真气,伤了自己,这又岂怪我来?”
殷老魔一时语塞,气得面孔涨红,却偏偏挑不出任何毛病来,谁让对方心机狡诈,先是用一种看似正常的方式吹奏,眼看坚持了大半炷香了,猛然变招用这样意想不到的方式来伤了自己的爱徒。
别说是杨铭了,就算他自己当时也误以为司徒锦要痛下杀手,差点就要出手抵挡,这样的心机谋算,真让他无话可说!
这时花月白娇笑道:“司徒师兄真是好手段,如此获胜,让小妹大开眼界。掌门师兄,你也莫要生气,司徒师兄确实没有犯规,胜得干净漂亮,你还是赶紧对石动进行考校吧!说不定还能反败为胜呢!”说着她戏谑地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一副替司徒锦说话的模样。
一旁雷老祖和皮老祖也是一叠声的赞叹,说司徒锦胜得漂亮,直把殷老魔气得胡子翘起来,目光阴狠地看了石动一眼,却见这小子仍旧一副傻呆呆的样子,不禁转怒为喜。
他赶忙道:“既然司徒门主先胜一局,那我也没话可说,接下来我要对你的爱徒进行考核了,石动,你准备好了么?”
石动打了个机灵,猛然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向他点了点头。
殷老魔大喜,暗道:“臭小子,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瞧我不将你弄成个神魂错乱,我就不叫殷老魔!”
当即架起骷髅筝,假惺惺地冲石动说了一句:“贤侄,你可要小心了。”不等石动答话,手指铮铮弹拨起续好的筝弦。
石动仰面向天,目光呆怔似乎在想着什么,右手高高举起竹棍,好几个节拍滑了过去,他竟然一记未打。
皮老祖和雷老祖对视一眼,脸色诧异。
殷老魔一看他这副样子,大喜,心说这臭小子原来是绣花枕头草包肚子,竟然连节拍都不会打,赶紧加急了弹奏琴弦,想要多漏过一些节拍过去,好让石动无从追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