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梦楼扳动驾驶杆一马当先地从一片灿烂的外星驱逐舰炮火丛中穿出,轻而易举地绕过了敌军凶悍的第一波齐射,挤入了驱逐舰集群臃肿的阵型之中。他的活跃牵动了在目标附近游曳的暗翼碎星者的注意,他们纷纷挥舞着金红色的光子巨剑朝他的战机缓缓靠近。
“梦楼,不要缠斗,跟上大队!”于若彤焦急地大声吼道。
“你们冲过去,我缠住他们。”萧梦楼淡淡地说。
“梦楼,你这是自杀!”于若彤厉声道。
“由他去吧,于上校,机械战士的确被他吸引开了,我们面前一马平川,冲啊!”艾丝美拉达果断地说。
“好嘞!”大力士洛奇和火女泰娜齐声喝道。他们二人操纵战斗机头一批冲过了敌人让出来的狭窄通道。紧接着,特别行动队的其他战机也跟在他们后头飞了过去。
“若彤,你们先走,不要担心我。”萧梦楼语气平淡地说。
“好样的,萧,干得漂亮!”朴海超驾驶战机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由衷地吼道。
看着萧梦楼的惊人技巧的确为这次突击行动创造了理想条件,于若彤只好无奈地沉声道:“梦楼,你拖住他们,我们会尽快回来增援你。”
萧梦楼没有再回话,他的战机开始在太空中疯狂地旋转起来。
在他的头脑里仍然充盈着烂熟于胸的爱河新作战系统理念。诱敌机,限制机,攻击机三大机型的组合攻势。他现在正在扮演的角色就是尽可能吸引敌人火力的诱敌机。而那些穿越敌阵而过战友们则是限制机加上攻击机。不错,摧毁了这一次的行动目标,敌人精英战机的活动力将会受到巨大的限制。
萧梦楼一边操作着战机在空中歇斯底里地旋转,急停,螺旋转向,上下翻腾,一边在脑海中默默地回忆着爱河网络中的点点滴滴。
强烈的光剑闪光在他的机舱透明太空窗前划空而过,他甚至能感到敌人光剑所发出的灼热光芒。一丝莫名奇妙的笑意突然出现在他的脸上。现在的他重新回到了一年前的噩梦之中。被敌人四面包围,生机和希望似乎被外界的压力活生生地榨空。
他在自己的心底深处一直都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回到这里,回到充满绝望的战场,和外星侵略者进行面对面的搏杀。这才是萧梦楼应该存在的地方。
“你是天生的战士!”挚友瓦伦泰在和他见面的第一天就曾经这样说过。
“你体内有战士的魂魄,你渴望热血和战斗。”
萧梦楼曾经对他的话一笑置之。但是在夜深人静的夜晚,一个又一个浴血奋战的噩梦宛如汹涌不绝的钱塘潮水,不住地袭上自己的心头。
永远是同样的梦境,永远是永恒不变的星空,无法摧毁的敌机,无法击败的军队,而自己孤单一人。每次梦醒时分,萧梦楼都默默期盼这一天不要到来。但是此刻,他突然明白,自己一直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他心底期待着有一天,他能够想着抛开一切,用体内所有的精力和潜能与敌人决一死战。他梦想着成为那样的英雄。
现在他就在自己重复了千百遍的噩梦之中,但是他却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来吧!”萧梦楼发出这次战斗中第一声充满挑衅和斗志的战吼,他残酷无情地扭动着手中的驾驶杆,肆意改动着战机在空中的飞行轨迹,不断挑衅着敌机的忍耐极限,引诱着他们进一步的追击。
在他周围舞动的光剑影响越来越多了,配合光剑围杀他的炮火也密集了起来。他的战机变成了一艘吸引敌人火力和怒气的磁石,在太空中倔强地挣扎着。犹如一只在数把苍蝇拍的拍击中努力生存的飞蝇。
一道剧烈的闪光从机舱的侧翼急速地接近。
刚刚躲开两把光剑绞杀的萧梦楼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尽自己最大的可能猛地一压驾驶杆,令整座战斗机机头下压,机尾翘起,在空中翻了一个局促的跟头,险过毫厘地让开这一剑的挥击。
他用力屏住了呼吸,根据现在战机的姿态,他知道躲过敌人下一次攻击的机会几乎为零,他已经进入了死角。他飞快地拖动瞄准仪,将装载反物质能量弹的主炮瞄准了一艘体积巨大的驱逐舰舰底能量舱,果断地按下了火控开关,接着他用灵活的手指开启了所有爱神之箭的盲射开关,让这些导弹根据特定的轨迹全部飞出了弹舱。然后他急速按下了救生舱弹射开关。这一系列动作他完成的时间不到两秒钟。
在他的身子刚刚躺进救生舱的一刹那,他的战机仿佛被冥冥中一只大手活生生撕成了碎片,亮色的火光和腾挪滚动的烟雾充满了他的眼帘。飞速远离的驾驶舱被光剑的烈焰扭曲成一个金属圆球,战斗机的引擎被光剑活生生地从机体上割离了下来,在无重力的空间中无奈地打着盘旋。火控舱中的高能电池和光子炮在敌军炮火摧残下粉身碎骨,暗褐色的残片宛如满天蜻蜓的翅膀在太空中闪耀着。
最后关头全部施放出去的爱神之箭在坐标指引下,一部分完全射空,一部分击中了在萧梦楼战机边徘徊的驱逐舰强大的能量罩上,质子爆炸的火力被完全吸收。但是,那枚珍贵的反物质弹却正中了所瞄准的目标。它端端正正地撞击在敌驱逐舰下层的能量罩上。强烈的爆炸穿透了能量罩的防护,引爆了舰底能量舱。这艘巨大的战舰在一连串的爆炸中化成了凌乱的残骸。与此同时,刚才击中了萧梦楼战机的那道光子剑冲击波捣碎了整座战机之后,绵延的光焰不小心击中了一艘友舰,令这艘倒霉的外星驱逐舰成了地球战机的陪葬。
萧梦楼满意地微微一笑,在自己的救生舱中挑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躺好,揭开宇航服。从电子笔架上取过仍然在默默燃烧的冥王星,放在嘴中慢慢吮吸了起来。
夜廖莎的渡船历尽了千辛万苦终于降落在被外星侵略军团团围困的火星。船上志愿者们在基地宪兵保护下纷纷冲下渡船,朝着最近的掩护所飞奔而去。夜廖莎却转身拉住一位宪兵队长,急切地问道:“长官,请问太空格斗军的驻防地址在哪里?”
这位宪兵队长大声道:“对不起女士,所有的格斗兵都已经在天城前线待命,想要见他们必须等到这次战斗结束以后。”
“啊!”夜廖莎惊慌地叫道,“我有重要的事必须找到我的男朋友,他就在太空格斗军中,有没有别的办法?”
宪兵队长抱歉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女士。他们已经出动了。您唯一接近他们的机会就是在前线医院等待他们被运送回来。”说完这句话,他用力一推夜廖莎的肩膀,将她朝着掩护所推去。敌人的第一批炮火已经从天而降。
夜廖莎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接触到战火。光子束击打在附近建筑物上发出耀目的光芒,惨叫声和金属碎裂声充斥在她的耳膜中。她不得不蹲下身,用力按住耳朵,想要止住耳中令她疯狂的轰鸣和刺痛。
“掩护志愿者!”几个宪兵冒着漫天炮火,将夜廖莎和几个和她一样被炮火震慑的志愿医务人员从地上拉起来,连推带拉地将他们塞进了掩护所。
整个火星已经被漫长而复杂的掩体,碉堡和炮台所覆盖。四通八达的甬道将这些重要的战略目标和掩护所,地下室连接。令整个星球都成为了一个连通的容器。夜廖莎一进掩护所就看到了无数复杂的路标在掩护所的墙壁上指引着各个重要设施的所在。
既然断绝了立刻找到萧梦楼的希望,夜廖莎决定按照宪兵队长的建议,到前线医院报到。至少在那里,她还有一线希望。敌人的炮火越来越猛烈,强烈的爆炸震动即使在深入地下的甬道中仍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第六区遭到敌军猛烈轰炸,第六区请求增援!”火星第六区守军尖锐的求援声在回音清晰的甬道中回响着。躲藏在通道中的火星居民和志愿者们无不仅仅靠着墙壁,蹲在地上抱着头。很多脆弱的妇女开始轻轻的啜泣,小孩子们吓得嚎啕大哭。
“他奶奶的,我们还有多少基地炮兵在喘气!”一个浑身黝黑的粗壮军人歪戴着军帽,在通道中匆匆走过,“把所有中型炮火都集中到第六通道出口处,移动高炮和低炮穿插着摆放,固定炮台四十五度角仰射,高射激光炮给我推到第五炮兵阵地附近保护好基地光子炮。把所有的激光迫击炮铺到第六区十四号高地上,让他们常常地球炮兵的厉害!”在他身后的通讯兵紧紧握着通话器,将长官的意图一丝不差地朝着各个炮兵小队发布着。
夜廖莎看到有军人经过,立刻从地上站起身,焦急地问道:“长官,请问前线医院在哪儿?我想尽快到那里报到。”
那个军人看了她一眼,招了招手:“跟着我们,前线医院就在第五炮兵阵地的后方。周围的防务归我管。通讯兵,保护好志愿者!”
跟随着这群风风火火的士兵,夜廖莎穿过一个又一个冒着浓烟和火光的掩体和地下通道,终于到达了一块只有战争长片中才有机会看到的炮兵前线。整条战线上足足架设了上千门各式各样的战炮。高台移动光子炮,长颈激光高射炮,转动激光炮台,激光迫击炮,质子穿透炮,电磁振荡炮密密麻麻犹如热带雨林。
此刻这些战炮上都铺着金属箔片伪装成普通的火星建筑物,静静等待着长官的开火命令。
“都准备好了!长官!”通讯兵放下联络麦克,“随时可以开火!”
“等着!”带领夜廖莎来到第五炮兵阵地前线的炮兵上校似乎暂时将她完全忘记了,只是双目如鹰隼般盯着天空中渐渐迫近的敌驱逐舰集群。
外星驱逐舰大队已经突破了天城外围太空格斗军的封锁,长驱直入到火星领空,迎面遇到的地球舰队纷纷在他们的重火力下土崩瓦解。大概是由于一系列的胜利引起了敌人的大意,当这批驱逐舰飞掠第五号炮兵阵地领空的时候,它们并没有开启隐形装置。
“开火!随意射击!”这位炮兵上校兴奋地一把将自己的军帽从头上抓下来,捏在手中,扯开嗓子对准通讯器大声吼道。
一瞬间,整个炮兵阵地千百门火炮同时喷射出烈焰一般的火苗,仿佛老天爷为了庆祝地球的节日而在这片火星热土上洒下的一簇焰火。猛烈的炮火从各个角度集中了驱逐舰群中领头的旗舰,这艘旗舰没来得及放出一发炮火就被打得凌空爆炸。
“啊哈哈哈!漂亮吧,就算百老汇舞台的灯光效果,也没有我炮兵阵地的炮火精彩!”炮兵上校兴奋地一把将手中的军帽甩到地上。但是他还没有从激动中回过味来,敌军后续舰船上的炮台已经纷纷闪烁起来。
强猛的爆炸声在炮兵阵地四周纷纷响起,刚才还在兴奋于取得战果的战士们惨呼着扑倒在地。炮兵上校被一块飞溅的爆炸残片端端正正集中了胸膛,整个人仿佛浸水的娃娃一般猛地缩成一团,躺倒在地。
“长官!”通讯兵急忙扑在他的身边,想要将他的身子扶起来。
“别移动他。”夜廖莎连忙跪倒到他的身边,从随身的急救箱中拿出白纱布,摊放到他的胸前,“用手按住纱布,不要剧烈呼吸,你会没事的,坚持住。”在她身后几名救护员抬着担架来到炮兵上校的身边,吆喝着一,二,三的号子,将他放到床板上。
几近昏迷的炮兵上校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医生,我……我快……”
“不要放弃,睁开眼,看着我,看着我!”夜廖莎按住他胸膛上的伤口,“你叫什么名字,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你是志愿兵还是职业军人?参军之间在哪儿工作?”
这位炮兵上校此刻已经疼得浑身痉挛了起来,他颤声道:“我……我叫布日格德,蒙古人,我……我是志愿兵,我以前是百老汇的灯光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