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寨连个茶棚都没有,如何回请?”
“那人派马车来接的阿兄。”
孟大茂竟有如此造化,孟夏还真心希望有人能常识孟大茂的才华,虽然她识不得多少字,不知道孟大茂到底有怎样的才华,还是为有人能赏识他高兴。
姐弟俩又说了会子话,小全要回药铺,孟夏才起身送小全出了门,原本想让小全从药铺搬过来住,但因为还没有跟贺中珏说妥,孟夏自然不好在没跟贺中珏打招呼的状况下就私下决定了,于是封了二两银子,让小全带回去给母亲,小全笑着问:“难不成姐夫家下人带的银子多得用不完?”
孟夏便道:“城里倒比乡下适合你姐夫。”说完又封了二十个钱给小全,让他平日零花,小全连说:“不妥,不妥,姐过日子也不容易,再说过年你给的压岁钱,我都还没花呢?”
“姐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姐夫对姐真好。”小全在城里混的久,跟东家出过诊,知道一些大户人家,规矩多,那钱物都是正房说了算,看这架式,孟夏也应该是他那姐夫的正室,小全发自内心的欢喜,才收了钱走了。
孟夏看着小全走了,转身回了,刚走到堂屋的门,听到大门那边传来声音,一转头就见贺中珏施施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元宵,看见孟夏便问:“都好了?”
孟夏点点头,贺中珏又问:“刚才小全来了?”
孟夏又点点头,贺中珏伸手从元宵手里接过一本册子递给孟夏道:“我答应过小全,要给他写本字贴,这几日得空,正好写了一册,你记得给他。”
孟夏忙接过来,很想看贺中珏这随手涂鸦的字长得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真如小全所讲的漂亮,见贺中珏看着她,又觉得太急切了,有些不太妥当,便不经意地把那本册子握在手里,寻思着自己躺了好几日,那铺子的事也不知道如何,正想盘问,守岁端着个盒子急急忙忙走进来道:“二爷,刚才铺子上来了个金主?”
“金主?”贺中珏有几分不解,守岁便道:“把咱们刚买回来的那几麻袋古钱全卖了。”
“啊!”贺中珏有几分吃惊,孟夏更吃惊,没想到这个好吃懒做的败家子在自己病的这几日,居然把铺子盘了下来不说,连货都进了,却听贺中珏问,“给了多少银子?”
守岁忙把盒子递给过来道:“不是银子,是金子,正好一百两!”
孟夏吓着了,真没想到那古玩铺子,自己都还没去指点一番,就开张了,而且一开张就开始有进帐了,最而且是百两黄金之巨的进帐。
贺中珏听了伸手就拍了守岁的头一下道:“你个混帐东西,一百两黄金就卖了,我不说了吗,那里有至少三枚八百年前的古币。”
守岁缩了一下头道:“二爷不是吩咐过守岁,家里需要银子,刚开始卖贱点就卖贱点。”
“那也不能贱得跟卖草一样呀!”贺中珏说着又拍了守岁的头一下,孟夏在心里叫了起来:有什么草能卖一百两黄金?
贺中珏拍完,伸手搭在守岁肩上问:“什么样的人买的?”
守岁便附到贺中珏耳边小声嘀咕几句,贺中珏哈哈一笑拍手道:“既然有这样的财神,明天再去买几麻袋,他如果还要来买,一麻袋一百两黄金!”
“是,二爷!”
贺中珏一抬头冲孟夏一驽嘴道:“把金子给夫人收着!”
“是!”守岁忙端着银子走到孟夏面前道,“夫人,这是铺子今日收的银子。”
孟夏有些激动,打开盒盖就看到十锭亮锃锃的金元宝整整齐齐地躺在那里,她实在不敢相信,贺中珏在孟家寨是条虫,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做什么,什么不成的,被家里人、寨里人看得跟个怪物一样,这一进了城,就成了条龙了,自己一场病完,他居然挣了十锭足金的金元宝。
孟夏虽然眼睛都快掉那盒子里去了,但面对这败家子王爷,到底没好意思那么直接,却听贺中珏问:“丫头怎么了?”
孟夏假假咳一声才道:“你那铺子不需要银子周转?”
贺中珏笑嘻嘻地道:“你不是一直催着铺子吗,我就把你的银子拿了三十两周转去了。”
孟夏一听贺中珏不是空手套白狼,而是拿了自己小包裹里的银子,于是也就不客气,伸手就把金子接了过去。
贺中珏又笑嘻嘻地道:“夏,还有桩事要跟你说清楚明白。”
孟夏有几分不解,贺中珏接着道:“这做古玩生意,跟做别的生意是有区别的。”
孟夏不明白贺中珏想讲什么,歪着头看着贺中珏,贺中珏就道:“这做生意就是有生意来的时候,就有一大笔进帐,没生意来的时候,一天连一个钱都没得。”
贺中珏这道理一讲,孟夏立刻明白,不过象这样一笔生意就是百两黄金,孟夏觉得十年能做成一笔也成,于是点点头道:“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
“夏那么聪明,这种事总算不用我再开导了。”
孟夏觉得贺中珏说“开导”两字很有些没有正形,不过她没有悟出来,正要转身回屋放金子,就听到一阵笑声,然后有人道:“珏弟,真的是你?”
孟夏只觉得那声音好熟,还没想起,就见一个披着墨绿斗篷的病态男子走了进来,因为贺中珏和元宵进门的时候,并没有关上院门,所以那病态男子施施然地走进院门,直往堂屋走来。
病态男子的五官远不如贺中珏生得好,但因为那副病态,偏就让他生了贺中珏没有的一种好看。
看清病态男子身后跟着的那个孔武的男人,孟夏吓了一大跳,正是那日在水井边遇上的那个想灭她口鹰爷,于是孟夏一下想起来,这正是自己在京宝镇那家客栈听到要在云州云河镇灭贺中珏的那两个声音,不由得一惊,想提醒贺中珏,却已然没有机会。
贺中珏看见那披绿斗逢的病态男子,好半天才道:“哎哟,原来是阿兄,真是,真是,看样子,这长州还真是块福地,不然阿兄和我怎么都到这长州来了?”
孟夏更为吃惊,这人竟是贺中珏的阿兄,虽她对大鹄的皇亲国戚少有接触,还是听二小姐提及过,这寻王有个兄长叫贺中珉,被封为布王,即是贺中珏的阿兄,怎么会在云河镇设下毒计,这算哪门子的兄弟,还不如要把自己许人为妾的阿兄孟大茂呢。
“珏弟难不成只想和为兄在这大门口说话吗?”病态男子带着几分调侃和随意,完全没有孟夏在京宝客栈听到的狠毒绝情。
贺中珏立刻笑了起来道:“你看,你看,一看见阿兄,就激动了,居然连礼节也忘了,屋里请,情里请,元宵备茶。”
病态男子迈步往堂屋走,看见门边站着的孟夏,不由得打量了两眼就笑道:“珏弟,你可真是...,在什么状况下,都忘不了好这一口。”
那个什么鹰爷也看向孟夏,这一眼,看着孟夏打了个寒战,好在那个什么鹰爷在院中住了脚,只有病态男子随贺中珏走了过来。
贺中珏哈哈一笑道:“阿兄知道珏最中意的日子就是醉卧美人怀。”
病态男子淡淡一笑道:“珏弟这点子嗜好,天下人怕是无人不知,为兄又如何不知道呢?为兄一听说珏弟在长州,就四下帮珏弟物色这样的绝色。”
“那可多劳阿兄费心了。”贺中珏嘻嘻一笑谢完贺中珏,然后瞪了孟夏一眼道,“没规矩的东西,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下去?”
“咦,珏弟原来已经金屋藏娇了,怎么不给为兄介绍介绍这红颜知己。”
“阿兄,这小地方的女人,也没学什么规矩,哪象京州的女子…”说完又看了孟夏一眼,孟夏是个聪明的人,贺中珏那话和眼神都在示意她退下,便赶紧退进出了堂屋,就听到贺中珏又道,“小地方的女子就是小地方的女子,连点规矩都没有,让阿兄见笑了。”
这套屋子有前后院,想到后院,必须经过堂屋,鲁婆子在堂屋已经备上了火盆,堂屋暖烘烘的,孟夏刚从堂屋绕过通往起居室过道的屏风,那贺中珏和病态男子进来了,孟夏虽然很好奇,但是知道贺中珏的身份,犹豫一下终没敢留下来偷听。
孟夏回到屋里,对那似乎来者不善的病态男子始终不能放心,自己不能让贺中珏傻傻地就吃了那人的亏,或上了那人的当,把金子放在床头的一个箱子里锁好,顺手把字贴也搁枕头下,忙走出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