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嫣颓然跌回地面,眼瞳里晦暗无光,她看了一地支离破碎的瓷片,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有些瘆人,甚至有几分悲凉。
她闭了闭眼,再挣眼时,眼瞳中死灰一片,突然拾起地上的碎瓷片。颤抖着移到自己皓白的腕上。
:“你做什么!”娣雅惊叫出声。刚要去阻止她做傻事,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疾风从眼前刮过,落嫣手腕被一股强力擒住,手中瓷片掉落在地,她的身体被这股强力推着上前,直至抵靠在床柱上。
泽尧那张布满愤怒的脸放大在眼前:“你就这么想死!”
娣雅慌里慌张命人收拾完地上的碎片,看了二人一眼,默然率众人退了出去。
泽尧将她牢牢抵靠在床柱上,额上暴起青筋。如果他晚来一步,她是不是真打算割腕自行了断!
她情愿死也不愿活着面对他,竟将他恨到如此地步!
落嫣眼眶通红,恶狠狠的咆哮:“你为何留着我,为何不连我也杀了?为何要困着我?让我生不如死?”
:“唔…”
她的话吞没在泽尧的吻当中。所有的反抗在强力面前变成无力挣扎。
泽尧将她推到床上,欺身压下,霸道的吻强行掠夺那两片他渴求许久的芳泽。落嫣越是抗拒,他吻得越是凶猛,只恨不得,将所有情绪倾注一吻。
情急之下,落嫣张口咬破他的嘴唇,血腥味弥漫口腔,他停了下来,落嫣安静了,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沁入被褥之中,
:“不要哭。”泽尧低头吻去她滚下的热泪,咸且苦涩,移到她耳边,声音低淳而沙哑:“若要找我报仇,就不许轻生,好好吃饭,好好活着,我随时等着你来杀我。”
他宽大的手掌覆上落嫣的眼帘,不忍再去看她的眼泪,那眼泪太烫了,烫得他手指发颤。一阵困意袭来,落嫣慢慢合上眸子睡了过去。
:“睡吧,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泽尧温柔的将她抱到床枕上,拉来被褥给她盖住,并细心掖好被脚,这才起身出去。
小亭榭中,娣雅等候在哪里,见到泽尧走来,她上前曲了曲膝。
:“送去的食物,她是不是都没有动过?”泽尧背对而问。
:“吃是吃了,只不过…”娣雅将手中那幅画递了过去,画卷已经被摔成了两截,残破不堪。
:“罢了。”泽尧闭了闭眼,抬手将残卷扔入水中。
看着画卷没入水中,娣雅叹了叹气
:“这样的好画,扔了可惜。”
泽尧的眼眸随画卷在水流之中一沉一浮,慢慢深沉下去:“或许本君不该强迫她去记起以前的事情,那段记忆,过去就过去了,她记不得也没关系,重要的是,她现在能够,安安稳稳待在本君身边。”
:“若是她想不起来,只怕会更加仇恨君上。”
:“让她恨着吧。”泽尧微微泛起一抹苦笑:“起码恨,可以成为她活下去的动力。”
他面对池上清风,负手而立。
清泉石上流,偶有轻风卷帘飞舞,仙气雾绕,繁花隐约错落,一片片飞花飘下,落在他的身上,涟艳一袭威严白蟒龙袍,玉冠束着墨发上下翩飞,玉容神面宛若刀雕虎琢般精致,然却挂上一缕忧伤。
望着他落寞的背影,娣雅心里委实难受,轻轻低下眼帘:“都是臣妾的错…如果不是因为臣妾,小冉不会遭遇这些。”
她拂了拂裙摆,席地跪了下来,将头顶的凤冠取下。
:“你这是何意?”他并未转身。只是斜目看着她的动作。
娣雅苦涩一笑:“这凤冠,着实太过沉重,臣妾霸占了六百多年,已是心疲体累,当初若不是臣妾,可能,君上和吉冉,不会成现在这般局面,娣雅……又有何颜面,再承受这一身荣耀呢?”
若不是她…他和吉冉,天赐良缘,门当户对,两情相悦。该是多么羡煞旁人的姻缘?
原本他应该恨这个女人。
可是,她何尝不是命运捉弄的可怜人,恨她又能挽回些什么?
习霖封存他的记忆,是不想他和娣雅之间的关系变得僵硬,影响大局。如今肯为他解开,习霖也是费了不少唇舌说服他既往不咎。
泽尧也想通了些,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如今三界始定,若是帝后和帝君闹得不和,三界人心再难安稳。他现在既登上帝君之位,以福泽万物苍生为己任,又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弃万物苍生于不顾。
泽尧踱到她面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重新将凤冠戴回她头顶:“你不必如此,百年来,你为神族付出多少,本君看在眼里,你我虽并无夫妻之实,但这帝后之位,唯有你能胜任。”
:“可是君上……”
:“不必再说了。”泽尧制止她要说的话:“他日你若想离开,本君自会放你自由,现在,坐好这帝后之位,便是你最好的赎罪方式,明白吗?”
娣雅微微颔了颔首:“臣妾明白。”
:“陪本君下盘棋可好?”泽尧怅然叹了口气。
娣雅微微点头,抬手一挥,空空如也的石桌上布上棋局,二人一撩衣摆,面对面坐了下来。
清风疏朗,香炉里燃着缭缭薰香,偶有仙鹤屹立水上,这亭榭里回清侧影,轻纱蔓舞。
泽尧 执白子,随意摆放,娣雅执黑子,轻放于棋盘,默然对弈,席间不发一言。
周围静谧,唯时不时几声鹤鸣,泉上烟波飘飘淼淼,瀑布从山石间飞下,敲出清脆玉碎之声。
候立在亭外的婢女们观着亭内的一切,小声议论起来:“帝君和帝后自成亲以来,很少有过话语,今日倒是难得静坐一处。”
:“你说,这帝君带着一个仙子回来,帝后怎么就不生气呢?反而帮着帝君去送吃食讨好那名仙子,着实匪夷所思。”
:“你还不知道吧!帝君和帝后表面看起来相敬如宾,实际上都是装出来的恩爱,做戏给世人看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