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寥寥,穿着铁甲的禁卫纵横有序的在皇宫四处来回巡守,只是夜色渐深,禁卫们的脸上也难免浮现出不少倦容。
“当禁卫三年了,别说刺客了,这宫里夜深了连只野猫都没见到过,就这么傻呆呆的走来走去,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队伍最末尾的一名禁卫甲撇了撇嘴,压低了声音对着站在他旁边的同伴说道。
“得了吧你,什么都遇不到你还不知足?难不成你还真想遇到个刺客给你捅的一身血窟窿你才安心?”禁卫乙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说到“刺客”两个字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握了握腰间的佩刀。
对于他的话禁卫甲明显是不赞同的,年纪轻轻被选进宫里当值,要说不想有朝一日飞黄腾达加官进爵那是假的,可这时间一长,当年的那些热血被磨灭了也实在是在所难免,这么日复一日的在宫里蹦跶,每天的日子都像是前一天的回放,禁卫甲觉得自己实在是受够了这种看不到尽头的日子。
如果能给他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那么他必定能抓住机会扶摇直上,将眼前这群人全部都踩在脚下!
禁卫甲看着浩浩荡荡的走在前方的那些人,如是想。 шшш •ttκa n •¢Ο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一战成名的幻想中时,侍卫乙有些颤抖的声音就从耳畔飘了过来。
“那、那是什么?”侍卫乙十分紧张的说。
“什么?”侍卫甲闻言赶忙顺着侍卫乙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座宫殿在月色中显得格外显眼,一只金龙盘旋而上矗立在那座宫殿的最顶端,在一众大大小小的宫殿之中格外独特,银辉洒下照拂在那金龙之上,像是马上就要带着整座宫殿腾云归去一般。
“你说龙涎殿?那儿都没人住,能有什么东西?”侍卫甲皱着眉头,看着一片月朗星疏的夜色,皱着眉头说。
“刚才好像看到有个黑影一样的闪过去了,难不成是我眼花了?”侍卫乙挠了挠头一脸疑惑,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今天倒是没人住,听说奉国公府大公子今个儿入宫来探望他妹妹,因为跟皇上相谈甚欢忘了时辰,所以今晚在龙涎殿歇下了。”
侍卫甲闻言,眉头果然皱的更深了。
龙涎殿曾经是皇上的御用书房,不过那已经是先帝在时的事情了,后来因为先帝在龙涎殿受刺,虽说没有身亡,却也是在那时埋下了病根,以至于后来数病齐发最终殡天。
自先帝驾崩之后,龙涎殿也因此被视为不祥之地,皇上登基后便将怀安殿改为了御书房,龙涎殿也就渐渐的荒废了。
没想到皇上竟然把沈公子安排在了龙涎殿过夜,这各种深意着实让人心生揣测。
黑影掠过?难不成今晚要有什么变故?
侍卫甲想着想着顿时福至心灵,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哎呦,哎呦,我怎么突然肚子好疼,晚上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你怎么样?”侍卫甲猫着腰捂着肚子皱着眉头说道。
“我没什么感觉啊。”侍卫乙摸了摸肚子,一脸诚恳。
“正好现在也快换班了,我去下茅厕,你帮我打个掩护。”侍卫甲说完就捂着肚子往旁边一闪,而后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许是觉得自己未来是否能飞黄腾达就在此一举了,侍卫甲跑起步来简直带风,当禁卫军这么写日子别的不
清楚,对各个宫殿的分布还是了然于胸的,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龙涎殿附近。
也不知道是他的心理作用还是太过兴奋,侍卫甲站在龙涎殿外阴暗的角落里看向那曾经无伤的宫殿,只觉得那恢弘的宫门里像是散发着隐隐的光芒,指引着他的未来和希望。
与此同时,一抹黑色的身影负手而立站于殿顶,夜风徐徐掠过,将云朵吹到了月亮身旁遮住了原本皎洁的月光,玄色的衣角被风吹的微动,将那黑影衬出了两分侠盗的味道。
细细望去,才发现这黑影身后竟还站着一人,只是那身影过于娇小,以至于在本就辨识度低下的夜色里显得十分的不易察觉。
“皇上,说好的刺客呢?”姜婳缩在温怀初的身后,不由自主的拢了拢衣领。
不是她娇弱,实在是这房顶上的夜风吹得实在是太销魂了,小风柔柔的吹来,吹的她简直要哭了。
不是说好来看好戏的嘛?
可是这都站了一个多时辰了,别说刺客了,就连野鸟都没瞧见一只好吗!
温怀初撇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神中的信心量却大了去了。
诸如……
“你不知道高手出场前都是需要经过酝酿的?”
“你这是咋怀疑朕的话?”
“愚蠢的烦人又怎么会懂朕的精密安排,呵呵。”
不要问姜婳是怎么读取出这些信息的,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好像跟温怀初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她好像就越来越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更多的含义。
虽然这些含义大多都是嘲笑、嘲讽、鄙视等负面情绪,但好歹也算能读懂圣颜了不是?
姜婳觉得自己自打入宫之后真是越来越会自我安慰了。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便有些冷场,温怀初身长玉立的站在殿顶,却瞧不出一点梁上君子的摸样,反倒像是闲庭信步至此赏月的翩翩公子,随时都要吟诗作对一番以应月色一般。
姜婳正想着要不要找个话题调节一下气氛,就瞧见温怀初抬起手,如玉的指节压在唇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姜婳赶忙静下心来竖耳去听,只是除了些许风声之外便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姜婳深吸一口气想要从中听出第三者的呼吸声,奈何沉了半天气也没感受到任何异样的气息,正想说话,却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
风声……
姜婳眺望远方,只见龙涎殿外便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被修剪的甚为整齐,可见虽说龙涎殿已不是皇帝书房了,但平日里也是有人信息照料着的,不难想象这篇竹林曾经的风貌,只是这会儿乌云蔽月,夜黑风高,黑漆漆一片的望去倒是徒增了些许鬼意。
也就是说这刺客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得出这个答案的姜婳不由得朝温怀初看去,这是想要一举成功取了沈程彦的小命?
可是现下奉国公府未除,沈照那老匹夫座下还有不少党羽不说,其在朝中的关系可谓盘根错节,若是沈程彦死在了宫里,岂不是给了沈照鱼死网破的契机?
转瞬的功夫脚下便生了变故,虽说并没有发出特别巨大的声响,但是姜婳仍能感觉到脚下殿中的气流波动,应该是已经动起手了。
“知不知道以沈照这种狡猾如狐的性格,为何
会将信物留给一个江湖人士霍宜良的手上留下把柄?”温怀初显然也听到了脚下的动静,也就不像方才那般故作神秘了。
“不是为了蚩尤血佩?”听到霍宜良的名字,姜婳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一想到这名字,她胸口的肋骨就仿佛隐隐作痛起来。
“只是其一,不知其二。”温怀初看她一眼,淡淡又道,“你只知这蚩尤血佩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有事半功倍打通经脉之效,却不知它还有一项功效,就是锁命。”
温怀初的声音温润如玉,在漆黑的月色中显得更加动听,他不急不缓的说着,像是在说一个尘封已久的传说。
据说沈程彦出生那夜,有一游方术士路过奉国公府门外,说是有一紫薇星君降世于此地要前来拜会,奉国公闻言大喜便要赏钱,可那术士却分文不收表示只要看一眼那幼儿便此生无求,奉国公见状便将人放了进去,谁知那术士只是瞧了一眼便摇头叹气,道此子虽为紫薇星君转世却因在入六道时被妖魔所倾,以至于命数不全乃是早夭之象,奉国公闻言大怒命人将术士赶了出去,谁知七日之后小公子高烧不退,请便帝都名医深宫圣手都没有作用,眼见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奉国公无奈只得让全府的人去寻找那术士,终于在城西一破庙找到了那人。
术士见到来人丝毫也不意外也没有难为对方,只说自己就算去了,最多也只能帮小公子续命到十五岁,再往后如何就只听听天由命了,若是国公爷答应,那他就再走一趟。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听到还有一线生机自然求而不得,哪里还敢再提要求,便巴巴的把人请到了府里,那术士倒也有两分本事,入府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之后小公子的病情终于算是稳住了,只是再过三日当小公子终于病愈,奉国公前去叩谢之时,才发现那术士已于室内断气,只留下一封书柬,大意是说自己在这尘世间的任务已经完成,若是奉国公能在这十五年间寻齐三样宝物,或许能保此子一生安平。
姜婳愣愣听着温怀初讲述完了一整个故事,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身为武林之人,其实是不大相信所谓的轮回命数的,若是有轮回报应,那她杀了这么多人死后只怕也是入修罗地狱了。
可是她没有,不仅没有,反倒是来了这么个让人鸟地方,或许这才是最严酷的报应?
“蚩尤血佩便是其一?”姜婳挑了挑眉,有些漫不经心的说。
“嗯哼。”温怀初往前走了两步,目光看向那片幽深的竹林。
“奉国公想要个玉佩还不简单,踏平一两山庄也不是难事,何至于此?”姜婳想了想,却觉得还是有些说不通的地方,先不说沈照不差钱,沈照当年可是有兵权在手的,再不济找一帮武林中人去抢也未尝不可,无论哪一条,都比留下自己的信物要好得多。
“知不知道一两山庄什么东西最值钱?”温怀初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问了梁歪一个问题。
“蚩尤血佩?”姜婳想了想道。
温怀初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了些许“你太天真的表情。”
“是他的那双手,据说但凡他摸过的东西,都能够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来,除了他自己的意外,没有人能分辨出真假。”
即便沈照权倾朝野,却也终究不敢拿自己儿子的命去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