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世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然后一手搭在萧荡的肩膀上,神色有些阴冷道:“你不会想要领我们去青木宗的大本营吧?”
凌世手上沾染了不少青木宗弟子的鲜血,青木宗定然不会放过他。如今萧荡却带着他们逐渐向青木宗靠近,这不仅令凌世心生疑窦。
凌世背后的手已经握紧了黑色手术刀,即使萧荡有一点不对劲,凌世也会立刻将这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看着凌世眼中的缕缕寒意,萧荡严肃道:“当然不是!因为师父被人追杀,所以我自然要找个安全的地方。”
凌世盯着萧荡,手渐渐的收了回来,但是手术刀却依旧留在掌心。
“丫头,小心一些!“凌世来到左清泠的身边,几个字不留痕迹的传到了后者的耳朵之中。
在距离青木宗还有五百米的时候,凌世立刻拽着左清泠的一劫藕臂,示意后者不要再前进,旋即转身对萧荡道:“你师父呢?”
看着凌世一脸的警惕,萧荡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已经到了。”
凌世环视四周,地面比较都比较平整,偶尔几块嶙峋岩石,并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
这时,凌世忽然看向地面,一只脚轻轻的踏了踏地面,神色凝重。
而这时,萧荡走向一块外形怪异的岩石跟前,只听得咔嚓几声,在二人的面前,便露出了一个约两米的方形洞口。
萧荡看了凌世一眼,便纵身跳了下去。
凌世看着微微透着灯光的洞口,也随着跳了下去。之后左清泠和皇一也一并跳了下来。
而在三人都下去后,洞口便猛然合上。
在经过了一个长长的甬道后,凌世等人来到了一处灯光较为集中的地方。
这里像是一个卧室,里面摆设很简单,石桌、石椅,竹子做的筷子,吃剩一半的米饭。
而在卧室的一角,一张宽大的床上,却是躺着一个人。吧,不应该说是人,应该是一副骷髅才对。
直到见了此人,凌世方才明白“骨瘦如柴”这个词的真正含义。面前的人,皮肤黝黑而粗糙,眼窝深深的陷了下去,嘴唇甚至连牙齿都包不住。
凌世甚至都能看清他手指上的每一处骨节的细微部分。凌世感觉,即使把此人的皮揭了,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就像是一根躺在湖底的枯死的树枝。
凌世甚至怀疑他是否还活着。
这时,旁边一道苦涩之声传来:“这是我的师父,骨师一柴!”
萧荡从桌子上端了一杯水,想要喂师父喝点水,但清水却顺着一柴的嘴角滑落下来。
萧荡的手开始颤抖,砰的一声,坚硬的石杯便被捏的粉碎。但是对此萧荡却毫不理会,任由杯子的碎片划破手指,鲜血汩汩而流。
萧荡的眼中,是一股难言的愤怒!
左清泠颇为心疼的看着萧荡,轻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萧荡小心的将洒在床上的水和鲜血擦拭干净,然后身体顺着床沿慢慢的滑落,最后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师父是一名骨师,修炼的是三清化骨诀,这套功法虽然威力强大,但却需要以自身精血为养料。也就是说,一旦你修炼了这部功法,体内就得时刻运转这套功法,否则全身精血就会被功法吸收殆尽。”
“本来这不算什么事,时刻修炼功法也可以作为一种另类的修炼。但是有一天,我师父却被人偷袭,那人实力很强,一掌直接打散了师父的冥根,一瞬间师父体内的冥气就消失殆尽,而冥气消失后,师父无法继续修炼三清化骨诀,就慢慢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是一名孤儿,从小就在那些烟柳之地成长,后来师父把我拉了回来,收我做了徒弟。但是师父被偷袭那天,我却只能在一边躲着,什么忙也帮不上。后来为了防止那人再来偷袭,我便把师父藏在了这里,同时要师父传授我三清化骨诀,我要去报仇,但是当时师父只是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拼命的摇头。“
“我明白师父什么意思,三清化骨诀虽然威力强大,但却有致命的弊端,师父不想我有朝一日也变成他那副样子,所以一直不肯传给我,也不肯告诉我偷袭他的人是谁。”
“我找不到伤害师父的凶兽,就只能去寻找能解救师父的法子。后来我就去青木宗求教,那里的人告诉我,需要用天冥紫邪草把师父的精血给补回来。所以我一直在寻找天冥紫邪草,直到遇见了你们。”
说道最后,萧荡不自觉的苦笑了一声。
“臭冰块,快点把天冥紫邪草给他,救他师父吧。”
凌世看着身边眼睛有些红的左清泠,轻叹一声,问道:“是谁告诉你天冥紫邪草可以救你师父?”
萧荡一愣,然后思考了一会,道:“是青木宗的一名一伤灵师,他说只要有了天冥紫邪草,他就可以帮我炼制聚精血甲,来帮我师父恢复失去的精血!”
一伤灵师?青木宗内竟然也有灵师,怪不得之前段觉鸣身上会有一伤灵甲。凌世心中一阵冷笑,继续问道:“那个灵师,和你师父有仇?”
“不知道,我只是跟了师父几年,而且师父以前的事情他也从来不跟我提…….”
这时,萧荡的话突然停了下来,他不是傻子,从凌世的这几个问题自然可以想到一些问题。
看着萧荡逐渐阴沉的脸,凌世冷笑道:“就算是这天冥紫邪草可以用来炼制灵甲,也不是他一个一伤灵师能够炼出来的!”
凌世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般将萧荡的脑袋炸的一片空白。“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凌世双手一握,道:“因为我也是一名灵师!”
说完,凌世来到床前,一只手抓着一柴干枯的手臂,心中却道:“师父?”
“已经没救了!”没多久,脑海中便传来燕万千叹息声:“不仅身体已经腐朽,就连灵魂也遭受了重创,偷袭他的人,绝对是和他有着血海深仇,否则绝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灵魂也遭受重创?”凌世冷笑道:“看来还真是一名灵师所做的啊。”
能施展灵魂攻击的,就只有灵师了。
将一柴的手渐渐的放下,凌世转身看着萧荡眼中的期盼,道:“你师父已经没救了。”
“你说谎!”萧荡一把抓住凌世的衣领,怒吼道:“他说还有救的,他说还有救的!”
“他那是想害死你师父!”凌世一把推开目光有些呆滞的萧荡,道:“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就拿着它去找他吧!”
凌世将一株天冥紫邪草扔到萧荡的怀中,后者将天冥紫邪草抓在手中,渐渐的握紧。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荡的脸变得有些狰狞。
凌世沉声道:“你师父已经回天乏术,与其让他活着受痛苦,还不如死了的好!今天你就去把那个一伤灵师叫来,我倒要看看他如何炼制这个聚精血甲!”
而这时,空荡的甬道内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敲击声。凌世骤然看向萧荡,眼中一抹凌厉的杀意。
而萧荡根本无视凌世,道:“是他,他来了?”
“那个灵师?”凌世询问道:“他怎么会突然过来?”
萧荡摇摇头:“我不知道,一般都是我亲自去找他,他很少主动来找我,这次不知怎么……?”
凌世朝着甬道望了一眼,道:“你这里藏身的地方么?”
“有!”萧荡用手指着一边一处较为隐蔽的石室。
“好。你去见他,让他去炼制所谓的聚精血甲,我倒要看看,他是想救你师父,还是想害你师父!”
凌世带着左清泠和皇一走进了密室,而萧荡脸上呈现一抹挣扎之色,但很快消失,大步的朝着洞外走去。
不多时,萧荡便带着一名大约二十三岁左右的男子走了进来,看着床上躺着的一柴,男子眼中不留痕迹的飘过一缕笑意。
“季壑大师,天冥紫邪草我已经寻到,恳请大师炼制聚精血甲。若是能将我师父救活,萧荡愿为大师做牛做马!”
这时,一道叹息声传来,季壑面色悲痛道:“尊师如此,在下心里也不好受,不过那聚精血甲已经做出来了。为了不耽误尊师病情,在下第一时间来到此地,希望能将尊师解脱苦海!”
“大师之恩,萧荡没齿难忘!”
季壑眼中闪过一缕森然,伸出手掌,只见一枚火红色指甲盖大小的灵甲赫然出现其上。望着这块灵甲,季壑忽然道:“萧荡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师父么?”
萧荡一愣,沉默着摇了摇头。
“嘿嘿,那是因为,三个月前我就想杀了他了!”
话音刚落,未等萧荡反应过来,季壑猛然把那枚灵甲打入一柴的身体之中。旋即一层火红色的灵罩立刻将一柴的身体包裹起来,随后只听得砰的一声,一柴的身体骤然燃烧起来。
“这就是我为你炼制的聚精血甲,等你师父烧成了灰,自然会有精血凝聚,我可没骗你哦,哈哈哈……..”
季壑放肆的大笑,一股舒畅的快感袭遍全身。
“师…..师父!你他妈的在干什么!”萧荡立刻上前,想扑灭熊熊燃烧的火焰,但刚一靠近,一根铁棍便突然从一侧袭出,狠狠地击中了萧荡的肋骨。
萧荡一声惨叫,身体直接被一股大力击飞,砰的一声便撞到后面的岩壁之上,顿时蛛网般的裂纹遍布。
刚一落地,萧荡便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的胸口,直接被打出了一个弧形凹陷,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
“哈哈,怎么样,萧荡,痛快么?整件事要怪就怪你师父多管闲事!当初本少爷外面好不容易寻了一个雏儿,可却被这个老不死的搅了本少爷的好事!我一直想找你们,没想到你们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天你和那个老家伙一块去青木宗,我一眼就认出了是他。后来我以一块灵甲的代价请青木宗的一位高手将你师父废掉,没想到结果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哈哈,今天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萧荡整个人软瘫在地上,怔怔的望着床上熊熊燃烧的师父的尸体。他的眼中充满了血丝,没有痛苦,只有悲哀和恨。他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无力保护师父。
当初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师父被别人下毒手,现在却又眼睁睁的看着师父的身体被燃烧,萧荡的心中,突然涌出来一股强烈的求死欲望。
这时,石床上的赤色火焰逐渐的熄灭,清冷的岩石上只留下了一堆白灰。
季壑残虐的笑了笑,旋即铁棍变得赤红,猛然朝着萧荡的脑袋砸去,劲风猛烈还带着一丝灼热。
“你师父归天了,我看你也跟着下去吧!”
萧荡依旧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就在火红的铁棍快要砸下来时,这时,一柄漆黑如墨的手术刀赫然出现在铁棍的下方,硬生生的挡住了其强猛去势。
“萧荡,这可不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