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恺,我好像发烧了。好难受……”
“……吃药。”
“唔,我都病了,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生病就吃药,没有别的办法。”
“呃……要不你亲亲我……唔,喉咙好痛,我觉得你亲我一下我就不难受了。”
“我不是退烧药,没用的。”
“可你是医生呀!”
“自己吃药,我去上课了……”
“……”
……
“……你没去上课?”
“咳咳……请……假了。唔,我说不了话。你睡客厅吧,我怕传染给你。”
“张嘴吃药。”
“我饿……”
“中午吃了什么?”
“没吃……”
“……”
“……你别走,你不亲我就算了,陪陪我嘛,我是病号……”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真的?你不会嫌弃房间里都是病菌要逃跑吧……”
“……先睡会儿。”
……
“路恺,你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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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赵琼醒来的时候脑袋很疼。
咽了咽口水,发现扁导体肿了,疼痛难忍,自己是病了。
难受得在被子里蹭了两下,身边的人就醒来,一双干燥微凉的手搭在他的额头。
很快,哑哑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发烧。”
“没事。”
赵琼浑浑噩噩地爬起来,换了衣服去刷牙洗脸弄早饭,早饭简单,路恺来了以后一直都是赵琼做的。
路恺拿来了退烧药和清热冲剂。
“把药吃了。”
“真没事,吃不吃药都没区别,都是三天就好。”说归说,饭后赵琼还是乖乖地把药吃了,喂了星辰着急赶着去编辑部,早上九点是他们组里的例会。
路恺一直看着赵琼,他连穿个鞋子都穿了半天,于是放下手里的土司面包,把赵琼拉了起来。
“你坐下,我送你去上班。”路恺皱眉摇摇头,三两下吃完早饭就送赵琼去上班。
“睡会儿,到了我喊你。”
赵琼难受得坐在副驾驶座上,觉得自己呼出来的气都能烧起来一样。他想到以前自己生病时同路恺撒娇的模样,故意问:“路恺,你亲亲我吧,我觉得你亲我了,我就不,不……唔。”
赵琼的话还没说完,路恺已经亲过来了。
有些凉的嘴唇软软地咬过他的唇,一只手扣着他的脑袋,吻得非常认真。
赵琼张大了眼睛。
没想到路恺那么配合他。
赵琼被亲着,主动环上了路恺的脖子觉得舒服得很,好想一直就被这么抱着,然后睡过去,睡一觉他就不难受了,多好。
路恺亲了会儿,发现赵琼已经舒服地闭上眼睛,又侧身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让他靠在那边继续睡,自己发动了车子。
“中午记得吃饭,晚上下班等我,别去挤地铁,我来接你。”
赵琼离开的时候路恺亲昵地对他说着。
赵琼头重脚轻地到了编辑部,离上班的时间还早。赵琼拿手摸着嘴唇,心里暖暖的,又甜甜的。
那次回家吃饭以后,两个人僵了几日。
但是很快路恺就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对他非常好。
赵琼心里自然还是有疙瘩的。
他没想过,那个疙瘩在他病了的那天有了最终的答案。
莫帆昨天从香港出差回来,上午开完了会布置了工作,说了一下开会的事儿,就把赵琼叫住了。
“我走之前简徒来找过我,他们事务所有个部门有点私家侦探的性质,他也是偶尔看到了那边的资料——当然那是机密——但是……有人在调查你爸爸。”
“什么?”赵琼一听,第一反应就是路恺。
莫帆去了一趟香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本来就不胖的人,现在看起来气色并不好。“那时候他不确定,昨晚给我了我确定的答复,调查的都是你家这些年全部的资金流动,像是要找把柄。那个委托人……”
赵琼情况也很糟。
他的脸很红,喘着气,身上难受酸疼得不得了,几乎是逼着自己才把话说出来的:“是路恺是不是?”
“赵琼……这件事是哥不对,那时候不该怂恿你和他复合的……我也没有想过会这样。”莫帆知道赵琼一定不好受,十年前一次打击,十年后又是一次打击,换成谁都受不了。
“没事……”赵琼木讷地出了会议室,莫帆看着他的背影担心得要命。
莫帆一整天没事都出去看看赵琼,见他和没事人一样的在校稿,中午喊他吃饭,也都好好的。
晚上莫帆让赵琼去他那儿,至少两个人一起想想对策。简徒查到了路恺父亲当年的资料,他一回来,简徒就联系了他。虽然两个人说话都很尴尬,但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弄不好,赵琼自己不仅要赔进去,连他一家子都要赔进去,而且他和简徒之间,做不成爱人,总还都是赵琼的好哥们。
赵琼却还是要回家:“我之前就猜到或许就是这样。没事的。”
“……你准备怎么办。”莫帆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爸爸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他要找也找不出什么证据来,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回去和他分手,顺便问问他,是拍了我们的□□照片准备去勒索我爸妈,还是准备从我这里下手拿到些劲爆的证据……”
赵琼冷笑着,看得莫帆心里毛毛的。
“没事。我也不是十年前的赵琼了,你不是也同我说过,再坏也不会比十年前更坏。”赵琼拿了东西就走,非常地决绝。
楼下,路恺的车子已经停在停车场了。
“我想做蛋糕。先去超市买点东西吧。”赵琼上了车,人很清醒,一点也不像上午发着高烧的人。
路恺拿手放在赵琼的脖颈间测了会儿脉搏和温度,的确是比早上好很多。
于是两人就去了超市,买了些菜和赵琼要做蛋糕的材料。
晚上路恺一直打着下手,因为赵琼一直坚持要自己做饭,还烤了路恺最爱吃的栗子蛋糕。
星辰闻到香味屁颠屁颠地一直往厨房里探脑袋,好奇香味的来源,绕着赵琼和路恺的脚踝跑了一圈又一圈。
“我做的蛋糕好吃吗?”
“嗯。”
“呵呵,可惜是用木糖醇做的,很涩。但是这些年我一直都想着能有这一天,还能再给你烤蛋糕吃。”赵琼笑得勉强对路恺说。
路恺抬头看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路恺,我想过了。”赵琼叹了口气,非常地镇定,“都十年了,很多事情都变了。你看我,以前那么碎烦的人,现在对着你每天也说不出几句话来,可能是我们都变了,你看你,也比以前热情愿意配合我,愿意说我爱听的话了……”
“……”路恺不做声,手里吃蛋糕的动作停了。
“过去那么多年,我总是想象有一天你回来了,我该怎么面对你。那时候每天都在想,还想了很多很多种的方案,如果你已经结婚了,我该怎样,如果你还是单身,我该怎么办,如果你有了恋人,我又该怎么办……谁知道,等我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时候,你就突然回来了,然后我们又能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
“你想说什么?”路恺打断道。
赵琼静了会儿道:“我想说,路恺,我们分手吧。我没办法和你在一起了。”
赵琼说得平淡,像是在说这个栗子蛋糕的尺寸太小了,下回该做一个更大的一样。
“你怎么了?”路恺抬手要去摸赵琼的额头,被赵琼不着痕迹地挡掉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不像以前那样喜欢你了,对你没感觉了,而且我父母催我结婚生孩子给他们抱孙子呢。我想让他们高兴高兴。”赵琼不看人,只是盯着吃了大半的蛋糕看。
路恺皱眉,一只手按住赵琼的肩膀,另一只手把他的脸抬了起来,看进他的眼睛里:“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说谎的时候眼神乱飘皮笑肉不笑的很容易辨认?”
赵琼只是摇头:“你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怎么想的?你走吧,这是我家,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赵琼说完,去了卧室里,把衣柜打开。
一件件的把路恺的衣服翻了出来。
打开行李箱,给他装进去。
星辰听到动静也跑了进来,肉呼呼的小身子在行李箱边上绕了几圈,然后自己爬到了行李箱里面蹲在那儿瞪着大眼睛看赵琼的动作。
赵琼很有耐心,慢慢地把路恺所有的衣服拿出来,就坐在床上一件一件仔仔细细地叠。
这件黑色的上衣是那天在马路上他们十年后重逢的时候路恺穿的,他穿深色很好看。
这件格子的衬衣是他们抱着星辰去打防疫针的时候路恺穿的,他说星辰就是他的儿子,以后等星辰给他生孙子。
这件宽大的运动衫是周末路恺在家时最爱穿的,前几天他就穿着这件衣服,赵琼亲手把它脱了,他们就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件横纹衫,是路恺平时最爱穿的一件,为此他还傻乎乎地去偷偷买了件一模一样的,藏在衣柜的角落里,总觉得和路恺有一件情侣衫好像就占了很大的便宜一样……
赵琼慢慢地整理,上衣整理完了是裤子,然后是他的大衣,内裤袜子,西装,领带……
没一会儿行李箱就装满了。
赵琼把星辰抱了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路恺一直都站在门口安静看着他。
“你来的时候就一个行李箱,现在变这么多了。”赵琼自嘲地笑了笑,起身去阳台找别的箱子来。
路恺把人拦住。“给我个理由。”
“十年前你走的时候怎么没给我一个理由?你十年来没有音讯,突然回来又要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不给我个理由!”赵琼心里难受,去推人,语气不善。
但是他病着,没什么力气,退烧药是下班的时候吃的,现在慢慢没了效果,只觉得人都轻飘飘的。横冲直撞地只想去拿箱子,让路恺赶快走。
“因为十年前我妈告诉我,把我爸送进监狱,最后害死我爸的就是你们赵家!”路恺拉住人。语气也重了很多。
赵琼听了脑子里嗡嗡地响,终于说到点子上了,他冷笑道:“哼,所以,十年以后你就回来了,找到我,要报仇吗?好一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就认定我喜欢你,不会拒绝你,然后呢?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要我家破人赵家家破人亡,你就开心了?”
“你都知道了?”路恺神色有变,语气软了几分。
“你在查我爸,怎么,也想告发我爸贪赃枉法?还是随便找一个什么罪名让他晚节不保?”赵琼累了,站都站不住,索性坐到了床沿上,低着头捂住自己的脸,也不想去看路恺的脸。
他没想过有一天要和路恺这么说话,真的很累很累。
“和赵伯伯无关。”路恺站到他面前:“我查了当年的事情,也找到了我爸入狱以后的资料,都和赵伯伯无关。”
“什么?”赵琼抬头。
“是我妈妈做的。当年所有置我爸于死地的材料都是我妈整理提供的,当年指控我爸的那几个证据全部都是我妈妈做的证。”路恺不愿意提起,但还是艰难地说了出来。
赵琼更懵了。他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妈很早就想和我爸离婚,我爸一直都不肯。等我大些了,我爸终于松了口,但是他说是我妈对他不忠在先,他不愿意给她任何赡养费。他们闹得最僵的时候,我爸出了事,我爸为了保全我,让我妈把我带出国,所有海外的资金都给了我妈让她好好照顾我!”路恺说完。
“路恺……”赵琼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也不是一个傻子……“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最近。”路恺坦白地回答。“见到的你的时候,我并不确定,那天和你爸爸确认过。”
“呵呵。果然。”赵琼惨淡地笑了出来:“那我岂不是早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觉得自己一个人的悲剧还不够,要拉上我们家给你一起陪葬?”
“你就是这么想我?”路恺冷冷地问。
“那你自己说,你来找我做什么?总不会是要看我还是不是和十年前一样舔着脸去讨好你倒贴你吧?呵呵,要我是你,也会这么干,找一个心甘情愿给你操的人,还能随时去他背后捅上一刀解气……路恺你把我当什么?你又是怎么想我的?”赵琼有些歇斯底里,眼睛红了,脸更是涨红得不像话。
路恺回答不出赵琼的问题,不得不承认,一开始接近他时,动机的确不纯。
哪怕慢慢地改变了,如今却是说什么都无用。
“我说过,你让我走我就会离开。”沉默了会儿,路恺叹了口气。“衣服我明天白天来取。你早点睡吧。”路恺去拿了自己的大衣手机和车钥匙。
“现在就走,把星辰带走吧。我不会养动物,他跟着我会死的。”赵琼还坐在那里,星辰已经摇着尾巴跑到了他的脚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