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报名的时间就要到来,这天晚上,杨伟龙的妈妈做好了饭,就把他叫了过来:“小龙啊,今晚你爸爸可能又不会回来了,晚饭你先给他送过去,我等你回来再一起吃饭”。对于爸爸的工作,没有时间的限制,送饭也是经常的事,所以杨文龙没有问什么,就将妈妈准备好的饭菜拿着就要离开。
“小龙,记得问你爸爸拿学费,后天就要去县城报名了,我怕明天你爸爸也不回来”小龙的妈妈补充道。
“知道了,妈,我走了”。
现在的杨文龙已经不是个光头了,自从他受伤后,头发被剃光,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头发已经长了出来。慢慢的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杨文龙找到了爸爸。看到爸爸挑着一挑煤正从窄窄的跳板走上去,准备将煤倒入火车厢里。那个时候还没有装载机,所以都是人工代替,当然也不是说没有,只是没有人愿意出几十万买一个装载机,用来装载货物,使用人工明显成本要低很多,只不过效率就没有装载机高了。
看到杨文龙送饭来,小龙的爸爸将煤倒进车厢后,就挑着担子来到他面前,还没等杨文龙说话,爸爸先说道:“小龙啊,明天我可能没有时间回家,要在这里一直守着,后天就要去县城报名了,所以我把学费先给你”。说着爸爸从他的腰间解下一个口袋,杨文龙知道这个就是爸爸的钱包。一年四季爸爸都是用一根绳子,绑着一个布袋,然后拴在腰上,而袋子就掉在小肚子前,妈妈经常笑爸爸的钱是放在裤裆里的,没有人能偷到。
爸爸解下布袋打开,里面是一个装过洗衣粉的塑料袋,慢慢将塑料袋打开拿出一个用绳子缠好的红布包,把绳子解开再打开红布,杨文龙终于看到里面的东西,是一捆裹好的崭新百元大钞,看样子可能有好几千块。
把钱递给杨文龙说道:“这里有四千块钱,你报名要三千五,剩下的五百块有三百是你一个月的生活费,我问过那些在县城读书的人,他们说有三百块的生活费够用,你自己节约一点,另外多出的两百,你去买点常用的生活用品,钱用完了你就在下个月周末的时候回来拿,那时我也正好就发工资了,知道吗?”。
“恩,我知道了爸爸”杨文龙接过爸爸手里的一捆钱,还是暖暖的,而且还有一股汗臭味,看来爸爸的钱已经准备好几天了,由于一直放在身上,加上这个大热天的,所以钱上都有汗臭味。可是杨文龙不认为那是臭味,只要是爸爸的味道,都不是臭的,这可是爸爸一挑一挑换来的血汗钱。
杨文龙将手里的钱拽的紧紧的对爸爸说道:“爸爸,我就回去了,你先把饭吃了再去干吧”。
“不用,等把这车装完了,大家吃饭才吃,反正这个天也不怕凉”说着,小龙爸爸将饭拿到一边放好,杨文龙看到那里已经有几个兜,他知道爸爸的同事们也没有吃饭,都是将送来的饭放在一边,准备装满这一车才吃。
爸爸的一个同事看到小龙父子俩拿钱,知道是给小龙的学费,等爸爸放好饭后,准备继续工作,那位同事对他说道:“德海,你娃什么时候去县城报名?”。
“后天,我怕明天没时间回去,所以先把钱给他”。
“后天早上去吗?”。
“是啊!”
“那你可以让他来车站,坐早上六点的火车去县城,这样也可以节约十来块钱的车费”爸爸的同事提醒道。
“诶!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小龙,小龙”。
还没有走远的杨文龙听到爸爸叫他,转头大声的回道:“爸爸还有什么事吗?”。
“小龙,你后天五点半来火车站,坐火车去县城,可以节约十来块钱的车费,知道吗?”。
“哦,好的,那后天我就早点来”说完杨文龙离开了爸爸的工作地。杨文龙所在的地方名叫宋镇,因为宋镇附近有一个地区水泥厂、一个白云水泥厂、一个铁厂,还有一个白塔瓷砖厂,所以镇上有一条铁路通县城,但是自从有了火车站,宋镇的很多私人洗煤厂也相继崛起,不过这条铁路只通货车,没有客车。在宋镇的火车站,主要货源是煤、铁矿石、水冲沙、瓷砖等等,当然有了这个火车站,也就养活不少宋镇的人,特别是象杨文龙爸爸这样,只有力气没有文化的苦力,也带动了不少人富起来,可是那毕竟是少数人,穷人还是占多数。
时间很快就到了报名的日子,九月份的天气,早上起来还有一点点凉,杨文龙穿着一件长袖灰衬衫,五点半就来到了火车站,也就在这个时间,火车也从县城车站来到这里,还挂着十几节空车厢,准备在这里装货。
火车开始调车,把空车厢留在指定位置,把已经装好货物的车厢挂上,准备拉走。由于空车还没有调度好,所以杨文龙的爸爸和他的那些同事,都各自挑着自己的担子准备,一但车厢调度好,就要马上开始工作。
小龙爸爸现在还要做一件事,就是去跟那个调度员说好话,让杨文龙能够坐个免费车到县城,一般拉货的火车,最后都要挂一节象客车一样的车厢,调度员就坐在里面,前面是火车头,只有开火车的才在前面,所以杨文龙要坐在最后一节车厢,跟调度员一起。
“小龙,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去跟那个调度员说说”将担子放在地上,小龙爸爸就跑到调车员身边。杨文龙在远处看到爸爸点头哈腰,满脸带笑,好像是在求那个调度员,看到这里杨文龙的心理酸酸的,为了节约十块钱的车费,爸爸就居人离下的给人赔笑。
说了一会,杨文龙远远的看到那个调度员很不耐烦,但是看爸爸的表情,好像调度员同意让杨文龙坐免费火车。小龙爸爸高兴的跑回来,准备告诉儿子坐车的方法。爸爸的同事们都挑着担子离开,知道他们要开始工作了,看了看地上的担子,属于爸爸的担子,杨文龙将背上的帆布包包移了移,准备帮爸爸把担子挑过去。
爸爸的担子是用一根很粗的木棒拴着的,两头各有一个滑轮,这个滑轮的作用是在倒货的时候,只要前后一荡,手拉一下后面的绳子就可以顺利的将货倒出来。
当杨文龙提起担子准备上肩时,这才发现要挑起这个担子不是件容易的事,不是说他高度不过,而是担子很重,杨文龙用力的将担子挑起来,准备往爸爸那边走去。可当他挑起这担子时,心想:“这个担子就有五六十斤,如果里面装满货,至少也有一百五六,爸爸每天就挑着这一百多斤,在窄窄的跳板上来来回回,一个班就十来个人,要挑满一个六十吨的空火车厢,十个人,一人就要挑六吨的货装上去,一天还要装好几个车厢,这哪里是挣钱,明明就是用血汗换钱”。
想到这里杨文龙的鼻子一酸,眼泪不由的流了出来,放下沉重的空担子,这时爸爸已经快步跑到了他面前,看到儿子在在流泪连忙问道:“小龙,你怎么?”。
“没事爸爸,刚刚眼睛进了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