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叶市,旅馆内。
走廊上,灯光昏暗,摆放在一旁盆栽毫无生气,浅灰色的墙纸在此刻也渲染了一份压抑。
昼业明与一名面庞清秀的男性清算师站房间的门口,讨论着当下的情况。
“哦——所以,你们的队长自从下去了那个洞穴,就再也没有上来了吗?”昼业明摸着灰白的胡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对,对的,而且,我们队伍当中还有两个人,在上次去抓捕牧闲后回来,神志就,不太正常了,前两天更加严重了,连话都说不清了。”
他不安地看了一眼门内,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嗯?有存在无法治愈的外伤吗?”对方眉头紧锁,摸着自己的额头追问道。
“不,没有,外伤一回来就全部处理好了。”他虽然这么说,但是语气却低微,缺乏自信。
“我去看看吧。”说着,他示意人推开了房门,缓步走了进去,目光直接放在了被绑在床上的两人。
他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那两个人的眸子,没有光彩,完全没有光彩,就如同死人一样,失去了焦距,不知在看向何处。
从绑住他们的绳子上被撕裂的痕迹来看,这两人已经经过了长时间的挣扎,在耗尽力气后才安分的躺在了床上。
“你知道他们两人遭遇了什么吗?”昼业明向来带着笑容的面庞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样的情况他曾经只见过一次,那是一个终末噩梦级别的灾厄所带来的影响,那次行动所有七阶以下的清算师,他们都疯了。
“他们一开始回来时候,神志还算清楚,说,是个鸡头狗身猫尾驴蹄——”
“不来梅乐团,但这只是个低等异常,对于普通人而言倒是有可能,你们都已经是五阶清算师了。”
未等对方说完,昼业明就从这标志性的描述中做出了判断,同时,他在这一环境中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眉头紧锁,走到了两人的床边,伸手示意对方安静,随后静静的聆听着,听清了两人的呓语,极为轻微的呓语。
“混沌——黑暗——宫殿——吹笛——乐曲——混沌——黑暗——.”
模糊不清的呓语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之中勉强可以听清,却也让昼业明面色完全阴沉了下来,他很清楚,这两个人几乎是没救了。
两人的声音重叠,交织在一起,细细聆听,会发现如同歌声一般,顺着某个怪异的节奏,吟唱着,他竟感觉自己出神了一瞬间。
他回过头,只见身后那名年轻清算师瞳孔已经变得无神,昼业明迅速猛拍他的肩膀才让他回过神来。
“麻烦了啊......”他年迈的嗓音中透露着无尽的担忧。
也就在这时候,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
...
不来梅漫步至了一栋高楼的天台,望着即将完全被黑暗所吞噬的双月,全身心得到了享受,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能量盈余着,需要一段时间的消化。
远远眺望,似乎有个金色的身影从街道上掠过,很快消失不见。
但是不来梅并不在意,它从自己的身体之中取出了目前所制作的乐器。
其中有着竖琴,鼓,小提琴等常见的乐器,他仔细端倪了一番,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仔细一想,或许是少了一根优良的笛子,它想要一根笛子。
...
云鹤年得到了三天的休息,如今,他躺在协会安排的四人间内,
抬头看着空白的天花板。
若不是其余三名室友全部都回到了各自父母的身边,享受着亲人团聚的温馨氛围,自己这里想必会十分热闹。
自己对于父母的印象很模糊,几乎称得上没有,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自打记事以来,就是一个人生活了。
这时候,他的眼球之中霍地出现了一个身影,令他险些惊呼出声。
不过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陈以沫,对方停留在他的眼球内,做了个往下走的手势,随后就消失了。
他反应了几秒,清楚对方是要与自己对话,于是下了床铺,看了看周围,目光停在了卫生间内,走了进去。
陈以沫此时的身影浮现在了镜子之上,依旧是穿着两人相见时候那套黑色的衣服,她正张嘴准备哈出水雾,却又霍地停住了,身形渐渐淡化消失。
但是水雾还是出现了,上面出现了一个歪歪扭扭,甚至勾错方向的笔字。
“要笔和纸是吗?”云鹤年确认道,在看见打了个勾后他从桌子上翻找出来了水笔与空白纸。
陈以沫抓起了笔,就在上面画了一个火柴人版的牧闲,又用一个胡茬男人和卷发女人来表示他的父母。
随后用笔指了指云鹤年,又指了指纸张上牧闲的父母。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代替牧闲看一看他们么?”在看到上面打了个勾后,云鹤年上下点了点头“没问题,我会去的。”
“他们现在就在这个安全区里面,唔,我待会就去看看他们。”
随着纸张下写下一个OK后, 云鹤年也点了点头,笔落在了桌子上,滚动着,被他扶住了。
...
牧闲躺在床铺上,让自己的意识彻底放空,随后沉沉的坠入梦乡。
但是这一次,坠落的黑暗如期而至,但是熟悉的场景却并未在他眼前浮现,
他的耳畔旁听到了层层叠叠,虚幻飘渺的呓语,忽远忽近,但是他却听的无比清晰。
“混沌——黑暗——宫殿——吹笛——乐曲——”
“乐曲?不来梅那个家伙给我整的活?”牧闲在脑海中揣测着,忍受着这样无意义的呓语。
经过了数次这样的经历,他竟然有些习惯了这些足以使常人疯狂的耳语,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
冥冥之中,他感觉自己被某个东西吸引,身体不受控制的移动了过去。
突然,他的眼睛睁了开来,可是眼前所视却只有无止尽的黑暗。
但是他可以确定黑暗之中绝对存在着某种东西,他甚至怀疑自己耳畔旁边的呓语都是对方所致的。
他想要移动,却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只能接受着自己被定格在原地的事实。
渐渐的,他感觉那碎碎念的呓语离他越来越近,却又难以把确定距离,脑袋的疼痛确是可以确定的在无限增长。
从一开始的可以忍受,到了现在宛若有人将他的脑袋从中间撕裂一般的疼痛,他想要叫喊出声,可是却连嘴巴也动不了。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头脑几乎要裂开的时候——
“完美——轮回——黄昏——衔尾蛇——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