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糟事态
末世历八年元月四日,蓝海血之王冠城。
正午,中心城堡城主府,天台。
血旗王修伊的城主府只能用奢华来形容,站在铺着厚厚兽皮地毯的天台上,林十六颇为萧索的点燃了一颗烟。
他不仅会抽烟,而且烟瘾还很大。这件事除了曾见过他抽烟模样的谢泯然和莱昂之外再无第三个人知晓,包括林九。他也不是刻意去隐瞒,只是末日降临前的时候,那个女人每次一看到他的脸就会露出一副想哭的表情,为了不让她扯着自己鼻涕眼泪横流,林十六总是尽量避免在人前做出任何可能让她将自己与那个人相重合的活动。
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这种两面性的生活,人前是缺乏干劲碌碌无为的林家十六少,人后才是本性显露的林十六。总体来说是有好有坏,坏处是偶尔露陷解释起来很麻烦,好处则是让他少了很多麻烦。
比如说他老子的那些旧部总是很照顾他,却没有人会想要把他老子留下的那一堆烂摊子交给他来承担。林十六看过他老子的档案,并且他衷心的认为——那简直不是作为人在活着。
“居然把还在疗养中的九哥带着跑去炎狱参加什么庆典,修伊你就那么顾忌我?操。”
一脚踹上旁边的石柱,林十六郁闷的掐灭手中的烟蒂,拎起左手旁台桌上放着的酒瓶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酒。这事由不得他不郁闷,当初莱昂把他带到龙腾基地,结果最后拍拍屁股自己跑了。一个人被撂下的林十六好容易熬过了冰封期,正打算启程回血之王冠找他哥,却又被龙离抓了壮丁当起了探索队的总向导。
这一当就是两年。
无数次想要中途落跑的林十六,最终却还是乖乖的给龙离当牛做马使唤了整整两年。无他,皆因龙离的一句话。
【小十六你要是敢跑,我就去血之王冠把你拎回来关禁闭一年。】
这厢林十六还在颓废消沉,惊动了整个血之王冠城的尖锐警鸣突然响了起来。对此林十六倒是漠不关心,反正血之王冠出了什么事也都跟他无关。问题他一抬头,就看见一道火红流星从他头顶的天空中划过。
“有没搞错?”
喃喃自语着,林十六身体一弓,整个人犹如矫健的猎豹一般扑出,他跳上天台边缘的护栏,就那么从八层楼高的天台上跳了下去。
正在向着同一个方向飞快前进的贵族们发现他们之中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的身影,而且那个身影还在渐渐的将大部队抛离。也有贵族认出了林十六,毕竟在血之王冠,林九和林十六这两个经常出现在血旗王修伊身边的蓝海人也是相当有名的人物。
那颗火红流星的速度太快,即便已经极力去追赶,等到林十六和众多贵族赶到之时,一切都已经结束。
位于南星堡中心的大型永久火焰之门传送阵闪烁着耀眼的焰光,明显是刚刚被使用过。林十六提起某个趴在阵外的伤号,正想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对上了对方目光涣散的火瞳。
这个反应,是受到剧烈的精神冲击才会有的。
放下手中的伤员,林十六终于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他在看见那道火红流星时就觉得很眼熟,那个突然闯进血之王冠使用了火焰之门传送阵的人,应该就是龙离。
像这种能够连通炎狱的永久性火焰之门传送阵在蓝海原本有两座,但自从两年前那次浩劫之后,公会所拥有的那座传送阵便不复存在。建造有时限性的火焰之门传送阵不仅需要消耗大量物资,还需要一到两天的时间。因此龙离突然闯入血之王冠使用传送阵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要尽快赶到炎狱。
“看来最糟糕的情况,终于发生了呢。”
林十六转身就往回走,他用最快速度赶回了城主府自己的房间,从床底拖出了一个小皮箱。打开箱子,他取出一支造型相当猎奇的尺长权杖。用双手握着权杖的两端,林十六眯了眯眼,向下一折!
咔嚓。
被折断的权杖在林十六手中剧烈抖动,简直就像有生命的活物。将断成两截的权杖丢回箱子里,林十六翻身坐到床上,有些疲惫的点燃一颗烟。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溯晓。”
正午,炎狱西大陆,涅槃城。
“你自信过度了吧,莱昂。”
手指在台面上轻轻敲击,血旗王修伊看着自己面前数字相同的三张A,对坐在对面的狮心王莱昂笑道。
“牌还没发完,输赢还是两个字,一句话,你跟不跟?”莱昂面前已经亮出的三张牌分别是黑桃10和 J,还有一张红桃老K,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输赢还是两个字。看他自信的模样,修伊猜测他盖着的那张底牌多半是张Q。
“跟啊,当然跟。”修伊也不是吓大的。
“玩个牌而已,用的着这么剑弩拔张吗?”发话的人是贵族三王者中的怒澜王溯晓,他漫不经心的推了推筹码,示意自己也跟注。他的牌面比起修伊和莱昂更加有趣,清一色黑桃357,运气好了就是逆天的同花顺,运气背了那就是一手垃圾。
这三位尊贵的贵族王者,正坐在一张桌子上,打牌。
负责给这三位王者发牌的荷官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扑通扑通的狂跳,这三位哪个输了牌心情不好拿他来出气,他都只有一个死字。这种事情他也不是没遇过,自从这种纸牌游戏从蓝海传到炎狱后,沉迷于这玩意里的炎狱人越来越多,如今就连三位高高在上的贵族王者都坐在他面前玩着这游戏。
这种游戏的刺激性太大,而且与游戏方式一并从蓝海传来的赌博模式,也让这种游戏的危险度一瞬间上了N个层次。这两年因为这个游戏而倾家荡产的炎狱人,绝对不下四位数。
最后一张牌发了下来。
修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最后一张牌,那是张红桃8,而扣着的那张底牌则是一张方片2,所以他的牌面就是三条A。相对于面无表情的修伊,莱昂的表情就相当轻松,因为摆在他面前的赫然正是一张方片9,这样他摆在明面上的牌就是花色不同的9,10,J,K。
溯晓则得到了一张黑桃6。
率先开口的是莱昂,他端起酒杯喝了口酒,表情相当的轻松惬意。如果他的底牌真的是一张Q的话,那么修伊的三条明显敌不过他这顺子,而溯晓那边底牌恰好是黑桃4的概率,低的可怜。
修伊根据他对莱昂的了解,判断出莱昂的底牌十有八九真的是张Q。狮心王莱昂不是喜欢勾心斗角的人,他的作风一向都以直接霸道著称。相反,反倒是对于怒澜王溯晓的底牌,修伊还有些举棋不定。
溯晓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隐藏情绪,怒澜王的无常性格也是炎狱人所共知的事实。旁人根本就无法从他的表情中判断出所谓的真相,他是真正的欺诈专家。
不过,修伊想,无论溯晓的底牌究竟是什么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既然判断出莱昂的底牌是Q,那这局牌他就已经输了。
“我放弃。”他把自己翻开的牌全部扣住,示意认输。
于是还未做出决定的就只剩下了溯晓,只见他摇头露出了苦笑,伸出手去拿自己的牌。
“我当然……放弃。”他扣住了自己的牌。
修伊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溯晓的手本来是向着那张底牌而去的,很明显他是想翻开底牌。可是在半途中他突然改变了方向,扣住了自己的牌。
“你们继续,我去处理点事情。”输了牌局的溯晓推开椅子站起身说道,注视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修伊不为人知的蹙了蹙眉。
他拿起溯晓扣住的牌翻开,发现那赫然是赌徒们梦寐以求的黑桃同花顺。
下午两点,炎狱西大陆,涅槃城。
“联络监视血旗王王城传送阵的鹰眼小组,通知各地情报点进入紧急待命状态。”
“是!”
眯着海蓝色的火瞳,怒澜王溯晓从怀里掏出一支小巧的手环。这支造型相当猎奇的手环此时已经断成两截,断口十分平整,就像是被利物切开的一般。
他所担心的那件事,终归还是发生了。
作为即将发生的那件事,那件必定会震惊整个炎狱的大事件的主要参与者之一,溯晓手中还有一些就连莱昂和修伊都不知道的隐秘情报。他能得到这些情报并不是巧合,从很久之前,他就已经开始了行动。
“王,已经与鹰眼小组取得联络。”
溯晓的辅佐官办事效率相当可靠,拿起被辅佐官送到面前的通讯器,他对通讯器那端的鹰眼小组负责人命令道。
“汇报你知道的情况。”
“是。今日午后一点五十八分,位于血旗王王城的火焰之门传送阵发生异常启动,被传送过来的是‘蓝海’总司令龙,但是此前并没有收到任何他会来此的通知。”
“他现在人呢?”溯晓问。
“就在属下眼前,从刚才走出传送阵后,他就再也没有移动过。因为他周围一直张开着火焰屏障,所以属下无法靠近。”
“无须靠近,你在原地继续监视,情况有变立刻向我汇报,明白了吗?”
“明白!”
断掉通讯,溯晓脸色稍缓,多亏了这个蓝海人发明的小玩意,他总算能够在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不过那种隐约的不祥预感,却还是在他心中疯狂翻涌。
烈风骤起。
下午两点,炎狱血旗王王城,火焰之门传送阵前。
让人无法直视的耀眼火焰盘桓在那个孤立的身影周围,为他阻挡了外界的喧嚣。面颊上的血泪已经干涸,拥有着燃烧之瞳的男人垂着头,无人可见他脸上此刻的表情。
他曲膝半跪,用右手按住了地面。
【苏醒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细小的炎流脉络从他的掌心钻出,穿透坚硬的岩层向着星球的核心延伸。他的意识通过这炎流脉络连接到一片浩然无尽的意识海洋之中,然而无论他怎么呼唤,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被他所呼唤的母炎已经进入了沉眠,断开了对外界的一切感应。认知到这一点之后,他不再进行徒劳的呼唤,转而将全部的意识都投注到掌心延伸出的炎流脉络中去。
母炎正在沉眠,这片浩瀚的意识海洋此刻就是无主之物,所以当他的意识进入之后,熟门熟路很轻松便取得了对其的掌控。
【告诉我,他在哪里?】
遍布于炎狱地表各处的无数大小炎流脉络中的焰光同时暴涨,他的目光在这一刻穿透了空间的障壁,透过这无处不在的焰光巡梭着炎狱的每个角落,无数幅迥异的画面从脑海中走马观花的过,最终定格在一个身影之上。
【锁定目标,为我指路。】
简洁的下达了命令,他收回自己的意识,切断了与那片意识海洋连接的炎流脉络。与此同时,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出现在他的身前,在周围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炽热而明亮的炎流顺着这裂缝喷涌而出!
这条突兀出现的炎流脉络向着某个方向笔直延伸,无论是房屋还是城墙,在这条炎流脉络前通通都被毫不犹豫的穿透。按在地面上的右手发力,有着巨大火焰翼翅的男人闪电般冲上高空,在这条炎流脉络的引导下极速向前狂飙。
冲天而起的焰光在地表笔直突进,与始终紧紧追随在其上方的火红流星构成了一面锋锐无双的光刃。在这面光刃面前,一切事物都□□脆利落的焚烧殆尽。
有幸亲眼目睹到这一幕的人们连该如何言语都忘记了,操纵炎流脉络,那是传说中创造了生命的母炎大人才能做到的神迹。
无论是否愿意相信,犹在眼前涌动的炎流脉络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受命监视情况的鹰眼小组负责人拿起通讯器,脸色无比沉重的按下了通话键。
他必须把他刚才所看到的一切,立刻告诉他的王。
蒸腾着炽烈火焰的双翼,妖异冷酷的燃烧之瞳,那个辉煌而不真实的身影,在脑海中一次又一次的回放。
‘蓝海’的总司令龙,虽然关于他的各种离奇传闻早就数不胜数,但从影像上看到的和亲眼看到真人的感受,有着翻天覆地一样的差异。
同一时刻,炎狱西大陆涅槃城,怒澜王行宫。
“诺兰城急报!一道与目标吻合的火红流星刚刚从城郊经过,经确认其经过区域出现新的炎流脉络!”
“法斯特拉罗城急报!确认目标经过!”
“深空城急报!确认目标经过!”
…………
各地的情报处发来的急报在宫殿中不断响起,坐在王座上的那个男人沉默的听着这些大同小异的情报,海蓝色的火瞳中焰光以某种特定的频率宁静闪烁。他双手交握撑着下巴,手肘支撑在王座宽厚的扶手上,微弓的上身不易察觉的轻轻摇晃着,嘴角慢慢浮现出一抹胜券在握的浅笑。
“这种速度……看来你是玩命了啊,龙。”
自言自语的男人抓了抓自己那头蓬松的浅蓝色短发,拿起搁在腿上的通讯器按下了通话键。
“给我接到爱与和平事务所。”
嘟嘟嘟……
“您好,这里是纯黑的爱与洁白的和平事务所,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客人~~~”
…………
“我找你们所长。艾米丽,麻烦你下次不要用这种十七八岁小姑娘的声音发嗲了好不好?”
通讯器那端闻言静默了一会,眨眨海蓝色的火瞳,男人很自觉地把通讯器举到距离耳朵一米以外的位置。
“你这个只会盯着男人下身看的下流胚子,对我家所长流口水的死变态有什么资格说我!?还有我告诉你,老娘永远十八岁你给我往死里记住!!!别以为你是什么什么王就了不起了鼻孔翘到天上去了,当初要不是老娘一时好心把你捡回来,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沓里捡垃圾吃狗屎呢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
男人额角有小小的青筋在欢畅的**,他知道这种时候如果顶回去必然会陷入没完没了的口水仗,所以他明智的保持了沉默,直到通讯器那端响起一个成熟醇厚的男声为止。
“喂,溯晓,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海蓝色的火瞳骤然亮了起来,露出温暖的笑容,男人笑着对通讯器那端说道。
“南峰,我想拜托你帮我拦住一个人。”
“什么人?”
“是‘蓝海’的总司令龙,他大概会在半小时后经过东都上空,拜托你把他打下来顺便再拖个几小时。”
通讯器那端沉默了,片刻之后,明显带着怒意的醇厚男声再度响起。
“你当我是神吗?打下来顺便再拖·个·几·肖时?”
脸色一正,某个天生狐狸脸的贵族王者对着手中的通讯器,用虔诚无比的语气如此诉说道。
“你一直都是我的神啊,南峰。”
…………
“我尽力吧,把你已知的情报给我讲一遍。”通讯器那端的人明显是屈服了,闻言开始一本正经陈述情报的某王者脸上浮现出的,赫然是一抹得意之极的猥琐笑容。
下午两点半,炎狱东大陆,自由贸易城市东都。
“真是受够了,一听到那个混蛋的声音我就知道包准没好事,所长你也是的,永远都学不会拒绝那家伙。啊啊啊,那个什么龙脑壳有毛病啊,不在蓝海当他的总司令跑到炎狱来折腾个屁啊……真是受够了,啊,我真是受够了。”
城郊的高地上架起了一座简易防御工事,发出以上抱怨的娇俏女性就趴在防御工事的制高点,端着一挺比她的身体还长的大枪,说着话透过瞄准镜巡视着前方的天空。而闻言露出苦笑的英俊男人则站在她身后的壕沟里,擦拭着自己的大剑。工事中除了他们两人外还窝着一只三尾炎猫,这只小东西有着纯红的漂亮皮毛和毛茸茸的三条大尾巴,是事务所中的唯一吉祥物。
“来了!”
陡然发出娇喝的女性脸色一肃,瞬间从喋喋不休的毒舌女变身为沉默冷酷的狙击手。只见她眯着眼对出现在瞄准镜中的那道火红流星移动着枪口,在计算出其运动轨迹的下一秒右手食指向下一扣。
砰!砰!砰!砰!砰!
五声巨大的枪响震的人耳膜生疼,纯粹把□□当微冲来使用的女性身体稳若磐石,没有使用任何辅助道具的她将开枪的后座力轻而易举的用身体承担了下来。五颗子弹组成了一道网,完美的封锁住了那道火红流星的前进轨道,如果不想被击中,那道流星就必须停下来。
与此同时,倒提着大剑的男人也动了。
他的身后因为前冲的速度太快而拖出了一连串残影,而在这一连串残影的最前端,已经将大剑举起的男人用最朴实无华的一记直劈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炎流脉络。
最直接、也是最凶悍的对撞!
与炎流脉络一起向前延伸的地表裂缝被硬生生镇压,倒卷而回的炎流在半空中向四周迸溅开来,将两旁的地面击打出无数细小的土洞。持剑稳立于原地的男人抬起头,被发带束于脑后的浅灰色长发陡然挣脱了束缚,迎风激扬。
高空之中,被突然逼至眼前的子弹封锁了进路的火红流星正欲强行突破,看到这一幕只得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安静的降落了下来。
火焰组成的羽翼消散,穿着全黑司令制服的黑发男人转过身,安静的注视着阻挡在自己面前的一男一女。那双妖异的燃烧之瞳中闪烁的焰光异常冷酷而缺乏生气,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机械一般。
“我是南峰,受人所托,请你在这里留上一会。”
虽然在亲眼目睹敌人的真面目后也略微吃了一惊,但名为南峰的男人还是平静的报上了名号和来意,他说着话蹲下身拍了拍跑到脚边的三尾炎猫那毛茸茸的头顶,似乎完全没把就站在几米外的敌人放在眼里。
“让路。”
只是简洁的开口说了这两个字后,那双燃烧之瞳的主人就不再言语,而是抬起右手做出了战斗的姿态。就在他准备发起攻击的前一刻,一颗子弹精准的命中了他鞋尖前一寸的地面,留下一个深深的弹坑。
“不要无视老娘的存在啊你们两个混蛋!那个小白脸你再动试试,下次留下洞洞的就该是你那张该死的小白脸了哼哼。”
“喂,艾米丽……”这是某所长不知该说什么好的虚弱抗议。
被温柔抚摸着头顶的三尾炎猫舒服的哼唧了两声,陡然从南峰掌下窜出,利箭般冲入了眼前正欲卷土重来的炎流脉络中。它小小的身躯吹气球一样疯狂胀大,奔涌的炎流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劲吸力,前赴后继的涌入它那张巨口中。
见到这一幕,那双闪烁着冷酷焰光的燃烧之瞳不易察觉的眯了眯。
“食火兽?可惜只是三尾。”
一语道破这只三尾炎猫的真面目,在南峰和艾米丽顿时凝重的目光中,从他们眼前的男人身上突然涌起一股无法形容的残暴气息,就像是从沉睡中苏醒了的上古凶兽,不,比那还要危险。这种气息,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兽中王者才会拥有的威压。
“念在你这天地异种生长不易,滚吧,我饶你一命。”
什么意思?
闻言还没能完全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南峰和艾米丽突然脸色剧变,就在他们眼前,那只跟随了他们十几年的三尾炎猫身形暴减,它用悲伤的眼神看了它的饲主们一眼,接着头也不回的窜入了远处的树林中消失不见。
失去了三尾炎猫镇压的炎流脉络重新开始活跃,不得已之下南峰再度举起了手中的大剑,打算再次遏制住炎流的延伸。然而几乎是在他举起大剑的同一刻,一道漆黑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砰!砰!砰!砰!砰!
五声枪响,五颗子弹出现在那个身影面前,就在艾米丽露出得意笑容的下一瞬,她瞄准镜中的那个身影,突然凭空消失了。
细小的炎流脉络顺着地表飞速延伸,一切都快的不可思议,当艾米丽注意到身后突兀燃起的血色火焰之时,一只手已经按住了她的头顶。
“啊!————”
发出了临终惨叫的艾米丽只感觉到头皮一凉,紧接着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甩飞,翻滚着摔到了十几米以外的地方。发现自己原来没有死的女人下意识的摸了摸头顶,随即一声比刚才要凄厉上一百倍的惨叫骤然响起!
“我的头发啊啊啊啊啊啊!!!”
抢在生死关头救下艾米丽的自然是南峰。几乎是在龙离一把按住艾米丽头顶的瞬间,南峰将手中的大剑全力掷出,赶在血焰燃起的前一瞬切断了龙离的手与艾米丽头顶的接触,当然,代价就是艾米丽那头引以为自豪的金色大波浪被削成了秃顶。
好快、好准的一剑。
注视着挡在身前的南峰,龙离,或者应该说是祖龙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这个男人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他的实力很可能已经达到了SSS级强者的范畴,或许更强。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喂,这是什么声音?究竟是多么奇怪的生物才能发出这样诡异惊悚的声音?
处在对峙状态的南峰与龙离几乎同时看向了声源,区别在于前者是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神情,而后者则是相当的茫然和疑惑。只见某个秃顶女性仿佛木偶一样垂着上半身站在原地,身后整齐的打开着两个巨大的铁箱,密密麻麻的大小枪械在焰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冷酷光泽。
癫狂模式,火力全开!
第一时间向后跳出三丈远的南峰简直就像是逃命一样从龙离身边逃开,几乎他前脚刚刚落地,以龙离为中心五十米为直径空间范围内的所有物体都遭受到了无差别毁灭性的打击。以快的看不清的速度更换枪械的某秃顶女性一边癫狂的大笑着一边疯狂的倾斜着各种弹药,彻底化身为人形轰炸机器。更为可怕的是她并不是无意义的胡乱射击,她所发射的每一颗子弹,都经过了绝对精密的计算。
这就是‘疯枪魔女’艾米丽的最强姿态——地狱轰杀!
被标定为轰杀范围的空间已经成为人间禁域,无数带有不同特殊效果的子弹在其中爆发,所造成的影响叠加冲撞甚至已经引发了轻微的空间扭曲。就连南峰自己都不确定,如果被艾米丽这一招轰实在了他还能否活下来。
枪声停了。
南峰凝神看向那片正在消散的烟幕,心情不知为何有些紧张。虽然知道目标没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杀死,但侥幸心理也无可避免的在心底里膨胀。
“呼……呼……哈……敢把老娘……华丽的……头发……”
喘着粗气的艾米丽摇晃着直起身,手中握着的两把□□颓然松落,她脸上显露出得意的笑容,等待着看到那个该死的小白脸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的丑态。
一双充斥着冰冷杀意的冷酷眼眸,在浓密的烟幕中悄然显现。
作者有话要说:PS:规律化的某流的心情十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