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习霖因不常在这丹霞宫居住,房间里摆饰不多,整个空间显得过份宽敞,要说寻个地方来藏住一个人,着实不是件易事。
他转了一圈,只能想到屏风后的那个柜子,原是他用来盛放书籍药物之类,因这些年在人间游历少来这神都居住,便闲置着没用,此时用来藏住落嫣倒是刚刚好。
:“丫头,我们玩个游戏如何?”习霖像哄孩童似的哄着现在意识不清的落嫣。
:“什么……游戏?”落嫣半眯着眼看他。
:“你躲在这里不要出声,赢了的话我便送个礼物给你可好?”
:“好……”她眼皮好重,只想好好睡一觉。因此想也不想就答应,至于这礼物是什么?她根本就不关心。说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这便睡了起来。
习瀮关上柜子的门出来,端正着身子跪坐在团蒲上,轻拂衣袖眼前现了一个矮案,矮案上摆了茶盏,火炉正熬煮着茶汤,他拎了茶壶倒一杯热茶,握着白玉的杯子,闲闲的饮着茶,全然没有一副做了亏心事的心虚。
果不其然,泽尧不见了落嫣,很快找来了,却见习霖坐在榻子上一边饮茶一边翻着书页,好不悠闲。
:“你把她藏哪了?”泽尧冷着一张脸进来就问。
习瀮停止翻书饮茶的动作,装作很震惊的样子:“那丫头不见了吗?去哪儿啦?”
:“少在本君面前装蒜!”泽尧面色阴沉着,随时有可能掀起暴风雨而来,习霖一看他脸色黑成这样,笑道:“怎么帝君不见了人,倒寻到老夫这处来了?真是稀奇。”
:“有婢子看到落嫣被你带走,难道是看错了吗?”泽尧危险的眯起眸子。习瀮拒不承认:“哪个眼神如此不好认定是老夫带走的人?。那丫头真不在我这儿!“
,余光却控制不住往柜子处瞄去,只希望那丫头能撑住别叫他发现才好。
:“是吗?”泽尧也不慌忙,席地坐于他对面:“听闻这瑶池仙山采的新茶不错,本君也想尝尝。”他捡了一个干净的杯子,用茶水润了润杯,再倒上一杯凑到鼻尖嗅着,然后慢条斯理的饮起来。
习霖一张老脸快崩不住了。
正这时,里面传来呯呯嘭嘭敲柜子的声音,泽尧顿下喝茶的动作,眼神锋利起来:“不是说不在你这儿?”
习瀮脸上滑下两条黑线,极为尴尬的笑了笑 :“兴许……是哪里跑来的猫儿也不一定呢?”
:“猫?本君倒要看看,什么样的猫竟敢在你习霖尊者的地盘上撒野?”
泽尧放下杯子,寻着声音找去,习霖心想这下完了。这丫头不是说好不出声的吗?他忘了,一个意识模糊的人说的话岂能可信?
忙抬步跟了上去。
泽尧打开柜子,却见落嫣蜷缩在角落里,发出哼哼声,似睡着又似乎清醒着。她浑身通红,手不安份的撕扯着自己的衣襟。
泽尧表情阴郁着,对跟进来的习瀮说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习瀮有些做贼心虚的笑了笑:“不过是给她多吃了几颗仙丹……没事,没事……顶多睡个两三日就好了。”
:“睡个两三日!”泽尧咬紧了牙关,他可记得小时候也被习霖拿来试过药,可不是睡个两三日那么简单。
:“你放心,她的体质可非同一般,这点仙丹吃不死的。”习霖依旧不知悔改的说着。
泽尧一把揪住习霖的领子,要不是看在他对他有教养之恩的份上,他早把这老怪物扔出神族了:“你最好不要再打她的主意!”
威胁着“哼”的一声将习瀮推开,蹲下身把落嫣抱了出来。
落嫣意识不清,一手勾住泽尧的脖子,一只手迷迷糊糊的指着泽尧问:“你是谁?你干嘛在我眼前晃?晃得我头好晕……”
泽尧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温度烫得吓人。回头狠狠瞪了习瀮一眼:“本君!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随后抱着落嫣回到朝元殿,将落嫣轻放在床上,她勾住他的脖子不撒手,脸蛋红似樱桃,嘴嘟囔着尤为可爱。
泽尧无奈坐了下来,改握住她的手,而她的另一只手又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裙,一脚将被子踢开,难受的扭来扭去。
:“这该死的习瀮。”泽尧暗咬牙银,手袖一挥,眼前现出一盆清水和毛巾,他将毛巾浸湿拧干,然后覆在落嫣额头,发烫的额头接触到冰冷的毛巾,顿时有股冰凉凉的感觉。
:“好舒服呀……”落嫣舒适的哼唧一声。拉住泽尧的手来垫在脸颊下,睡梦中呓语:“王上……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得扔下我的,你不要走……不要离开嫣儿………”
泽尧身子顿时一僵,原来,她是把他当成了苍桀了,她心里……还念着他吗?
泽尧心似被针刺了一下。
此刻她已沉沉睡去,侧颜安静,唇角微微扬起淡淡的弧度……泽尧手指轻轻抚过落嫣的额际,怅然叹了口气: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这时,飞鹰走了进来:“君上。”
泽尧作出个禁声的动作,将手小心翼翼从落嫣头枕下抽出,生怕惊醒了她:“出去说。”
二人化作一抹光束消失在朝元殿内,很快来到观星台上。
这里横艮着银河波光粼粼,暗夜的星斗微微闪烁。
泽尧对着银河负手而立:“此次派你下界可是查到了什么?”
飞鹰将一封信恭敬的递给泽尧:“这是阎君托臣下带来的书信,还请君上过目。”
泽尧接过那封书信,展开一看,金色字体跃然纸上:君上令小神彻查鬼狱亡魂一事,近来已有眉目,妖族祸乱人间,原是魔族在背后使的手段,导致人间涂炭生灵,魔族甚至在人间市场做起了灵魂贩卖的勾当,一人类灵魂做起买卖,小神一人之力无力阻止,特承启君上,望君上定夺…”
泽尧捏紧信纸的一角:
从谷蔚之后,魔族势力大大消减,近来,却越发猖狂起来,除了灵魂贩卖这事,听说他们还四处强掠他族男灵充欲魔兵,泽尧早有心治上一治,可这魔族行踪不定,根本很难找到老巢所在,这魔族新任魔君,更是至今未曾露面。
:“此次派你下界,可是查出魔族的所在之处?如此猖獗,本君断不会姑息,魔族莫非是想挑衅本君不成。
飞鹰惭愧道:“恕臣无能,至今尚未查出魔窟所在,只不过寻到一些线索,上次君上带兵攻打仙族时,蛮蚁族似乎也参与其中,听红浮说,背着君上捣毁圣泉池以及火烧灵香阁的人,就是蛮蚁族所为,红浮找到了遗落在现场的凭证。”飞鹰将一枚令牌和半截红色的狐狸尾巴双手递到泽尧手里,泽尧接过那枚令牌和狐尾一看,牌子上刻有蛮蚁族的标识,不容置疑,只是这狐尾却像是九尾红狐的尾巴,他倒是听说,敏姬进化成九尾红狐之事。
难道,乐瑶的死,与她有关?而她,又怎会和蛮蚁族牵扯在一起?
泽尧陷入沉思之中。
飞鹰继续道:“蛮蚁族这样做,无非是想挑起大族的纷争俞演俞烈,而他真正服务的,就是魔族,蛮蚁族先去求助过仙王,后又改投到君上麾下,如今又与魔族连成一气,其心不轨,实乃可诛啊。”
:“小小一个蛮蚁族,竟能同时游刃于三大部族之间,本君真是小瞧了他的本事。”泽尧勾起一抹冷笑,将那牌子交到飞鹰手里,独独收了红色狐尾:“蛮蚁族暂且不动,即是与魔族有了联系,先顺着他这颗藤摸到魔族所在,然后下令——诛!”
:“是!”
待飞鹰退下,泽尧望着这满天星斗闪烁,目光有些深远。
他与苍桀斗了几百年,没想到,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如今牵扯进落嫣来,实非他所愿。苍桀给落嫣下了锁心咒,今后会利用她做什么?也未能知晓。至于这个魔君,他又是怀着怎样的目的?
时局,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飞鹰刚从观星台出来,花从里突然跳出一名女子,由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飞鹰”
飞鹰看到这緑衫轻盈的女子,惊讶的捂住她的嘴退到一棵槐树背后:“你居然躲在这里偷听?”
:“离得那么远,我压根没听到,近来你又去哪里偷懒了?”绿影手指着他的额头,坏笑着逼问道。
飞鹰苦下脸来,他哪里是去偷懒,一日未查到魔族所在,他一日得不到什么清闲:“对了,你的伤可好些了。”飞鹰还记挂着她的伤。
绿影拍了拍屁股:“好了,早好了。”转了个圈:“你看,我这不又生龙活虎了吗?”
飞鹰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伤疤不要忘了疼,下次,别又闯出什么祸事来。”
緑影老大不高兴的撅起嘴,身子一跃飞上房梁,飞鹰搔了搔脑袋:“莫非?我又说错话惹她生气了?”随之也飞了上来,挨着緑影坐下,用手拐轻轻碰了碰她肩膀。
绿影烦闷的撑着下巴道:“其实,我并不是有意要去针对她的,你说,她明明不喜欢君上,又为何要待在君上身边?万一她有什么目的,君上岂不是很危险?”
飞鹰在旁默默听着她这番杞人忧天的言论,只笑不语。
绿影见他不说话还笑,推了他一下:“怎么你觉得很好笑吗?”
:“当然不是。”飞鹰不由得说句心里话:“落嫣仙子在君上心里的地位,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你我只是下属,做好份内之事便好。”
:“你怎么也和红浮姐姐说的一样。”绿影嘟了嘟嘴,撑着下颚怅然道:“比起伺候她呀,还是回到君上身边来好呀。”说到泽尧,小脸有些微微泛红,这一切难逃飞鹰锐利的眼神:“緑影,你是不是对君上……”
:“胡说什么呢!”緑影打了一下飞鹰的肩膀:“君上是我们的主子,我才不敢有其他非份之想。”她在心里补充着:纵然是有,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跟了他这么久,从未见他为哪个女人如此纡尊降贵,他心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人进来了。
想着,又有些惆怅起来。飞鹰自然是知道她在惆怅什么,而他,何尝面对绿影不是惆怅。
:“罢了,不说这些。”飞鹰扯开话题,忽然神秘笑起来:“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猜猜?”
:“什么好东西?”緑影颇为疑惑起来。
飞鹰从身后拿出两串糖葫芦,递到她面前。
:“是糖葫芦!”緑影开心极了,一把夺过来:“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到了!”她迫不及待咬了一口,嘴里不断的发出嗯嗯声。
看着她吃得那么开心,飞鹰也感到很开心:“知道你最爱吃糖葫芦,这次去凡间,便顺便给你带了回来。”
:“飞鹰你对我真好,不愧我把你当哥们儿!”緑影举着葫芦串,一把揽过飞鹰的脖子。
:“哥们儿?”飞鹰不由得有些失落,在她心里,仅仅把他当哥们儿吗?也是,他们同为神灵护法,职责就是效命帝君,除此之外,是不允许有其他七情六欲的。除了是兄弟,又能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