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的眼立刻就瞪了起来:“两个人都不懂的,开什么古玩店,开了就准备陪个血本无归吗?”
“但是你男人有个爱好,喜欢赏玩古钱币,所以咱们这古玩店不用经营什么玉、陶器之类,那些东西投入的本金多,还占地儿大,如果一旦打起仗来,那才叫血本无归,长州本来就是前朝古都,有好几处大的古钱币交易市场,很多人不识贷,论斤卖,咱们花很少的钱就能买上几麻贷,买回来后,经你男人随便瞧瞧,就能挑个几枚值钱的,所以咱们经营古钱币,一年半载吧,就够你置房置地了,如果有什么战争、暴乱之类的事发生,咱们把那几枚值钱的古钱往身上一揣,立刻就可以全身而退!”
孟夏没有想以贺中珏这败家子识得路、骑得马、懂得律法,现如今又多了一项会的,居然会赏识古钱币,还大言不惭让自己一年半载买房置地,最主要是连进退都想得这么周到。
只是贺中珏做为大鹄皇室的到亲血脉,在皇朝被义军颠覆过后,他已经准备弃皇室经商,虽这古玩生意能不能把他发展成为一个首富、顶级首富暂且不说,他就真放得下?不过孟夏已经见识了贺中珏在族长那里把黑的说成白的本事,一张嘴可以把自己六载的经历改了,他同样一张嘴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孟夏两眼瞪得大大地看着贺中珏,贺中珏却眉一挑,风流相立刻又跃然于纸上,伸手搂过孟夏道:“来,给你男人亲一个,奖励一下。”
孟夏顿时觉得眼前跳出那个总是欺侮她的相府表少爷,把贺中珏一推道:“走开你!”
贺中珏如何肯松手,两人就在地铺上打闹了起来,孟夏闹累了,贺中珏才把孟夏搂到怀里亲了一口道,“夏,不管你…,算了,不讲这些了,反正你这人都是我的了,以后跟着我就是。”
“跟着你喝西北风呀。”孟夏用手使劲地蹭着被贺中珏亲的地方,还是有几分不太相信贺中珏识得古钱的那些话,贺中珏又伸手揪了孟夏一下道,“谁让你乱认男人了,认完了,又怕喝西北风了,世上可没这样的后悔药吃。”
“我…”孟夏虽然越来越觉得贺中珏没那么糟,心里承认,动作却不肯承认,使劲把贺中珏推到地铺下,然后哼了一声道,“可是我兄长看不上你,托了村里的王二愣的娘,给我另寻人家,得了钱,就打发你走人。”
“还有这样的事?”
“自然,听他们的语气,好象连人家都选好了,如果到时候惹上什么事,可怎么办?”孟夏气恼地道,贺中珏便道,“你是我的女人,走到哪儿都是你兄长没有理呀,你怕惹上什么事呀?”
“是,是我兄长没有理,可是我们没有婚约,而且…闹出事来,我也不想兄长真有什么事…”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可真够护你家里人的了,我真是羡慕又嫉妒你家里的人,我家里那帮兄弟姐妹怎么就没有一个象你这样至情至性的,夏,你什么时候也这样对我?”贺中珏酸酸地又搂住孟夏,孟夏气恼地推开贺中珏,“人家讲的是正经的事。”
“你兄长要谋我女人,我还得思量着替他开脱,他可真是好命呀。”贺中珏从地铺爬起来道,“要不这样吧。”
“怎样?”孟夏有几分期盼,贺中珏便道,“我一早去长州城。”
“一早不是年初一。”
“初一怎么了,谁说初一就不能去长州城了?”
“你去长州城干什么?”
“去长州城自然是早些找个落脚处。”
“去长州城找落脚处?你怎么找?”
“当然去问呀,不过你得给我钱,我才找得到。”
“那你要多少钱才能找到?”孟夏知道这种抛头露面的事,自然是男人出面最好,但贺中珏那娇生惯养、一点吃不得苦的性子,孟夏怕自己手里这点钱都给他,怕他败光了都找不到一处合意的地方来。
“你希望我用多少钱找到?”贺中珏看着孟夏那张完全不信任的小脸,只觉得自己在这孟家寨的种种表现都等于零。
“我希望你一钱不花找到。”孟夏没听过这样问话的,气哼哼地回道,贺中珏听了嘿了一声,“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吝啬女人,你吝啬得都…,算了,算了,算我倒霉,遇上你这么个不可理喻的女人,两百,拿两百钱给我,我去城里试试。”
“两百!”孟夏几乎是吼起来了,贺中珏知道跟孟夏提钱,那和要命差不多,赶紧降了下来,“一百,一百,一百我去试试。”
孟夏真怕这一百钱打水漂,不过知道眼下是越早谋划越好,犹豫一下,还是掏出小包裹,数出五十钱给贺中珏道:“谈好了,只先付二三十的订钱,我得去看了,才做数。”
贺中珏捏着五十钱恨恨地道:“对你芦花嫂都比对我好。”
“你能和我嫂嫂比,我嫂嫂一看就是个勤俭持家,安安分分过日子的人,你…”
“那我看上去就不象勤俭持家,安安分分过日子的人?”
“你?”孟夏真不知道贺中珏的脸皮是什么做的,居然敢问这样的话,于是不再理贺中珏,躺下了。
贺中珏恨恨地扳过孟夏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看到你男人是一个…,是一个…,算了,你这个没味道的女人,等有一天你男人发达了,看怎么收拾你,让你守空房,夜夜一个人从天黑哭到天亮…”
孟夏没搭理贺中珏这个已经沦落得不得不依靠做古玩生意来维持生计的皇子皇孙,恨不得把耳朵堵上不再听刚刚还要和自己年年守岁,天天做恩爱的贺中珏念经一样地念他发达后要如何如何虐她。
孟夏是在贺中珏唠唠叨叨中睡着的,一大早醒来还真没见平日喜欢赖在地铺上的贺中珏,心里挺奇怪,今天是年初一,是农户人家最最不忙的一日,就连芦花都没有起平常那样早,而这贺中珏反而勤快起来。
孟夏翻身起来,孟家寨过年一样有穿新衣服的习俗,孟夏这几日在因为贺中珏失踪而纠结,哪里有精力去置新衣服,到这会才想起来,自己是带着男人回娘家过年,这已经于理不合,现又没有为家里人,当然最主要是没有为余氏备些贺年的礼物,虽曾经给过余氏一百钱,但眼下是一年中最为重要的隆重的一个节日,这样更于理讲不过去。想想自己如果真跟了贺中珏这么个落魄的纨绔子弟,以后这些事怕都得自己操心,孟夏不由得叹了口气。
孟夏叹着气一边想着如何补救一边收拾着地铺,刚收拾利落,柴房门一下撞开了,贺中珏带着一团寒气地撞了进来,孟夏不由得问:“今儿可真奇怪了,一向就喜欢赖床的人,大年初一居然起来这么早?”
“不是和你讲过吗,一年之计在于春!”贺中珏沾沾自喜地回道。
孟夏不屑搭理,贺中珏便往孟夏旁边一坐神秘地道:“知道我忙什么去了吗?”
“不会告诉我,你真去城里找落脚处了吧?”
“我真去城里找落脚处去了!”
孟夏有些不相信地回过头问:“真的还是假的,可有找着?”
“没找着。”贺中珏摇摇头,孟夏刚想撇嘴,发现贺中珏的手藏在背后,有几分不解地道:“我怎么知道你讲的是真是假,不会当贼去了吧。”
贺中珏得意地伸出手,孟夏才瞧清他手里拿着一个大的布包,更疑惑,贺中珏更为得意地打开包袱道:“今儿不是过年吗?”
“过年怎么了?”
“过年都要穿新衣服的。”贺中珏说话间,手一抖,孟夏就见一件漂亮的桃色新袄裙展现在自己面前,虽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也是上好的布料,在二小姐身边待过,孟夏一看那做工,就知道是极精致的,尤其是那些花边,还相当地考究,她愣了好一会才道,“这衣服哪来的?”
“当然是找裁缝做的。”
“哪里的裁缝做的?”
“当然是长州城里的裁缝。”
“给谁做的?”孟夏迟疑地问,贺中珏便用手点了孟夏的头一下道,“傻呀,当然是给你做的。”
“给我做的,你哪来的钱?”
“你夜里不是给我五十钱吗?”
“你…”孟夏一听柳眉倒竖,“那钱不是到长州城找落脚处了吗?”
“夏,这不过年吗,先挪来给你置件新衣服也不为过吧。”贺中珏的表情就象一条想得到夸奖的小狗。
“五十个钱,你就拿来买件新衣裳,我看有多少钱,你也能败光。”孟夏嘴里说着,眼睛却盯着那件漂亮的衣裳,一边心疼着那五十钱,一边却又从心里喜欢这件漂亮的衣服,贺中珏便道,“夏,快换上,让你男人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