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玟柔熟悉的声音却没有响起,反而沉默下来。曾经的遥不可及的柔声蜜语依旧依稀可闻,只是人虽然是昨日之人,心境却与往昔天差地别,有种晃若隔世的感觉,如在梦中。
然而,此刻身旁俏然而立的南宫倩却是如此的清晰与真实。
月光如水,照在被黑暗笼罩的兰州大地上,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没有人会知道,在这间微微发光的房内正有两个女人窃窃私语,互相倾吐自己的心声;更没有人会想到,此间房顶之上,也有两条朦胧的身影,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入耳中。
秋风徐徐,略带凉意,我不禁为之一震。
南宫倩似乎早已忘记此行目的,反对她们的悄悄话兴趣昂然,可能是因为得知菀玟柔是我前妻的缘故,处于女人的天性,南宫倩对菀玟柔有很强烈好奇心。
只听方芷轻咳一声道:“柔姐今天是怎么了?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菀玟柔略作迟疑,幽幽道:“没有啊……我只是见王爷受伤,有点担心罢了。”
方芷打趣道:“柔姐难道不对那个赵三感兴趣?嘻!他人虽然不帅,功夫可高明得紧哩!”
菀玟柔啐道:“王爷待我们这么好,再这么说,莫怪姐姐我可要生气了!”
方芷先是咯咯一笑,然后声音转冷道:“那个赵三虽然有几分英雄气概,却不该惹怒王爷。更不该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方芷还未曾见过如此不识抬举的狂妄之徒,竟然为了区区一副首饰得罪王爷!”
转眼间,方才那个纯情少女转眼间已像变了个人似的,杀机暴现,阴冷无比、毫无感情的语气令人不寒而栗,与刚才判若两人,见菀玟柔依旧不语,冷笑一声道:“哼!我看他是找死!还有那个兰倩那个妖女,竟然将王爷迷得一楞一楞的,我定叫她生不如死!武功高强又怎么样?再高还能高得过翟云去么!”
我与南宫倩俱是浑身一震!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在这样一个地方听见翟云的名字!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愕。古传昔的二弟子遭人杀害,还有几大世家的血案,莫非竟与十七王爷有关?
菀玟柔愕然道:“芷妹!莫非你又要……”
我与南宫倩凝神倾听,等待着这个惊天之秘的揭晓!
乌云骤现,邪风突起。
天地一片寂静,黑夜之中惟有冷风簌簌作响。
百年来武林中最大一起公案的秘密终将在这月黑风高的晚上悄然解开......
答案就是......
就是......
是......
异变突起,只听“当!”地一声,一块砖头横空出现,落在我与南宫倩身前不远处,把房顶砸出了一个大窟窿眼!我将目光将投向砖头飞来的方向,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似乎对我招了招手,然后几个起落向远方飞驰而去!不一刻便只剩下朦胧的身影,不是土三和果子是谁?
我暗骂该死!妈的这两个小兔崽子就会给我找麻烦……
***
与此同时,绝崖翠谷内。
齐大师、醉翁、醉剑、上官蓉、叶百合、红纹、、赵子玄、石头、齐远、卢战天、卢云、清婉兮、嫜菲、清虹,除祁九孤外一个不少,围坐一大桌旁,一个个正襟危坐,如临大敌,同时向门口望去。
自从赵丰与南宫倩走后,祁九孤宣布闭关,到现在为止已经两天一夜。
他独霸了整个“绝崖翠谷”唯一的一间厨房,所以大家只有挨饿。
如此严峻的温饱问题,怎能不引起大家的绝对重视?
今晚祁九孤把大家召集起来,想必定是又有了什么惊人的“作品”,前段时间听说他从齐大师手里搞到了一本名叫什么《异味玄奇》的食谱,此事大半与此有关。
清婉兮眼睛仍未复明,但脸上神采更胜往昔,估计已距光明不远了,嫜菲、清虹欢喜之心亦不在话下,只是众人此刻饥饿难耐,肚子早已抗议不已,均对着大门望穿秋水。
祁九孤已经迟到大半个时辰了。
不会是操劳过度睡着了吧?柳无伤如是想。
石头做梦都念叨着祁九孤的美食,此刻未曾闻到香味,不知不觉胸前已被口水浸湿,目光茫然一片,瞪大铜铃般的眼睛对着门口虎视眈眈。
众人虽然心中想法不一,对祁九孤“作品”的期待指数却已攀升到了极点。
时间在无语中悄然逝去,静!没有什么比沉默的等待更加令人煎熬。
齐伯骤然睁开微闭的双目,他功力最深,第一个感觉到了祁九孤的脚步。接着醉剑、醉翁、叶百合、卢战天亦陆续生出感觉,然后才是卢云、上官蓉,最后是红蚊、赵子玄……功力高下立判,至于三流武功都不如的石头、柳无伤以及清婉兮几女和齐大师,都是等到香味飘至才略有所觉。其实祁九孤离他们尚有不短的一段距离,能令众人嗅到香气四溢、沁人心脾的美味,乃是他厨艺造诣高明之故。
他,一代食神祁九孤终于出现了,闻着闻所未闻的奇异香味,很多人的心跳都不争气地加速起来,盖因此等美味的诱惑委实太大,单是闻一闻便令人心驰神往,若是能咬上一口那还了得?
只见祁九孤双手各执两个托盘,每个托盘上又放着两个被碗扣住的小盘,香气便是由此而来。
众人并没有因为盘子小而感到半点沮丧,反而更加关注那毫不起眼的巴掌大的四个小盘,究竟是什么菜色,在如此少量而且还被碗牢牢扣住的情况下仍能溢出淳厚的味道?
祁九孤面露得色,大摇大摆地走进屋中,将四个小盘并排摆在与之毫不相称的大桌上,清了一下嗓子,二话不说,直接进入主题,掀起第一个盘上扣着的碗道:“洁白无暇!”
只见比米饭大上一倍有余的晶莹粒状物堆起一座浅浅的小山,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从中飘出的不是可人的稻谷之香,而是比猪肉羊肉更加醒神的奇异肉香……
不等众人发问,祁九孤又掀起了第二个碗道:“墨璧翡翠!”
一身酥香扑鼻,气势锐不可当,菜如其名,果然乌黑发亮的怪肉上还泛起一丝幽幽的碧绿。
众人来不及赞叹,祁九孤依然掀开了第三个碗道:“千丝万屡!”
喝!好家伙!果然千丝万屡,五彩斑斓的细条条煞是好看,不知道用什么作料制成?
众人发愣之际,祁九孤已经掀开最后一个碗:“柔情似水!”
竟是一盘液体,亦是香气袭人,丝汤非汤,似酱非酱,柔情似水!好名目,众人暗暗喝彩。
祁九孤待要说话,柳无伤第一个忍不住美食诱惑,拿起筷子直奔“洁白无暇”。
与此同时,叶百合亦骤然出手,直取“千丝万屡”。
醉剑岂能示弱?“墨璧翡翠!”整个都笼罩在他的筷影之下。
石头一见美食被抢,那还顾得上辈分长幼,肚子要紧,端起“柔情似水”就灌了下去。
一切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余众人犹在梦中,片刻之后,四个盘子已是空空如也,众人均是目瞪口呆,四个当事人则显得意游未尽,一副陶醉得不得了的样子。
齐大师抚须长笑道:“食神果然名不虚传!老夫虽然未曾亲自食用,其它三道不说,单凭“肉芽”一道,色香均属极品,味道想必亦属人间极品!!……”
祁九孤哈哈大笑,显然对自己的作品和大家的反映极为满意。
话未发完,柳无伤的脸色已经变了,别人或许不知,身为色医的他却不能不知肉芽是什么东东……转眼间他的脸已经变换了六种颜色,慌忙站起身来,三部并作两步朝门外急奔而去,接着响起了呕吐的声音……
肉芽者,蛆也。
知识渊博如清婉兮、叶百合几女自然知晓,同时亦暗自清醒自己没有沾上半点。其余众人则向齐大师投去询问的目光,显然不知那白白胖胖的东西究竟是个啥。齐大师淡然讲解之后,众人心中已经为柳无伤默哀过无数次了。
叶百合突然警觉地立起身子,好象被什么噎到一样,喘了半天粗气终于,伸出纤纤细指冲着自己面前的空盘子,战战兢兢地问祁九孤道:“九哥,那、那我吃的是、是个啥?”
祁九孤得意地道:“蛇啊!小百合你运气最好!这可是好东西啊,很补的……”
眨眼睛的三分之一的时间后,门外响起了叶百合呕吐的声音。
醉剑亦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的不妙,正用乞求的、询问的、心惊胆战的目光望向祁九孤。
祁九孤埋怨道:“可惜啊,我辛辛苦苦抓到的蟑螂就被你这么吃了……”
醉剑步入了前者的后尘……
石头的肚子早已翻腾不已,来不及询问自己“享受”了什么先冲出去哇哇地吐了起来,等他回来的时候,醉剑、柳无伤、叶百合都不见了踪影,估计是漱口去了。
虽然石头已经吐过了,但他听到“结果”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又吐了出来,他吃的是融合了蚂蚁、屎克螂、龙虱
、田鳖等乱七八糟东西的大杂烩……
这一夜,除了祁九孤外和齐大师外,众人集体失眠,第二天祁九孤变成了熊猫,叶百合、醉剑、石头、柳无伤三月不吃肉,其余众人也再也不敢吃祁九孤做的东西了……
叶百合决定出谷散心,否则会郁闷而死,天!她竟然吃了恶心的蛇!再大胆的女人也有惧怕的东西,蛇,以后亦成为叶百合的终生敌人,死于她手的无辜生灵数以万计……
卢战天抛下卢云,偷偷跟她跑了出去。
柳无伤倒好,由于要替清婉兮医治眼睛,终日美女相伴,很快就结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噩梦。
最最最郁闷的人就属醉剑了,无法排解自己心中的郁闷,所以他只有喝酒。
不过醉剑很快就不郁闷了,因为今夜,他遇到了今生近世最令他郁闷的事情——他被上官蓉喝爬下了。他不记得上官蓉什么时候开始同他喝酒,亦不记得他们喝了多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醉了,可上官蓉没有醉……
日后醉剑与上官蓉多大万次的拼酒历程就此拉开序幕…..
上官家乃引酒世家,上官蓉乃一代酒女,连其父上官腾龙亦自叹不如……
据说醉剑只赢过一次,那是他们结婚的那天,估计是上官蓉故意放水……
***
房内二女齐声惊呼:“谁!?”
四方武师、守卫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吵醒,院中一阵嘈杂,人群潮水般向我与南宫倩藏匿的方向涌来,我突然脖子一紧,却见南宫倩笑吟吟地搂住自己的脖子,竟似要我抱她离开!
我微微一楞,她又将双腿搭在我的臂弯,还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不是摆明了要我破戒?
看来今天如若不用真气,恐难善终。天!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低头一看南宫倩那写满得意的俏脸,气得我牙根痒痒,若非危难当头,我定要狠狠问候她的小屁股一顿,当下却只得一把将她搂入怀里,整个抱起,右手狠狠抚了她酥胸一把,刹那间,久违了的自然真气立时流转不断,似乎犹胜从前,我冲天而起,闪电般向果子、土三消失的方向急掠而去。
只可惜那眼看到手的消息,就这么飞了......
土三、果子!哼哼,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们一顿,你们就不知道“疯哥”两字怎么写!
房屋林木飞快倒退,我虽然蓄力狂奔,我们之间的距离却始终不见缩短。虽然我怀抱一人,可先天真气雄浑强大,川流不息,那早已不成阻碍。他们的轻功好生了得,恐怕不在天下第一大盗步常莱之下,却不知从何习来?
我速度之快,亦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他们没命地奔,我没命地追,结果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一场枯燥乏味的轻功角逐就此展开,对我来说,悬念是没有的,单凭我悠长的气脉与浑厚的真气,追上他们,只是迟早的事情,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一个时辰以后......
整个兰州城的一草一木都已被我记在心里,兵器铺、药铺、府衙、酒楼......十字路口、丁字路口、死胡同......我已经第四次经过吕氏钱庄的门口,再过三个路口向右拐就是一片有二十四棵杨树与十七棵柳树的小树林,是土三与果子的必经之路。
我横穿大路,提气上房,直接奔到树林中等待那两个连上树力气都没有的强弩之末......
南宫倩感到我突然停下,勉强睁开惺忪的朦胧睡眼,我不禁有些气苦,自己抱着她辛辛苦苦地跑路,这小妮子竟然睡着了,不过看到她娇慵可人的俏脸,什么气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土三、果子虽然易容,胖瘦不一的身材肤色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隐藏的,白白胖胖的果子、黑黑瘦瘦的土三哪个是哪个,一目了然。
果子突然在林口停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冲旁边的土三道:“停——停!老子跑不动了!”
土三啐了口唾沫道:“娘的,都他妈是你小子出的馊主意。还比轻功,人家可是先天真气啊!步老大都说疯哥不好惹,你偏要碰钉子,看他一会追来你一会如何交代!哼哼!呼!呼!”
果子嘿嘿一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也有你一分,你小子想跑?没门!”
二人喘息片刻,本欲再跑。土三眼珠向身后一溜,“咦”了一声,大喜道:“哈哈,没影了!”
果子闻言探头往后一看,果然没人,这才放下心来,胸脯也挺了起来,脑袋也昂了起来,哪还有方才提心吊胆地模样,一屁股坐在地上,哈哈大笑道:“步老大说上次差点被疯哥气个半死,这下我们可给他出气了!老是对我们说疯哥如何如何厉害。依我看,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哈哈!”
土三亦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兴奋地道:“对极!这下步老大可要对我们兄弟另眼相看了!只是......疯哥回头若是找上咱们,恐怕嘿嘿......不好交代。”
果子道:“怕啥?天塌下来,有百合姐姐给咱们撑腰!”
土三笑得前仰后合,拍手道:“有理!百合姐姐最喜欢糗疯哥,疯哥今天不仅被我们摆了一道,而且还在大嫂面前跟丢了我们,更是糗上加糗!我们还真是他妈的天才啊!”
果子纠正道:“错,是天才中的天才!”
这两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不仅轻功不错,自我陶醉的本事好象更胜一筹。
南宫倩睡意全消,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对活宝继续自我陶醉。
我早已散开真气,恢复回普通人的模样,看来此次修行可谓多灾多难啊。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武功亦是江湖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真气更是武功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我暗下决心,在修行达到最终目的之前,除非面临生死关头,绝不妄用真气。
到底怎样才能算作到达我修行的最终目的呢?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这样做,一来是为了激发自身的潜力,二来是精进自己对“力”的控制,三来是为了更好地体悟“武”、“刀”、“自身”以及“力”的本质,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连自己都无法言说的秘密,等待着我去挖掘。
这是一项没有极限的修行,当我满意自己修为的一刻,也就是它将终结的时候。
土三突然不笑了,露出一个十分古怪地表情,指着果子身后,仿若见鬼一般。
果子狠狠地K了土三脑袋一记,哈哈笑道:“小三你演技太差!果爷我可是吓大的!”
土三挤挤眼睛,努努嘴。
果子道:“还装!你当兄弟我这二十年功夫白练的!十里外的蚊子放什么屁我都知道!”
土三垂眉头紧锁,垂下头来,呐呐道:“疯哥......”
果子道:“哈哈,疯哥?早被我宇宙无敌天下第一的轻功甩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疯哥要是真在的话,哥哥我就从这爬回驿馆!”
一把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果子身后响起:“那你爬吧。”
树林除了瑟瑟夜风吹得秋叶簌簌作响,剩下的便是一片静谧空阔,声音虽然不大,土三却如遭雷击,缓缓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两张自己此刻最最最不想见到的笑脸,脸的主人正是我与南宫倩。
果子眯起眼睛,胖乎乎的脸蛋显得愈发天真无邪,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打了个哈哈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疯哥您老人家。大嫂在上,我们兄弟给您请安拉!”
土三也不是省油的灯,低下头来,冲南宫倩腼腆一笑道:“几日不见,大嫂您又年轻漂亮了不少哩!百合姐姐和其他几个姐姐想您想得紧哩,还叫我们给他们带好呢!”
土三和果子真不愧是步常莱的兄弟,随机应变、见风驶舵的本事几乎可以和柳无伤一较高下,尤其那分毫无慌张、极其冷静的卓越头脑令我也不得不对他们赞赏有佳,暗赞他们年少有为。
他们早知我绝非善类,讨好南宫倩的确是他们最明智的选择。
南宫倩哪里经得住他们的油嘴滑舌,俏脸一红,娇羞无限,对二人的印象顿时划上了两个大大的加号。
土三、果子见自己马屁成功,喜上眉梢,对南宫倩又是一阵猛拍,直接当我不存在。
他们的马匹工夫也真是了得,南宫倩素以冷艳著称,不一刻便被二人拍得风情流露、笑颜如花。
搞定大嫂,疯哥再牛也不能把我们怎地!
土三和果子忽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一般的天才,连拍马屁都要比别人更有天赋。
土三越笑越贱,果子越说越得意,南宫倩越来越把他们当亲弟弟......
我干咳一声,打破了他们融洽欢快的和谐气氛,南宫倩不禁俏脸一红,走到我的身旁,感受着土三与果子望向她的恳切、真挚、充满泪花的双目,摇了摇我的手臂,用细弱蚊蝇声音道:“疯哥~~!不要难为他们了……”
天!她这是在向我撒娇?冷若冰霜的南宫倩在向我撒娇……
单凭这点就
足以让我对两个年轻人另眼相看,我也是头一次看到南宫倩撒娇呢。
土三与果子亦被南宫倩展现的另一面别样风情迷得晕晕乎乎,同时向她透去感激的目光。
我暗呼厉害,差点就点头答应。可转念一想,不行!绝对不行!哼哼!我狠狠一咬舌尖,立刻摆脱了糖衣炮弹的侵袭,虎目圆睁道:“绝对不行!”
南宫倩深深被我流露出来的霸气震慑着,不由自主地躲到我的身后,对土三和果子投去无奈的目光,我暗呼好险,她只消再软语片刻,我便要投降。我心中叹气,土三、果子,是你们命不好,哼哼……
摸不清我究竟意欲何为,两个心神不宁的年轻人呐呐低头走到我的面前。
我诡异一笑,更显高深莫测,冷然道:“你们罪其一,戏弄丰哥我;罪其二,方才坏我好事;罪其三,不禁不知悔改还企图逃避罪责。是认打还是认罚?”
两个年轻人在南宫倩闪到我身后时就已经有了迎接一切悲惨未来的觉悟,面对强大的我,他们不得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道理他们自然明白,齐声问道:“打如何讲?罚又如何?”
我先瞥了一眼“没落”,淡然道:“打比较容易,你们每人屁股吃我五刀,此事我就不再计较。”
二人大头一阵猛摇,丝毫未加考虑脱口道:“那罚呢?”
他们之所以拒绝得如此干脆,原因有二,第一,虽然“没落”无锋,我下手却不知轻重,万一用个三四五六成真气,他们恐怕没个十天半月起不来床;最重要的还是第二个原因,丢人!二十来岁的俩大老爷们被人打屁股,若是说出去那还不被人笑掉大牙?尤其若是给步老大和百合姐姐知道了,自己今后也就不用再混了。
我忍着笑意,铁着脸接道:“至于罚么,更容易。以后改叫我叔叔,叫倩儿婶婶……”
更丢人!土三、果子相互对望,目中光华闪烁不断,似乎正用眼神交流着什么。我大感有趣,只见二人脸色变换不定,眼神几经交换,好象最终达成某种共识,终于再度向我望来。
土三嘿嘿一笑道:“疯哥……我们选择……这个!”
土三的刀,果子的剑。带着凛冽尖锐的破空之声一左一右已然同时攻至。毫无征兆,两人像是配合了千百次般,异常默契。刀法是我的刀法,剑法是醉剑的剑法,赫然便是我与醉剑分别传授步常莱的三招刀剑。而在这一刀一剑中又似乎存在某种契合,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两招变成了一招。
这当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面对如此完美的合击之术,我不禁也有些兴奋起来。由于二人出手毫无征兆,南宫前“啊”了一声便是一脸惊容,显然被他们的骤然偷袭搞了个措手不及,对我担心之余又显得有些慌乱,一时呆立在原地,竟不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高人一等的灵觉使我在第一时间嗅到了危险的存在,由于感受不到来自他们身上的杀意,我决定兵行险招,不动用真气,直接以招数制敌。我的“修行”,只有在不断的危机中探索“武”的真意,才能达到理想的境界。
“没落”以奇异的角度轻轻扶过土三的刀背,然后堪堪擦过果子的剑锋。由于我动作委实太快,“嘭”、“嘭”(没落不是金属,所以没有金铁交击的声音)两声似乎重合起来,宛然我一刀同时与“它们”相触一般,每一击都是从刀剑之锋的侧面轻扶而过。
以最简单的招式,达到最理想的效果。
土三、果子早知我厉害,哪敢有丝毫保留,可这屡试不爽的一招偏偏被我轻易化去。
就像蛇打七寸一样,我触碰到了他们招式与兵器中最为脆弱的一环。他们的招式都是蓄势一击,本就讲求速度、力度的结合,往往一点点外力就可以改变他们刀剑的轨迹。
我这一刀正是达到了这样的效果,但这份眼力、冷静与手头的准绳,却绝非一日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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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心等待他们还有何精妙后招,并不急于进攻,稳住心神等待他们蓄势再发。我此时看似清闲,其实再危险不过,需知我以“巧”制“强”,他们二人身手、功力又本就不弱,必须保持百分之二百的冷静头脑,否则一个闪失便要阴沟里翻船,还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在旁人眼中,我这简直是玩火*。而我亦是感受不到他们身上的杀气才会如此完全放开。
土三、果子本想第一招先声夺人、抢得先机,然后出其不意地转身逃跑。
谁知第一招就为我所破……再要逃跑也恐难成功,两人现在攻也不是,跑也不是,尴尬一笑,又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把刀剑仍到一边同时傻笑起来道:“疯哥我们刚才和你开了小玩笑,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汗……他们不愧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这套心有灵犀的本事与无比默契的作风令我感受到了我与叶百合、醉剑、柳无伤同祁九孤之间的一点一滴,心中不禁浮起一丝暖意。
但是,若是如此轻易地就放过他们,我又有点舍不得……
还有,究竟是谁将我与醉剑的刀剑之术重新组合起来的呢?如果换作失忆之前、未得齐远点拨以及奇大师暗示的我,恐怕亦要吃上不少苦头。还真期待另外两招的威力呢!
想到做到!他们不出手,我可以逼他们出手。
刀起。“没落”骤然幻化出无数刀影,将他们笼罩起来。
刀上虽然没有劲气,刀影却无处不在。
我并没有进行攻击,而是一方面封锁住了他们全部的退路,另一方面给他们施加压力,造成极其强烈的压迫感,好激发出他们全部的潜能。
土三、果子二人面色亦转为凝重,豆大的汗珠顺额淌下,俱是握紧刀剑,如临大敌,等待我出招。如今全部的主动权都掌握在我的手里。
我大喝一声,无数刀影又化为一刀。
两个年轻人均感刀势是冲自己而来,土三轻叱一声(估计是两人早已商量好的暗号),全力抵抗我山洪爆发般的一刀,刀上明明没有任何劲气,他们偏偏感受到一重压迫,一种临近死亡的压迫,渴望宣泄出某种力量般,毫无保留地回应我的“问候”。
他们所使用的仍是我与醉剑各自传授的一招。
好刀、好剑。我的皮肤被他们的刀风剑气刮得生痛,“没落”却毫无阻拦地冲破他们的防御圈,土三闷哼一声,臀部中了我一记刀背。
由于我本就对这三招了如指掌,果子的臀部亦难于幸免,在我的“没落”之下惨遭毒手。
我大乐,刚要收刀。他们却又有了变化。
第四招!竟然还有第四招!与前三招不同,滔天的杀气冲我席卷而而来。
我甚至找不到这招中存在任何破绽,就好像它们本就是同一人同时施展出来一样,互补互助、浑然天成,森森的死气降低了周围的温度,简单的剑,简单的刀,却紧紧锁住我全身的要害。
我不能退,后面是南宫倩。
我无法抵挡,因为我找不出破绽。
从然我能击败其中一人,亦必然命丧另外一人的手中。
刀风割裂了我的衣服,剑气斩断了我的发带,刺骨的寒意甚至已经触碰到了皮肤。
我败了。
“喝!”我大吼一声,一层淡蓝色的罡气,猛然从我身上爆发出来。
我全部力量倾巢而出,毫无保留,臻入先天的自然真气果然深厚了得,二人的攻势明显受阻,动作亦缓慢下来,这短暂的停顿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再度挥起“没落”,两声闷响过后,土三、果子兵器脱手,后退数步坐倒在地……
娘的!这么变态的招数,究竟是谁教他们的?
此地再非讲话之所,因为我几乎已经身无寸屡,我的形象啊……郁闷……
我仅剩下**和大半的皮肤裸露在秋风之中……
它们二人则呆坐在地上,仍未回过神来。
我一歪头,就看见了南宫倩似笑非笑的表情,我那个叫郁闷啊。
我二话不说抄起南宫倩的娇躯,直朝天然居奔去,真是丢死人了……
“明晚此时,此地相见,不来你们就死定了……”树林中飘荡回来我的声音。
***
我与南宫倩既然以夫妻身份对外,自然住在一间房间。
深夜,放内烛光摇曳,南宫倩斜倚桌旁,美得不可方物。
“丰哥,你好象用真气了耶……”
我穿着残破不堪的“泳装”,不语,郁闷中。
“丰哥,你好帅啊……”
“丰哥,今天月亮好圆啊……”
……
不知道什么时候,蜡烛突然熄了,屋子也安静下来,和夜一样静谧,只是偶尔从房中传出阵阵异响,那声音就像是……我也说不清楚……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漆黑的房间,的确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当然,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到底有没有发生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