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山越的袭击

前往吴县的一行人也算是浩浩荡荡,除开糜竺兄妹、刘琮主仆、简雍、周仓和从江夏带出来的十余个骑兵,又加上了孙权这边百十号人,看上去着实就有点领导出行的味道了。

“二公子还说自己低调呢。”刘备这一行人骑马走在队伍中间,糜竺望着前面大大的“孙”字旗,颇有点泛酸地道,“荆州刘景升平时出行,也就是二十来人的队伍……”

“好歹也是吴侯家的二公子,再低调也有限度。”刘备帮着解释,他对孙权其实印象不错,那家伙摆着一张人见人爱的脸,又喜欢和人搭话,性格也不骄傲,极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说起那位孙仲谋,以前倒是个自由散漫的性子。”旁边简雍的身份则是义务解说员,“听说喜欢一个人溜出去,他爹不怎么管他,等洛阳事变之后,孙伯符忙得昏天黑地,江东就更是随他瞎逛了。”

“那现在怎么改了性子?”糜竺也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

“就在前年,他在外面瞎晃的时候,却遇到了许贡的门客前来复仇——许贡是原先吴县的太守,因为洛阳事件后不服吴侯管辖,密谋联系曹操,被孙伯符剁了脑袋——孙权被上百人包围,差点就没命。”简雍指指跟在孙权旁边的那个壮汉武将,“幸亏当时孙策命令周泰出来寻自家弟弟,正好撞上这场面把他救了出来……从此孙二公子就不敢独自乱跑了。”

“小鬼果然是记打不记吃的。”糜竺哼了一声。

“能改就是好事啊。”刘备感慨道,“听闻吴侯也是一时英杰,孙文台的儿子看上去都还挺有出息,如果能挡住曹操这次攻击,江东的未来大有所为啊。”

刘备说这话当然是有“历史依据”的,在他知道的历史里,赤壁之战时孙策已逝,但孙权最终还是成功地令吴国屹立在乱世,并成为三国中最后灭亡的国家,现如今连小霸王孙策都还生龙活虎,那岂不是给江东的发展加上了更重的筹码?

不料简雍听了却嘿嘿一笑:“那是你就知道这两位。孙坚还有个儿子叫孙翊,听说过没?”

“没。”

“据说性格和能力都跟孙策很像。”

“哦?那不是可委以重任?”

“去年死了。”

“……那你说个啥!”

“还有个儿子叫孙匡,听说过没?”

“没,怎么?”

“没听说过是正常的,他也死了。”

“……你故意的吗,宪和?”

简雍没回答刘备,那张不正经的脸难得地好像若有所思,“孙坚还有个小儿子孙朗,但今年才八岁……”

“所以?”刘备有点不耐烦了。

“所以,总觉得孙家好像被什么诅咒了似的。”说到这里的时候,简雍忍不住回过头望望已经看不见的赤壁方向,“孙坚五子已亡其二,还有一子年幼不能指望,次子孙权又不知为何只能保持少年相貌,难以服众……剩下的,就只有长子孙策。江东世家若是突然脑袋被门夹了一下,对孙策不利……嘿,东吴恐怕马上就要陷入混乱之中了吧?”

“说起来,到现在我们还未正式见过吴侯孙策。”糜竺皱起眉头,“该不会……”

刘备吓了一跳:“你想多了,子仲!”

“总之,只希望曹操没有及时的想到这一点吧。”简雍耸耸肩,“说了半天,还是那句话,不管如何担心,我们能做什么呢?”

这句话再次刺伤了刘备的心灵。他忧伤地盯着简雍:“宪和,今天不要和我说话了。”

简雍嘿嘿一笑不再吭声,却有人找上了刘备,只见孙权策马从队伍前列绕了回来:“皇叔在说什么呢?好像讨论很热烈的样子。”

“哦,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就这么看的话……”刘备想了想,“还真是看不出有什么雷云秘术阵啊。”

“那是当然,”孙权得意起来,他身材矮小,骑在高头大马上就像是附属物,不过骑术居然还不错,“雷云秘术阵每十年都要检验一次,保证其正常运转,所以肯定是存在的,平时看不出,只能说当年的秘术师们太厉害——”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道黑影扑了过来,手中刀光乍现即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空中已经多了七八支被斩断而失去准头和力量的箭矢。

“有敌袭。”

听到这沉厚的声音,刘备才看清这身手极快,挡在孙权面前的人正是周泰。

“这里怎么会有敌人?”孙权有点羞恼,堂堂孙家二公子,打着孙字大旗走在东吴的路上居然还被放了冷箭,这已经不是面子问题了,“怎么会攻击我?”

“是贼帅严白虎的部队。”周泰回答。

“严白虎?”刘备心里说这听上去就是炮灰龙套的名字,怎么会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

“此人是山越土著的大帅,早在我孙氏到江东之前便有数万兵力,因为老巢在深山中,一直斩之不尽。”孙权听到这个名字也面色不善,“但我爹应该早就把他赶到丹阳那边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居然这么多!”

被称为山越的敌军已经在野地里显出了身形,刘备光看就倒抽一口冷气:“这有没有两万人?”

“最多五千。”周泰纠正。

“五千山越兵!沿途的守军都是傻子吗?放任他们潜入到了这里!这么多人啊!”孙权怒喝,“还愣着干什么,放烟花火箭求救!”

旁边两个士兵赶紧应了一声,掏出一支烟花就要点火,却马上就被如蝗飞箭射成了刺猬。

“孙家小鬼,我们既然知道你会从这里过,当然不会让你求援啦!”山越军为首的一个大汉笑道,“乖乖下马受死,我严白虎就做个好事,砍下你的脑袋后替你埋葬尸身!”

“埋你自己好啦!”孙权跳下马,“全军,下马拒战!”

他这个命令没有任何问题,骑在马上只能当活靶子,可惜东吴士卒在陆地上的水准实在令人掩面,居然有两三个骑兵下马时手忙脚乱地被马镫挂住了脚,头下脚上地栽到了地上……

“弟兄们,杀了孙家小贼,重重有赏!”严白虎举起大刀,“冲啊!”

山越军齐声应和,迈开大步就朝这支小小的队伍杀了过来,虽然队伍里也有士兵开始射箭阻击,但那几十支箭矢面对数千人的军队根本是杯水车薪,只十几秒时间,山越军已经杀到了眼前!

“九江周幼平在此,贼寇休得猖狂!”几乎就在第一名山越士兵冲到队伍三尺之内时,周泰也动了,他的武器是两把长刀,刀光一闪,那名跑得最快的山越兵就分成了三段,接着周泰像旋风一般冲入了敌阵,随之而来的是像爆炸一般纷纷冲上天去的残肢断臂和头颅,他喊出“九江”二字时,已经有五名敌兵成了刀下鬼,而“猖狂”说完,这个数字增加到了三十以上——因为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刘备才能勉强保持镇定,但他也就只能数到这么多,因为接下来周泰完全淹没在山越军中,如果不是残肢断头还在不断飞出,简直要让人以为他已经被干掉了。

周泰的奋斗让刘备一行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大约方圆五丈的真空区,在这片区域内只有鲜血和尸体,但双方的数量差距实在不是周泰一个人奋战能弥补的,有更多的山越军绕过周泰,扑向了已经结成圆阵防御的东吴士兵。

圆阵的中央,是糜馨、刘琮等战斗力为零的人员,有几个士兵举起盾牌为他们遮挡箭矢,除此之外连刘备和孙权都被迫站到了圆阵边缘,手持武器准备迎战。

而在圆阵外面,则是同样大展神威的周仓。周仓的武器是和关羽一样的长刀,招数姿势也像极了关羽,虽然他做不到像关羽那样一刀挡千军,但击杀的敌人也在这片刻之间就轻易达到了两位数,付出的代价则是身上的两处轻伤。

“看不出关将军的随从也这么能打。”因为一时还没有压力,孙权表情还算轻松。他拿着一把长枪,像是狂欢节上的小演员,“不过看来还是要靠幼平啊……希望他砍人速度能更快点,赶在我们这儿被突破之前完成任务。”

“若是我二弟在此,一刀就能把这些家伙全扫了。”刘备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关将军是天级斗将,自然战力超群……幼平若是能将这几千山越兵都干掉,恐怕也能突破地级的障碍了吧?”

“唔?周将军是地级斗将?”刘备记得玩三国志游戏的话周泰武力也有90多才对,没想到在这边只是地级。

“天级斗将哪有那么好找的?”孙权看穿了刘备想夸耀自己部下的意图,没好气地说,“加上关将军,现在全天下也就五个,曹操那边倒占了一半多!”

“呃,问个问题……东吴有天级斗将吗?”

孙权想了想,沮丧地低头:“没有……最接近天级的,就是幼平了吧,哦,还有我大哥。”

……难怪你们的陆战能力这么烂!刘备在心里腹诽。

“对了皇叔。”孙权看了看阵外,周仓斩杀的敌兵已超过五十,但他也多处受伤,眼看是摇摇欲坠,“看来马上就该到我们上阵了啊……要不叫周将军回来吧?哦,我说的是周仓将军。”

“也罢……小心把枪拿稳哦,仲谋。”

“皇叔,我问个问题——你以前杀过人么?”

“唔,大概是你的几倍吧。”

“……我的杀人数量是零。”

刘备朝孙权咧嘴一笑:“我也是。”

借着一轮小小的弓箭掩护,圆阵打开一个缺口,刘备冲出去把周仓拖了回来,周仓一回来就栽倒在地,看来已经是筋疲力尽。

山越兵根本不在意地上堆积如山的同伴尸体,继续蜂拥而来。

长枪圆阵在几百人的围攻下很快就出现了动摇,有几个悍勇的山越士卒直接踩着人头跳进了圈内,所幸圈内为数不多的东吴军勇气尚佳,呐喊着冲上去与这些敌人厮杀成一团,虽然最后伤亡几乎是三比二,至少缓解了这次被突破的危机——在更多的敌人冲进来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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