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高挂,微风徐徐,坚冰消融,天气是一日暖过一日,渐渐的有了初春的新意。
在王府一住便是好几日,每日里,除了吃和睡,就是逛逛王府,颇似那不事生产的猪。
从第一天只在后院行动,再慢慢扩大活动范围,我总算是见识到了官宦之家的奢华,更何况这儿还是当今皇帝儿子的家,雕梁画栋,亭台水榭更是不在话下。
到了第九日,该玩该瞧的都尽了兴了,这才想起了来这儿的目的,还要找小鬼的爹呢,天知道他爹现在在哪个胳肢窝里呆着。
天天呆在这,那人也不会从天而降,只是,连一点头绪线索都没有,该怎么找。
坐在思源湖边的大石上,望着轻泛微波的湖面苦思冥想。
当初会往北走,是因为看着木盒比较精致奢华,在南方那穷的叮响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人能拥有这样的东西,而墚都是北应国的都城,亦是富蜀之地,高官富豪云集此处,我才会赌上一把,一路向北而来,。
可到了这儿,我又失去了前进的目标。
墚都人口众多,流动性之大,根本难以精确,而我又不能整日里拿着盒子守株待兔,现下已是茫然一片,那木盒俨然成了一个烫手山芋,丢不得又守不得。
对了,或许可以拿着盒子去首饰店问问,看那木盒到有些像是女子的首饰盒,兴许能问出些什么来。
想到便做,一向是我的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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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匆匆的回房去拿木盒,现在出府,还赶得及在午膳前回来。
王府虽大,但其建筑物却有一定的格局,再加上我天生方向感极强,这几天的游荡,早己将一些主要地方的位置牢牢记下。
这所谓的主要地方,当然指大门口,厨房,玉诩的厢房和书房,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后门,难保哪天我还要靠这后门来保命呢。
沿着铺满鹅卵石的小径,一路快走,一路想着等下是从后门溜出去还是从大门出去。若从大门走,不小心遇到钱安又该如何说。
唉,还是算了,还是从后门偷溜出去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莫言?”忽闻身后有人唤我的名字。
回头,那不是玉诩吗,看来是刚下朝回府,一身紫色棉袍,金玉带束腰,头戴幞巾,足登靴,乖乖,好一个俊俏美男,我不由得看呆了眼。这要是到了现代,绝对是偶像派明星。
既然撞上了,总得打声招呼吧。
走到他面前,屈膝。
“莫言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了,这王府里也无外人,本王看得出你对这凡文儒节也不甚烦扰,以后便免了吧。”玉诩是明眼人,又怎会看不出我这心不甘情不愿的怪异姿势。
“王爷当真?”一听能免了这动不动就酸来酸去的举动,我到是激动的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本王一言即出,绝不反悔。”
“如此甚好,那莫言就先谢过王爷了。”太好了,这礼节刚开始还是蛮新鲜的,时间一久,只觉得累人。
“这几日住的可舒适,可有缺什么?”
“什么都不缺,其实,只要有瓦遮头,有床可睡,与我而言,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神情一顿,或是被我前后言行的改变吓到了。
“莫言的意思是,这王府里样样齐全,比起之前住的地方,真的要好上千万倍。”
“本王说过,你的一言一行不必拘束,随性就好,随性就好”他侧头轻笑,倒显得我像是多心了。
“是。”重重的点头。
“今日天气不错,随本王走走吧。”他说道,却已提步前行,根本不容我拒绝。
“好。”
其实今日的天气并不好,已近巳时,日头却还隐在浓厚的云层之中,偶尔才透出些暖阳,风也较之前变大了,比前几日稍凉了些。
我知道,这绝不只是走走这么简单,他一定是有事想说或想问。
他在前头走着,我小心翼翼的跟着,这几日气温略升,积雪开始融化,但见不到阳光的地方仍结了薄薄的一层冰面,稍不留神便会滑倒。
身后十步之处,跟着穆龙穆虎两兄弟,他们平日里就跟随在玉诩左右,几乎是寸步不离。
“莫言?”
“嗯?在。”忽然被唤到,忙走到他身侧略后一点的地方,差不多与他平行。
“你又忘了本王方才的话了,随意,随意便可。”他轻瞄了一眼,继续慢慢的前行,“你祖籍何处?”
“哦,是南方的一个小镇,平天,怕是王爷没听说过。”将穿越到这里的第一个地方作为了自己的出重地,我算是在那里重生的吧。
“平天,略有所闻,听闻那里四季如春,百花常年盛开,难怪那日,你出口便言姹紫嫣红百花开。”他笑,看得我差点沉醉其中,不愧这玉面之称。
“那是我随口胡谄的,让王爷见笑了。”没想到他还记得那日自己的随口乱言,这回还真的丢脸丢大了。
“你念过些什么书?”
“书?呃,我只是识得几个字,这书到是没念过什么。”开什么玩笑,要是冒冒然回答什么三字经之类的,有还好,要是偏偏没有这书,那还不是要解释何为三字经了,更何况古时多为女子无才便是德,还是别太猖狂了。
“未念过什么书,却能出口成词?莫言,你还真是个奇才啊。”不知他是褒还是贬,不过这口气应该不是真的在夸我,他心中必是有所猜疑。只能干笑两声,以傻蒙混过关。
“啊。”一门心思只顾着对付他,忘了留心脚下,无意间踩到了薄冰,脚一滑,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
下意识的闭上眼,挥舞着手臂无意义的挣扎着,等待着巨痛袭来,等了许久,也未感受到丝毫的痛楚。
“王爷。”
“不妨事,莫言,你无恙吧?”
睁开眼,自己正半躺在他怀中。
啊,这是怎么回事,他是如何做到的,明明看来是一副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连外人都道他体弱多病,去那怎会有如此敏捷的反应?上次是如此,这回依然。
“没,没事。”颤微着站稳身子,看到穆龙、穆虎两兄弟的眼神,好似是我特意这样投怀送抱似的。哼,本大小姐才不屑,也不想做这等事呢。
转过头,无视两位近身侍卫,继续跟随在我的衣食父母左右。
他不再多言,慢慢的向前踱着步子,不知在想着何事,我亦不敢出声打扰。
一行人寂默无语,行行复行行,兜兜转转间竟走到了他的书房前。
“莫言,你既然识字,就进本王的书房瞧瞧,可有你爱的书册?”他微侧过头来,缓缓而语。
看古书,难度系数会不会太高了些,想我念书那会儿,虽说语文成绩还不错,但遇到古文,大多也只能靠猜。再说了,我刚才只是说识得几个,他怎么便自动当成我识字了,可人家盛情邀约,怎又能不给面子呢。
算了,木盒的事日后再说,多看些书总是利大于弊吧。
“好。”
穆虎上前推开书房门,两人分站于两侧,不苟言笑的做起门神。
跟在他身后,提起裙摆,第一次跨进他的书房。
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右侧的乌木大书案上,文房四宝齐摆于上,一尊四脚香炉正徐徐的冒着悠悠轻烟,那股香味就是从那飘出来的。书桌后方,一大排的书架,整齐的叠放着厚薄不一的书册,数量不容小窥。
中间放着桌椅、花架,左侧被一绸花屏风挡着,想是应该是后室。
当然,房内名家字画更不能缺,否则又如何算得上是书房呢。
“你且随意慢慢看来。”
他淡淡一言,便越过左侧的屏风,似是进到后室去了。
果然奢华,连书房都还有前后室,后面不会是个藏宝室吧。
走到书架前,随手拿了一册下来看。
书册四角整洁,上有批注,飘着淡淡墨香,只是,那黑压压的一片字望去,认识的还真没几个,跟甲骨文有的一拼,果然还是有代沟的,看来得学着点,对找人工作总会有些帮助。
将手中的书册放回架子上,重新挑了一本相对较薄一点的打开。
嗯,这里面有些繁体字还看得懂,就从这开始吧。
一边看一边猜测着那些陌生字体,但有些真的很伤脑筋。伸出手指在书册上细细临摹着。
身后出现了莫名的压迫感,抬起头,玉诩正站在我的身后。
换下官服的他一身青色长袍,镶玉腰带,到也简单,却又不失那浑然天成的贵气。
“闲暇时,你若想看书识字,可以来这书房,这里的文房四宝你也可用,当然,本王若有事需商谈的,则需你回避。”
他从书架上拿书,一边对我而言,貌似漠不经心,实则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
侧头偷看着他。这主意不错,反正这玉王爷一个月里有大半的日子是在家里养病,这书房甚少出入,空着也是浪费,借我用也算是资源利用。
“那王爷可不可以也顺道做做莫言的师傅?”直觉告诉我玉诩无害后,便开始讨价还价起来,这不认识的字总是靠自己乱猜也不是个办法。
“有何不可。”
“谢王爷。”一道完谢,我便不客气的拿着书册向他发问。
抓紧时间才是王道,一定要以最短的时间融入这个时代,才有可能尽快的找到易丰的父亲。
要说这玉诩真得是一位好老师,耐心足,知识广,最重要的是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他教我学不亦乐乎。
“王爷。”门外,穆虎的声音传来。
原本这兄弟俩个从外貌很难辨认,但他们其中一人声音比较低沉,一个较高些,且两人使用的兵器也有所不同,穆龙使剑,穆虎用鞭,我便是以此来辨别二人。
“何事?”
他未抬头,只是淡问着。
“太尉来访。”
“哦?有请。”
我闻言抬头,合上手中的书,又是太尉,他进出这王府到是勤快。
“王爷师傅,那我先走了。”一个紧张,又没了尊卑。
“王爷师傅?!”听闻我的言辞,他不禁失笑,“这叫法本王到是头一次听说。”
“你是王爷,又是我师傅,合称王爷师傅啊。”我解释着,“这书可否借我回去慢慢研读?”
“当然。”他点头。
“莫言先告退了。”倾身一礼,急急的离开,因为我已经听到了烦杂的脚步声。
可惜,我仍是走慢了一步。
还未踏出书房的门槛,便已迎面遇上了他们。
只能低头福身,等着他们经过身侧,他们该是将我当成府里的丫环侍女了,并未多有留意。
与他们错身而过,眼角瞄到一抹黄,倏地回头,震惊的看着行走在最后的男人。
他,他有一头金发,是外国人。
愣愣的看着那人的背景,身形高大,头发微卷,泛着金色,不正是一个标标准准的西方人吗。
“莫言,可还有事?”
见我还不退出书房,玉诩不解而问,引得一行人纷纷好奇的注视着我。
“呃,莫言看到异族之人,一时闪了神,让诸位大人见笑了。”垂头再次倾身而礼,以此为推托亦是情理之中。
只是,易丰的父亲应该不是外国人,看他的外貌应该是东方人不会错。
“这位是,王爷的家眷?”领头之人回过身来,看着我问道。难道此人便是太尉?
“让太尉见笑了,这是暂住府内的莫言姑娘。”玉诩并未直接回答是或不是,只是含糊不清的说,由着他去猜。
原来此人真的是太尉奚彦,。
刚到墚都时便已听说过此地有三才,玉面王爷,冷面太尉,还有一个俊面庄主,不想这三才中我到是撞上了两个,若有机遇还真想见见那俊面庄主是何模样。
奚彦看上去与玉诩年纪相仿,只是要健康些,俊逸轩昂。谁说只有红颜才是祸水,这男子长得如此俊美的,也是罪过啊,只是与冷面一称到是不符。
奚彦或是猜不透我的身份,见我与玉诩的交谈并无尊卑之分,若是外人断不该如此,但若是府内家眷,为何又不直言,思来想去的看不明白,面有疑色。
“莫言,还不过快来见过太尉大人。”玉诩已绕过书桌,到了奚彦身侧,两人同站一处,各自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质。玉诩温文儒雅,相比间,反到是那奚彦更显贵气。
“莫言见过太尉大人。”上前数步,谨言慎行。
“姑娘免礼。”他想伸手搀扶,身形才动便又顿住了,“哈哈,王爷,这位便是上次提到的克罗斯国的道斯先生。”
“克罗斯?”为何又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国度,难道我是不小心穿越到了异次元空间了吗,为何没有一个是曾听说过的国家出现。
心情荡到了谷底,对这个世界真的一无所知,我甚至开始怀疑,若对眼前的这个西方人讲英文他是否听得懂。
“王爷你好。”这一句汉语他到说的是字正腔圆,看来是下了一番苦功,但一配上他那外貌,我便觉得有些滑稽可笑,忍不住在一旁掩嘴偷笑。
不想笑得太过,又引得众人观探,只得硬忍下笑意,硬着头皮顶着他们不解的神情。
“莫言在笑何?”奚彦到是会套近乎,这会儿直呼起我的名字来了。
“莫言是在想,这道斯先生的汉话到是说得精湛,定是花了不少心血,不过,莫言对克罗斯国的语言很是好奇,不知,道斯先生国家说的话和我们有什么区别?”我到要试试,看是否真的有异。
道斯到是一点都不含糊,完全听明白了我的话,立刻吐出一串英文。一听,还好,这语言到是没什么变化,至少还能听得懂。
“王爷,这位姑娘好生特别啊。哈哈,道斯来了这么久,我可从未想过要听他国的语言啊,哈哈。”奚彦好奇的打量着我,眼神精锐像是要将我看穿。
“太尉大人,莫言不懂规矩,还请恕罪。”听他所言,便知自己太大意,树大招风,我正是犯了这个忌讳,此时应该低调行事才对。
“无妨无妨,我也是许久未见如此率性之人了,哈哈。”他笑着,仍是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想挖掘一切。
可看出他并不是那些墨守传统,不知进步的老八股,自然对有些事见怪不怪,但却也更有探知欲。这种人最是危险,还是能避则避吧。
“莫言便不打扰诸位商谈要事,先告退了。”曲膝行礼,我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