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箱托孤(二)

浪随心听得众人赞叹,知道里面确有神针,一时又来了精神,翻身坐起。不老翁踌躇道:“这玩意儿怎么用?”浪随心回想商青羊的交待,说道:“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分,依次刺入他极泉、大敦、隐白、中府、涌泉五穴,要齐根刺入,神针便会自行修补他受损脏器,之后融于体内。”

“金木水火土?”不老翁顾盼众人,“鬼才知道哪个是哪个,一旦用错了,岂不糟糕!”郭纵仔细瞧那五枚细针,虽然针尖下面都镌有符语,众人却并不认得,均想:“王兆一若一起摔下深坑,那该多好!”良久之后,浪随心深深吸一口气,决定似的道:“左右两端的神针均为金色,应是一金一土,细看左首这枚色泽明亮光灿,多半是金针了,右端那枚色泽发暗,定是土色,而且它前面那枚颜色火红,必为火针。按照这个顺序,依次便是金木水火土了。”

不老翁大赞有理,拈起第一枚金针,迟疑片刻,又塞给浪随心,道:“万一你说的不对,害死林家小子,岂不是老家伙的罪过?这个忙可帮不得,还是你自己来吧。”浪随心苦笑道:“我对人身穴位一窍不通,否则早便动手了。”不老翁仍连连摆手,打定主意,绝不接这烫手的山芋。

侯青青瞪他一眼,抢过针盒道:“老巴子教是越老越精,人命关天,还推三阻四个啥子?你不敢动手,老子来好类。”便要除去林芳菲衣服、靴袜。不老翁急忙阻止道:“你干什么?”侯青青没好气的道:“你不搭手,还么儿要捣乱唦?这可不是闹着玩类,出了故场,前功尽弃,你老巴子切那里再搞一套神针给他救命?”他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五穴分布在胸、腋、足等处,即便点穴高手,当此生死存亡之际,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唯有脱光衣服鞋袜,方可确保无误。

但不老翁知道林芳菲是名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扒个精光,浪随心等人吓一跳还在其次,待她醒来,也是决计不肯活的。他一把抢过针盒,“笨蛋,还是老家伙亲自出手吧。”抱起林芳菲,贼头贼脑的顾盼一番,向众人最初打开的船棺走去,边走边道:“你们不要跟来,否则老家伙心里紧张,下针便不准了。”侯青青嗤笑道:“吊二垮皮的,这么酸汤(麻烦)。”

不老翁将林芳菲放进那具棺内,望一眼众人,果然仍站在原处,完全看不到这边状况,这才解开林芳菲衣服。他当然也不敢掉以轻心,但像他这把年纪,林芳菲做她孙女也还差得很远,自然不像年轻人那样需要避讳。很快,林芳菲左侧上半身暴露出来,肌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不老翁恍如未见,将金针刺入她腋前“极泉”穴,在针尾一弹,便即齐根没入。不老翁又除去她右脚靴袜,露出一只晶莹小巧的玉足,木、水二针刺入“大敦”、“隐白”二穴。随后火、土二针,一刺胸壁上方“中府”穴,一刺足底“涌泉”穴。

一切就绪,不老翁急忙为她穿好衣服靴袜,搓了搓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三人瞧这模样,似乎大功告成了,齐问:“如何?”不老翁笑道:“老家伙亲自出手,还能如何?当然是不负众望,不辱使命,功德圆满,所托非人……”他大喜之下唾沫横飞,洋洋得意,到后来已是驴唇不对马嘴。

侯青青“呸”的一声,“空了吹,既然救活了,还么儿把人家按在棺材里做啥子?”不老翁将林芳菲抱出来,见她虽未醒转,脸色却时常变换,忽尔通红,忽尔煞白,忽尔暗青,忽尔又漆黑如墨,便好似体内正在天人交战一般。众人赶过来,瞧见这种情形,料是“五行补天针”起了效用,正为她修补脏器,纷纷笑容满面,大觉欣慰。

不老翁放下林芳菲,躺在地上歇息。坑底无日月,从他们摔下来到现在,估计已有一天时间,众人俱感疲惫万分,都东倒西歪的躺下来。如今大功告成,连日来的恐惧、紧张、焦虑,俱都转化为轻松和喜悦,众人如释重负,很快相继入睡。

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也不知过了多久,浪随心感到脸颊一痒,微睁双眼瞧了瞧,却见林芳菲抿嘴含笑,歪头凝视自己,正用指尖轻刮自己的脸颊。浪随心含糊其辞的道:“一个男人,留那么长的指甲干什么?”翻了个身,闭眼欲睡,忽又如遭针刺般弹了起来,捧住林芳菲俏脸,大声道:“方飞,你没事啦?”

林芳菲只管望着他,笑而不语。浪随心见她面色红润,双目顾盼生辉,浑不似重伤时的模样,忍不住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林芳菲扶住他的手,粉腮紧贴,两行泪珠滚落衣襟,脸上却荡漾着幸福的笑容。

浪随心拿袖子为她擦拭,道:“傻小子,一切都过去了,哭什么?”林芳菲用力点头,却止不住泪水。浪随心道:“谢天谢地,我们这番辛苦总算没有白吃!”林芳菲泣道:“不谢天也不谢地,我……我现在……真的好想说声谢谢你……”浪随心一推她,笑道:“去你的,你能化险为夷,便是老天对我最大的恩赐,咱兄弟俩还用说‘谢’吗?”话是这样说,林芳菲却深深知道,自己终于转危为安,保住这条性命,浪随心居功至伟,是他不管遇到多大困难,历经多少凶险,都始终如一,坚持寻找一件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尤其在他不假思索跳入暗河的那一刻,林芳菲猛然惊觉,他的心始终都是放在自己身上的,尽管他仅仅把自己当成兄弟、知己。

可是稍一转念,想起浪随心应承白柠的事,心里登又如遭刀割,这个男人终究不会属于自己的,但是她却感觉已经离不开他了,那种长相厮守、休戚与共的愿望,空前强烈起来。她忍住泪,涩涩的问道:“你当真决定要娶白姑娘?”

浪随心若知她是女子,大概拼命解释尚恐不及,但他始终以为林芳菲是个男儿,两个男人之间,这种事自然没什么可解释的,何况现在他心情大畅,早欢喜得昏了头,哪有耐心谈论这个话题?摆摆手道:“那是后事,现在我们要好好庆祝一番。”忽然想到这是在十数丈深的地底,哪里有酒让他大醉?即便找到随葬的酒,多半也喝不得了。他大为扫兴,“唉”的叹了口气。

他这一叹,却将林芳菲的心敲了个粉碎,痴痴的想:“我的是前事,白姑娘的是后事,办完了前事,自然该办后事了!他叹气是什么意思?愿意也好,无奈也罢,他终究是决定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心中百转千折,获得重生的喜悦霎时消散殆尽。

他们的说话声吵醒了不老翁等人,侯青青伸个懒腰,道:“瓜娃子莫高兴的太早,还是想想咋个离开这里唦。”他一句话,无疑给众人泼了一瓢冷水。郭纵站起身,拿明月珠照了照,道:“看不到暗河的尽头,应该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侯青青道:“那斗走嘎?几哈点,难道待在这里饿死哇?”他这一说,众人才感到确实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腹中顿时饥饿起来。

郭纵看向另一端的师徒二人,问道:“你们两个要不要一起走?”殷破玉“哼”一声,将鬼目神杀扶了起来。郭纵将两具被打开的棺盖重新盖上,忽听殷破玉厉喝道:“这里的任何东西都不准带出去!”郭纵知他说的是明月珠,道:“没有这个东西,我们又要摸黑了。你放心,老郭不是见财眼开之人,出去之后,明月珠归你。”后世子孙继承,那便无可厚非了。

郭纵双掌合十,向十二具船棺拜了拜,道:“诸位前辈先人,今日我等多有打扰,望乞恕罪。你们的后人也被困地下,需要这颗明月珠照路,暂且借用一时,出去便交给殷公子,他是否归还,那便是你自家的事了。”说罢手托明珠,引着众人沿河而行。

这条暗河并不曲折,一路直流,也没遇到什么岔路。林芳菲牵着浪随心的手,真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因为在这里,浪随心才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而出去之后,她将面临怎样的烦恼,简直不敢想象。

不老翁和鬼目神杀都伤势不轻,殷破玉被浪随心打那一拳,至今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众人走走停停,行进得十分缓慢。如此走了将近三个时辰,前面忽然现出光亮,传来水流轰鸣的声音。

郭纵大喜道:“有出口了!”当先飞奔而去。众人精神大振,几乎忘记了疲惫,欢呼雀跃着赶上他。可是当他们站到洞口的时候,一个个却如同霜打的茄子,心情一下子沮丧到了极点。原来这洞口位于悬崖峭壁的正中间,上下均有百丈距离,宛如刀削斧劈一般,壁立千仞。暗河从这里变作一道瀑布,飞流直下,喷珠吐玉般落向深涧。对面倒是丘陵起伏,再没有高山峻岭,但如何到达下面,却成了无法解决的难题!

众人互相瞪视半晌,都一屁股坐在地上,大为泄气。郭纵和浪随心冥思苦想,计较对策。侯青青抓耳挠腮,指天骂地。林芳菲却似乎对身处绝境毫不在意,一瞬不瞬的望着浪随心,她当然不是真想困死在这里,但出去之后,眼前之人也许便永生不能相见了,所以她对每时每刻都倍加珍惜。

不老翁道:“黑小子,你不是自诩轻功天下第一?悬崖这么矮怕是难不倒你,爬到下面找些长索再回来嘛。”侯青青愁眉苦脸的道:“老巴子又来拿老子打鸡(说笑)!”不老翁瞪一眼殷破玉,叹道:“老家伙若不是中了他的蛊毒,这样的峭壁一天能爬十个来回。”“壁虎游墙”之术,便可以在陡直的墙壁上爬行,只不过那功夫十分耗费体力,不老翁若不中毒,凭他百余年的功力,或许可能到达下面。但侯青青就差远了,最多能攀爬十几二十丈,势必力竭。

浪随心听到“长索”二字,却是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王陵不是有铜链吗?”众人立刻想起固定青铜神树的那些铜索,纷纷叫好。殷破玉却道:“不成,神树作为天梯放在陵内,是让先祖的灵魂登天用的,撤去那些铜索,神树必倒无疑。”他的心情也可理解,对古蜀人来说,青铜树便是一件神物,神树若倒,乃是大凶之兆,身为后代子孙,他当然不能容忍。

生死关头,众人哪还顾及他的感受?侯青青说了声:“不妨,不妨,你祖宗爬了一千五百年类,便是乌龟得爬上天老。”丛帝的名字即是鳖灵,侯青青只是随口一说,但“乌龟”二字在殷破玉听来,却格外刺耳,正待发作,侯青青已连蹿带跳的没了踪影。郭纵一跃而起,随后追赶。

浪随心道:“方飞,你的武功恢复如何?”林芳菲道:“差不多了,干什么?”浪随心道:“那好,你留下来保护老翁,我去帮他们。”那些铜索加起来重逾千斤,人少了自然不成。林芳菲点头道:“你去吧,我会照顾好老翁的。”

三个人各展轻功,一溜烟跑回王陵,用铜钺等利器,将铜索两端尽数砍断。砍到一半时,铜树另一半的铜索便都绷紧,发出“喀喀”的响声。再砍断十数根,陡然便听“隆”的一声巨响,整株铜树挣断了剩余的铜索,轰然倾倒,三人有如飞鸟般四处跳开。铜索被挣断,他们倒省了许多力气,将全部铜索收集一处,共计二十余根,长的可达五、六丈,短的也与铜树等高,达到三丈,算起来差不多便是一百丈了。

三人大为兴奋,一时也不知疲累,借助青铜兵器作工具,将铜索连成一条。这个活说起来简单,干起来却耗时费力,待他们拖着沉重的铜索回到洞口时,已过了夜半子时。好在这里能见到星月之光,借铜索爬下去,并不算危险。殷破玉想象着王陵必定已被他们糟蹋得不成样子,连连叹气,却是无可奈何,毕竟他的求生之心,一点不比别人怠慢。

众人将铜索一端缠在一块大石上,用铜剑别住,拉了拉,非常结实,便避开水流,把另一端抛出洞口。起初那金铁交鸣之声还十分响亮,到得后来,已只剩些细微的“哗啦”声。侯青青当仁不让,第一个顺铜索滑下深涧。等了约有一顿饭光景,铜索传来轻微的震动,是侯青青已抵达下面,在告知他们此法安全可行。

众人尽露喜色,郭纵、林芳菲、不老翁、浪随心先后沿索而下。他们倒不必担心上面的殷破玉师徒使坏,没有这条救命的铜索,他们也只能活活困死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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