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吴涟涟离开之后,黎芮进入大杂院,直接朝着吴涟涟方才待了半小时的房间而去。
在这个大杂院内生活的一部分人注意到她这个脸生的人,纷纷投以注视的眼光。
黎芮浑不在意,她走到所要去的门口,看到了令她十分不解的一幕。
这是一件狭小破旧的小房间,里头连一张床都没有,仅仅是地上铺上几条破旧的衣服,被当成床垫睡觉。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秃顶男人,就趴在这些脏兮兮,满是灰尘的衣服上,脑子埋进一个小脸盆吃着散发着酸臭味道的食物。
黎芮注意到这个男人的四肢十分奇怪,两条腿以诡异的角度歪着,两只手也是扭曲似的垂挂在一旁。他整个人就靠胸膛和腹部这两个部位的支撑,使身体的前半部分翘起。然后拼命的,犹如一头猪一般,吃着脏兮兮充满污垢的脸盆里的腐烂食物。
一个中年女人端着一碗水过来,她看到黎芮,眼神马上带上警惕,质问,“你是谁,在这里看什么?”
黎芮收回了视线,回头看这个女人,不慌不忙笑了笑,道:“我叫邵离,我找住在这里的一个朋友,他叫胡廉。”
中年女人闻言,稍微放下了一点警觉,道:“胡廉,这里好像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黎芮露出一脸的疑惑,“不对啊,我朋友确实住这里的,难道我记错了。”
中年妇女虽隐约觉得黎芮古古怪怪,莫名其妙。但是却又找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遂也懒得理她,只说了一句,“你别地方找去,要不出去问问其他人,这房间肯定没你找的胡廉。”说罢,她身体擦过黎芮的手臂,进入室内,喊道:“喝水了,李栓。”
耳朵敏感的捕捉了这个名字,黎芮后退了几步,隐身在角落中,但她的眼睛仍然悄悄的看着小房间内的两人。
地上的男人,也就是叫李栓的,抬起了他的头。那是一张中年消瘦枯黄的脸,微眯的无神双眼,满脸食物的残渣。中年女人看清楚他的脸,就嫌恶心的呸了一声,“快喝,见到你这张脸,吴小姐送来的就是山珍海味,我也没胃口吞下去了。”
中年妇人一边说着,一边不客气的抓了一把李栓后脑稀稀疏疏的头发,往上一提,让他脑袋整个上扬,然后把水用力灌进他口中。也不管这水多少是让李栓喝了,多少是让李栓身上的衣服,地上的脏衣服垫子喝了。
黎芮看清了李栓的脸,和他软绵绵的四肢。那令她感到奇怪的手脚,原来是残废掉的无用四肢,难怪摆放的角度会如此奇怪。
眼看着中年妇女把一整杯的水灌入李栓口中,黎芮马上收回视线,趁着中年女人还没出来,离开大杂院。离开前,她回头把这间院子外形牢牢记在脑中,才带着一丝丝似有若无的疑惑,开车回家。
一路上,黎芮都在思索着。她想到刚才她远远就看到吴涟涟是提着两袋子东西进去的,从那个中年妇女口中,那明显是食物。难道吴涟涟是要做好事救济这些快饿死的难民贫民。
可是她亲眼所见,那地上的食物,腐烂发臭的连狗都嫌。把这种食物送给别人吃,根本不像是做好事的样子。而且,吴涟涟,这样能够一脸笑咪咪杀死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的人,会这么好心的去接济那个残废男人?
还有李栓,这个名字,和那张脸,怎么给她这么奇怪的感觉,仿佛哪里见过,哪里听过。
一直到徐牧垣家中,她都皱眉思索,换了室内拖鞋时,她猛的想起来了。
李栓,小山村领导伍鸿身边的一个小领头。
徐牧垣围着围裙端了一盘卷心菜出来,道:“邵离你回来啦,正好姐姐也回来了,一起吃饭。”
邵离的称呼,是黎芮要求徐牧垣叫的。她在拿到ID后就告诉徐牧垣,今后一切场合她都是邵离,不要再提黎芮的名字,就是对他亲姐姐也要保密。
黎芮按捺下心内的激动,慢一点,她会搞清楚吴涟涟和这个李栓的关系的。她放下鞋子,应了徐牧垣的话,“嗯,我先去洗下手,等会儿过来帮你。”
室内听到声音的徐雅云出来了,对黎芮一笑道:“今天回来的早啊。”
黎芮也回以一笑,“是啊,路上车少不堵,自然快了。”
徐雅云是徐牧垣的亲姐姐,两姐弟都是一副好相貌,高高的鼻梁,清澈透亮的眼眸,温柔的笑脸,和缓的语调,可以在短时间内就让人喜欢上。
即使是黎芮,也无法对徐雅云表现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洗了手换了一套徐雅云给她的衣服,黎芮过来帮徐牧垣摆饭。其间徐雅云问了她今天工作的一些事,黎芮没有那种为异能者联盟保密的思想态度,一五一十随意的把联盟内一些事情告诉了徐雅云。
说到今日的分会长和吴涟涟见面,徐雅云突然举着筷子沉思起来。
黎芮吃了一筷子的菜,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徐雅云反应过来,马上摇摇头,镇定的笑眯眯说:“没什么,就是这菜咸了点。”
“是么,我觉得还好。”
黎芮随口道,她也是心里藏着事,满脑子想着残废凄凉的李栓,和那一盆猪狗都嫌的腐败饭菜,没有注意到徐雅云忧虑的表情。
倒是徐牧垣当真了,夹了一筷子菜吃了,说道:“不嫌呀,姐姐。”
“呵呵,哦,我口味比较清淡,你吃刚刚好。”
边吃边说,徐牧垣提到地震。
“这几日里小地震不断,真让人担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大地震了,我怕北京以后也不安全。”
这话一出,徐雅云的脸色更加不对劲,勉强笑着对徐牧垣道:“不会的,北京不可能出现大地震的,你放心吧。”可是她却吃不下什么饭了,随便吃了点饭夹了几筷子菜,就借口公事繁忙离开了家。
另一边,在离北京不远的农业小基地的公路间,一个男人踽踽独行。他披头散发,身上穿了一件不合身,显得十分紧绷的衣服,手里则是提了一个巨大的灰黑色帆布袋子。
他走了一整天,直到晚霞都被夜幕覆盖,黑夜彻底来临,他才在野地里升了了一堆火,开始休息。
就在他开始准备烤刚刚打落的小鸟,以作晚餐之时,一伙人开着十多辆车子停在了他的火堆附近。
当先下来的是几个明显十分沮丧烦恼的男人和女人,特别令他注目的是居中一个矮个子又胖乎乎,不停发火的中年男人。但是看了几眼,他又觉无趣,萧索的移开了视线,继续烤他的小鸟。
他想要如往常一般,安静而孤独的渡过一个夜晚,可是这群人却明显的要来打破他的平静。
一个年青男人上来跟他打招呼,又问他,“哥们,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么?”
男人看着自己在烤的小鸟,他不用看,也感觉到这群人已经开始从车上搬运吃食下来,再对比多此一举过来问询的年轻人,他懒得说话,就点点头。
这些人在离他不远处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火堆,煮汤,烤肉,又搭配了新鲜的面包吃着。
没过多久,公路边又来了一群人,也是十多辆的车子,就停在先前那些人车子的旁边。其中一辆车子开了车门,下来几个人。他们走过来跟胖胖的中年男人打招呼,问可不可以结伴过一晚。
中年男人彷如此地地主,笑着答应了。
吃完饭,靠近这个独孤肮脏的仿佛是野人的男人身边的两个人,一个年青男人和一个漂亮女人,聊起了天。
男人叹道:“秦叔没几天了,上次地震房子倒塌时,一根脊梁柱塌下来压在他的下身上,好不容易拉他出来,也是白受罪而已,今天已经昏迷的连点水都喝不进去了。”
漂亮的女人回答,“要是那个黎芮还在就好了,她是水术师,一定能救好秦叔。”
男人直摇头叹气,“人都消失了,哎!本来都好端端的,我们生活也安定了,怎么就突然又地震了呢,现在全完了,什么都没了。”
漂亮女人推他,“我们还有这么多食物,怎么完了,等到了北京,说不定我们还可以过得更好。”
男人却对未来抱着不乐观态度,只叹气不语。
他们正聊着,后面那个仿佛是野人一般,阴森冷沉的男人突然慢慢的站了起来,朝他们走过来。
漂亮女人正面相对,看见了,有些儿害怕的推了推她对面的男人,道:“思兴,你身后那个人……”
方思兴回头,就见一个高大的,骨架均匀但是明显消瘦至极的长发长须男人站在他面前。他的一张脸,几乎全掩埋在脏兮兮凌乱的头发和胡须之下,唯独一双幽深深的眼睛显露在外。现在,他用这双幽暗的吓人的眼睛盯着方思兴,声音清冷沙哑,缓缓问道,“你们刚才说的水术师,现在在哪?”
方思兴注意到,这个野人虽然表面上波涛不兴,但是他的眼底,仿佛一簇火苗在雄雄燃烧,尤其是在提到“水术师”三个字时,他的眼瞳亮的惊人.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