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呼,白雪飘飘,天地间一切色彩都被白色淹没了,院子中间那棵挺拨的的松树终于也失去了本来的青翠。其实,它还是青翠的罢,只不过大雪将它掩盖住了,它毕竟变成了白色的了。它强劲的枝干被压的死气沉沉的,时不时漱漱的掉下几团雪花来。
远处仿佛一切都没有,只白茫茫的一大片,动乱了千百年的江山终于在这一刻沉寂下来了,它终于统一起来了。可悲的是,此时此刻的人心却是冰冷的,或许是因为季节的影响罢。要是如此还好,因为屋里的炉子有火,心冷的人儿太可围在它旁边让它带给自己温暖,可它毕竟不是因为季节!
屋檐下再次出现了两尊塑像,看样子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过了,因为他们的头发上,衣服上,眉毛上,都已沾满了雪花,浓浓的水汽不断的自他们的嘴里喷出。可他们依旧一动不动,仿佛他们真的感觉不到冷一般。
但是,对于连内心都已冰冷的人来说,这肉体上的冰冷又算得了什么!
终于,其中的一尊塑像动了,他抬起一只手往脸上一刮,“得”的一声,一条小小的冰柱从他的脸上被刮了下来,泛着晶莹的光芒掉到了银白的地上与满地的雪花溶在了一起——那是被结成了冰的泪水。
当他完成那个动作后,又一股泪水流了出来,然后又在他的脸上结成了冰紧紧的粘在那里。于是,他不再去刮它了,他觉得那根木就是徒劳的,他控制不住它,仿佛那是他必须的本能一样。
接着,另一尊塑像也动了,他眨了几下眼,一些细小的冰粒也泛着光芒落了下来——原来,他的眼里也一直噙着泪水!
风一刻也没有停过,如刀
一般不断的刮在他们的脸上,入骨的寒意不断的袭来,可对于他们来说,这算得了什么!
“我想我该走了!”李景终于说话了。
“去哪?”不知是不是因为冷,袁肃抖了一下。
“不知道,但这个地方我不能再呆下去了。”李景平静的说着。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沦与麻木,他显然已经习惯了痛苦,但为了避免更多的痛苦,他还是选择离去,毕竟,痛苦多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离别的话语总是让人伤感的,特别是在这冷箫的环境里由两个出生入死的好朋友的口中说出来。
“难道就不能多住一些日子?”袁肃眨了两下眼睛,然后他抬起头往远处望去,但他只看到白茫茫的一大片,虽然很是光明,但却没有一丝希望。
“不能。”李景回答的很小声,但却很坚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迫切的想要离开,不过他却知道那对他是绝对有好处的,毕竟,都城这地方给了他太多的苦痛与磨难。
“那好吧。”袁肃没有再挽留,做为朋友,当对方做出一个好的决定的时候,除了支持外,他还能做什么!
“难道你就不再进屋去喝两杯?”接着他又说道。
“我怕我坐下后就不想走了,毕竟你那里太温暖了。”李景苦笑了一下答道。不知怎的,现在的他竟然害怕温暖了,他总觉得温暖的背后总藏着最为让人心寒的东西。
“你一定会回来的是吧?”
“也许罢。”
“就算不为武林不会,你也得为一下我罢!”
李景沉默了下来。
袁肃知道他的心还在痛苦与挣扎着,但他还抱着希
望,毕竟,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不应该就这么倒下的,最起码他应该倒在对方的血剑下。
“别送了。”李景缓缓的踏了开去。一个又一个的脚印出现在了雪地上,不断的往前廷伸开去。他没有再回头看自己的朋友一眼,但是他的泪水却再一次汹涌的泻了下来。
袁肃的嘴一闭,露出了微微的笑意,他从那背影处看到了一些东西,天地间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的了。他看到了一连串开垦的脚印,那是希望。
终于,那身影越来越远了,不大一会儿,便消失在了一大片白茫茫之中。
大地再一次寂寞的让人心寒起来,风雪更大了,脚印很快的便模糊了。
但毕竟希望的种子已经播下了,等到春暖时节,谁能断定它不会发芽!
入骨的寒风如刀一般,不断刮在李景的脸上,但他却感觉不到,或许,在真真正正的打击面前,那什么也算不了。
不过,他的心却已开朗了不少,如若经过不少时间的荡涤,一个人还不能从打击与痛苦中抽出身子最起码平静下来,那么很难想象他还能成就什么大事。毕竟,人的一生充满了挑战,有挑战就有失败,没有人能永远胜利下去。有失败就必定有打击,侮辱,痛苦,如若我们不能习惯的话,那么我们便是脆弱的,脆弱的人是不能真真正正立足于这个世间的。虽然他也许能过得很好,虽然在别人的眼中他也许是一位大侠,但是他永远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只要时机一出现,或者当死亡的威胁真正来临时,它便暴露无遗。如若在他的骨子里,他不是一个弱者的话,他定能很快的恢复过来。
任何人都如此,李景也不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