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淮明每次来找他,似乎都会喝一杯茶。
那茶里若是有了毒,就是他和夏淮明同时中毒。
他提前服了解药,定能挨过去,最大的问题其实是不能被人发现。
同样都是喝了茶,他没事,夏淮明死了。
不可能不引起疑心。
蹙眉在凉亭里走了几步。小壶猛然一拍手掌。
夏淮明有病啊!
他时常不是会面色发紫吗?华雀也来看了,说这不是病。
顾言也知道他有这个怪病!
每次都那么吓人,突然间死了也不足为过。
等着夏淮明发病的时候,将那毒茶灌进他的喉咙,一箭双雕!
小壶的兴奋持续不过一瞬间,又消散了下去。
李涵月回来了,还带了个唐乙。
李涵月一定是整日缠在夏淮明房间里,她似乎知道夏淮明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他要下手何其不易。
把李涵月支走了还要小心唐乙,问题是未必支得走李涵月。
再然后,想起夏淮明发病的时候,小壶打了个哆嗦。
夏淮明发病的时候,好似不是面色,是全身都发紫吧。
他没仔细看过,但是依稀记得脖子也是紫的。
不管你在那个方位,那双定住的眼睛好像一直都在看你。
虽然不敢看夏淮明的眼睛,但是他一直感觉的道,那个时候夏淮明不是夏淮明。
他也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但是那个时候如果他在夏淮明身边,感觉到的就不是夏淮明的气息,或者说感觉。
是另外一个人的。
小壶自己想起这些都是荒谬的,但是他又推翻不了,夏淮明发病的时候,他的的确确感受到这样的气息。
那个气息比夏淮明恐怖一百倍,就好像民间传说的鬼怪。
骷髅般的眼眶,里面充斥了血红浑浊的眼珠,那眼珠好像一直在注视着你。
小壶打了个寒颤,越想越瘆人。
他叹了一口气,该怎么办呢?
拖不下去了。
看起来夏淮明很快就要有行动了,虽然他一直相信的是颜问之不会输,但是对于未知的事情他也没有多少肯定。
夏淮明回到房间,躺在了床上,剑眉微微蹙了起来。
要动手了呢。
他准备了这么久,只要拿到李炎的兵符,就成事儿了。
到了这一刻儿,他又有些犹豫。
毕竟和颜问之多年兄弟,比起自己的皇家兄弟都要好的关系。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为了女人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兄弟,最后又重修于好?
可是他们偏偏做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喜好看玩笑。
他喜欢上了李涵月,结果颜问之也同样喜欢上了,他赢了。
他喜欢上了沐崖,颜问之也同样,颜问之赢了。
不管沐崖有没有在他身边,他都是赢了,因为沐崖是亓玄国的皇后。
果然世事难料,他以为自己会爱李涵月一辈子。
那些后宫里的女子的确入不了他的心。
结果沐崖出现了,李涵月耗尽了他对她的爱。
不能说不爱吧……只是当初那种非她不可的感觉早就烟消云散。
如果当初李涵月有事情,他能为她覆了这江山。当初的他的确能做到。
可是如今……也许他只能看着她好好活着,就可以了。
沐崖……他被她杀了一次,居然没有心死。
就算每一次她见他的时候都是冰凉的眸子,可是他还是爱,就好像当初她那么执着一般。
这一次,无关任何人。
只是他和颜问之江山的争夺。
不在是亓玄国和飞雪国,谁赢了,谁夺得这天下。
和颜问之之间的一幕幕全部涌上心头,从踉跄学步便在一起的人,忽然间就要刀剑相向,走到这一步不知道是谁的错,还是冥冥之中天注定。
他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碧城。
华雀收拾好药草,转身看不到锦墨琉的身影,忽然间就觉得不对劲。
眉头一皱,匆匆的向感染区跑去。
锦墨琉不是一次提出要烧了这些百姓,颜问之都没有同意。如今他不在屋子里,就一定是动手了。
华雀其实也是支持这样做得,医者父母心,如果能救华雀一定是希望这些人全都活下来。
可是现在,自责过了,无能为力了。
墨箴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
如果不阻止这场瘟疫,这将成为人类的灾难。
他去看看吧,至少要目送着这些人走。
填补一下内心的愧疚。
学医学了一辈子,到最后都没能救死扶伤。
华雀还没走近瘟疫区,便闻到了火的气息。
他苍老的眉间出现一抹无奈,缓缓走了进去。
锦墨琉一身玄衣站在那里,身上的气质和这一切格格不入。
华雀看花了眼,其实他对于修仙一事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的,因为有多少妄想成仙的人,最后都没能活到那个年纪。
就算是沐崖这等天赋,他都不太觉得她最后能成仙。
但是锦墨琉不同,他身上的确有与众不同的气息,走近他身边,总能感觉到丝丝清凉,说不准他真能修成正果呢。
士兵们用布包裹着口鼻,一个一个在那些百姓的床下铺好了稻草,然后从最里面开始点火。
从火光出现的那一刹那,瞬间响起了百姓绝望的喊声。
太多人在叫喊,听不出他们喊了什么,只知道他们事怕死的。
这是残忍的,这些人已经知道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可是他们也只能面对。如今却要他们生生忍受被火烧死的滋味。
华雀忽然间觉得锦墨琉的背影有些残忍,他身上的寒意似乎都多了一份。
站在他身后,似乎那火的灼热都传不过来。
锦墨琉转过了身,华雀清楚的看见他脸上的淡然。
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声,果然是兄弟,顾言的那份淡然竟然在锦墨琉身上也能看到。
“华神医来了。”锦墨琉开口。
华雀点点头,“我来看看他们,总要送走最后一程啊。”
锦墨琉淡淡的笑了一下。
火在百姓身上肆虐,他们已经没有了力气去躲闪,甚至连浑身的剧痛都只能生生忍受。
华雀看不下去了,转过了身。锦墨琉已经向外面走去。
华雀跟了上去。
“你烧了他们也未必能解决这场感染。”华雀的语气极其认真。
锦墨琉偏头看了他一眼,“华神医说的是,下一步我就去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