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我来到了神庙。按照规定我沐浴斋戒后要在这里渡过最后的三天。
但是我的心却飘向了远方, 跟着飘动的还有我的思维。那根牵扯我的神经让我没有一刻能安静下来。老国师只是默默地静静地望着我,看着我心烦意乱地在神女殿里转来转去,竖着柱子或者数着花叶子。要不然就飞到那根最高的柱子上看着老妈刻着上面的字。不知道当时老妈是不是也度过了如此难捱的日子。在未来的日子里, 她过得快乐吗?她有后悔过吗?我发现随着最后一天的到来, 我反而更加烦乱起来。
按照老国师说的, 最后一天需要我一个人在一间黑黑的屋子里度过最后二十四小时。我看着老国师慈祥的面孔, 他的脸埋藏在了一堆白发中, 其实是已经分不出来是白头发还是白胡子还是百眉毛了。不过,他肯定很大很大岁数了。他应该见过很多被金豆豆选出来的王妃吧。他应该是可靠的吧。想着我忽然说:“如果金豆豆没选择我的话……”
“孩子。”老国师打断了我:“你并不是在心烦金豆豆吧?告诉我,我来帮你。”
我盯着老国师那双炯炯有神地眼, 那不该出现在他脸上,那是一双年轻的眼, 灵动有神, 带着顽皮带着睿智。
“你!不, 国师大人您到底多少岁啊?”我又一次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老国师笑了:“你猜猜。”
“我猜不着。”我翘起来小嘴。为什么在他面前从来掩饰不了自己呢?我忽然想起老妈日记里曾经记载过,没人有在老国师面前能掩盖他的罪行, 也没有人能在老国师面前掩饰过自己,在他面前我们都是婴儿。他会帮你渡过危机,赶走恶魔的侵害。
“那且不是猫族还在的时候您就在?”我灵机一动。
老国师捋着白花花的胡子笑了。
“我猜对了!”我拍着手跳起来,又不好意思地望望笑眯眯看着我的老国师。估计在他眼里,我是多么的幼稚吧。
“你应该相信我。我的确是很老了。老得不愿意动了。”老国师笑了。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为什么又要我说。”我嘟着嘴。这个老国师明知故问啊。
“我想听你说。而不是我揣测的。而且我喜欢听你说, 你不说出来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怎么帮你?你母亲是第一个拒绝了金豆豆的。你是不是想成为第二个?”老国师简直就是摸透了我的心思。
“嘿嘿。”我讪讪笑着靠着老国师坐了下来:“也不是为这个。我是为金钟。”
“我就知道和他有关。金钟倒是个好孩子, 只是白雅的心里总有一股煞气。她如果真是一块好玉, 那也还要琢磨啊。”老国师摸着我的头:“你也是个好孩子, 就是做事意气用事。”
“王子殿下呢?”我想起一切都小米同学惹起的。光是白雅一个人能掀风作浪吗?反正一个巴巴掌拍不响。
“怎么说呢。这个孩子老实,也不坏。但是和他去世的父亲作风相差甚远。”老国师眼里闪过一丝疑虑, 快得让我没有察觉到。
“那我外公外婆呢?”我心里打着小鼓,老国师对不住了,我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个办法,让您老人家来解决啊。
“这个孩子。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哇。你外婆我都没见过啊,怎么说呢。你说了半天其实就是想说你怀疑她们不是豆豆王国的人罢了。”国师一席话说得我低下了头,难怪老妈说在他面前少玩花样呢。
“不过,我也怀疑。不过她很聪明,那么多年了,都避免遇见我。包括白雅。白雅我只见过一次,还是在王宫里。那次我就有些怀疑。但是我常常见金钟,他是她儿子,却又是豆豆王国的人,没什么疑惑。看来,少不了还是要去瞧瞧这位厉害的外婆啊。”老国师点着头,站起来自言自语起来:“豆豆,明天她也会去吧?”
我抬起头望着他:“是的,明天就是我的成人礼了,她做为我外婆肯定会去。”
第二天,我穿上了神女的衣服。
复古的欧式领露出漂亮的锁骨,复杂的蕾丝花边裹了裙子一圈,洁白的拖地长裙上点缀着朵朵小小的蔷薇花骨朵。一个由粉红粉白玫瑰花骨朵做成的花冠带着我的头上。
老国师说,到我满十八岁那会,所有的花骨朵会一朵朵的盛开。除非我不是神女。
我激动地站在王宫的大殿上,这是为我举办的礼节,只邀请了我的家人和王国的几位重要人物参加,根据我的意思布置的简单朴素而不失典雅。
因为这只是我的盛宴,应该属于我母亲的盛宴。而且我想到金钟说的话,我怕时刻会有意外发生。
随着大殿里的音乐响起,我最后一次在房间里整理好衣裙,端着那盆发了芽的金豆豆,缓步走上了通向大殿的红地毯。我的心因老国师昨天的一番话而安定了许多。
大殿上铺着盛开着金黄色牡丹花的红地毯,大殿的正前方摆设着一个白色大理石的祭坛,祭坛的中间用墨绿色丝帕托着一个金盒子,金盒子上放着我那盆发了芽的金豆豆。
我笑盈盈地望着金钟、老国师、王后殿下还有我的外公。再用眼光扫扫旁边的米王子、白雅、以及记录员、丞相大人和两位大典官员。外加周围的婢女、仆人,不过二十余人。按照老国师讲的这是历年来最少人数的一次神女成人礼大典。
我跪在跪凳上听着老国师唠唠叨叨终于说完了他的祝福的话,接过他祝圣完的圣水,拿着橄榄枝,一步一步走向放在高高祭坛上的金豆豆花盆。
“哇!开花了。果然是神女啊,真漂亮。”旁边的婢女仆人们赞叹起来。
我的眼光瞥见了我身上的蔷薇花骨朵正一朵一朵地开放,一股股芳香扑面而来。
我的心里回放着自从我拿到金豆豆后的一切,想起昨天老国师说的,这是那么多年来金豆豆第一次发芽,除了我谁也摘不下这三片金叶子。难怪当时金钟那么容易取回了金豆豆。老国师很肯定着说我就是神女,否则金豆豆不会发芽。那不知道金豆豆今天是否真的会开花?
“当当当!”随着铜铃声,我站在了祭坛的下面。
那是我满十八岁那刻的铃声,从这个时刻开始,我就是十八岁了。妈妈啊,你看见了吗?女儿长大了。
我想起了妈妈,心里忍不住的激动,眼泪滴了下来,落在圣水里。
我向前迈一步,跨上了祭坛。
“啪!”我忽然听见了我头顶上的花骨朵绽放的声音。
所有的人鼓起掌来。
我知道,在神女上祭坛的那刻,头上的玫瑰花骨朵会一个接一个的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