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容沽重伤,子伣涉世
“何事?”子伣不解的看着他,从未听过他这般语气。
歾决一声长叹释然,目光在薄弱的阳光上,继而转向子伣,“我有一事相求。”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两人整整叙了半日,之后发生的事,各自都说的差不多。
……
从诧异之中回过神来,打量着眼前的子伣,同样的容貌,却焕发出不一样的神采。“那日在伏绝谷,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师父早已不再人世了。”歾决诧异的看着他,那时在妖域,容沽不是说……难道,他一直在瞒着她。
“她回兔族了。”子伣闻言,皱着眉头不说话。“怎么,有何不妥?”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模样,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看了里面二人一眼,随后就退出了殿内,他知道,在羽歾决和他们之间,有很多事情都是他所不知道的,索性,不去了解,也不去多想。
“嗯。”子伣点头,“我曾让鹤儿去长辞山找过她,只是她不在。”即浔闻言,看着说话的二人,他果真是认识卿姑娘的,听语气,关系也不一般。
“你是来找绾梅的?”
“已经没事了。”
笑的极为洒脱,即便是如今他卧病在床,仍旧是以前那个不容小觑的羽歾决。“对了,你的伤……”
子伣浅笑回应,吸了吸满屋子的药味,坐在床前,打量他半晌,终还是歾决先开口,“我早就知道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子伣?”歾决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自从伏绝谷之后,便再也没了他的消息,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王府里。
看着眼子伣没入殿内,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闪现过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他们?会是相识么?
即浔思量半晌,终于点头,眼前的男子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高上,“先生请。”
“无碍,还请世子引路。”
“温世子抱恙在床,恐怕不方便见先生。”
“在下谢子伣,敢问世子温世子可在?。”话语如春风,淡而不冷,如他这般菁华之年,能有此淡然心性,着实令人敬佩。
在即浔愣神的瞬间,来人眼中划过一抹诧异,“竟是他。”随即被风吹散。
如此男子,难怪那小厮说他不同凡响,即便是他,也未曾见过,恍似天山之上的圣洁无暇,不沾染一点红尘,只需一眼,便令人心生敬畏。
带火遗金斗,兼珠碎玉盘。河阳看花过,曾不问潘安。
千二百轻鸾,春衫瘦著宽。倚风行稍急,含雪语应寒。
“请他进来。”即浔绕有兴致的看着小厮远去,就连小厮都觉得他不同凡响,倒想看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小人觉的,来人不似寻常百姓,或许……”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他只是一个下人,怎能妄加猜测。
“还有什么?”
“就说世子卧病在床,不宜见客,请他过几日再来。”然而,这名小厮却迟迟没有动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可来过府中?”即浔皱着眉头,歾决所识之人,他几乎都不认识,况且,如今他又卧病在床,不论来人是否真的认识他,都不宜见客。
遇着这等事,一般都是禀报家主或是府中有地位的人,这小厮直接向即浔禀报,想来,在温王府所有人心中,早已将他当成了温王府的人。
“即世子,府外有一男子求见,说是要见世子。”前来禀报的小厮将神游在外的即浔拉回。
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突然想起那个白衣女子,不知如今她身在何处?可还安好?是否能来得及救羽兄?
“即世子。”季大人轻唤一声,行礼之后便离去了,瞧着他脸上的愁云惨雾便不言而喻。
歾决之病,引起中荥上下一片议论纷纷,无不猜测在这位年轻世子能活多久,皇上便遣了季大人前来。
季家世代为皇家御医,这位季大人是个花甲之年的老人,在医术造诣上却是首屈一指,宫里几乎无人可与之匹敌。
看着温王爷远去的背影,温和的笑容当即被忧色代替,正欲往殿内走去,便遇到了从殿内出来的季御医。
温王爷欣慰一笑,当年无奈之下送走歾决,正好即浔同歾决年龄相仿,誉王府和温王府又素来交好,他也就将那份爱注入即浔身上,没想到这孩子如此至情至性,这么多年,一直对他尊敬有加。
“伯父说的哪里话。”将手中扶着的温王爷交到下人手中,继续道,“伯父待即浔视如己出,如此说,倒叫即浔不知如何自处了。”
温王爷轻轻点头,看着即浔,脸色方才缓和几分,这几日,一直都是他在帮忙打理温王府,也着实难为他了。“这几日,多亏有你。”
“伯父宽心,季大人是宫里最好的御医,必定能医治好羽兄,况且,我已经遣人去打听卿姑娘的下落了。”
“歾决的身子如今越发虚弱,叫我如何睡的着。”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伯父,您先回去歇着吧,这里就交给即浔。”看着日渐衰老的温王爷,即浔再次劝道,仅仅几日时间,他便苍老了许多。
“咳咳……”殿内又传来一声声揪心的咳嗽,殿外的温王爷一片愁云惨淡,就连头上也添了不少白发。
伴随着这样的流言蜚语,温王府的天色也是一片阴沉,王府上下,每个人的脸色都绘上了几朵“霜花”。
传言,温王世子至回京以来,一直卧病在床,日日以药为食,大概是没几个日夜了。
中荥的茶楼里,从来都是流言蜚语满天飞,众人还沉浸在即倾郡主即将远嫁南诏的喜悦里,茶馆里,说书先生又开始说起新的故事。
突然,一点光影直指她眉心,当即倒在而念怀中,心疼的看着怀中的女儿,轻轻为她理好额头上凌乱的头发,目光突然落在绾梅和容沽消失的方向,瞬间代替的事坚定和决绝。
“不,不要。”华荼用尽全力将而念推开,就连自己也倒退了好几步,目光涣散,举止慌乱,就像是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鸟,嘴里不停的念着“不要”之类的话语。
眼睛里全是华荼的身影,目光里有着化不开的怜爱心疼,完全不似对着绾梅那般严苛绝情。
看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正要追出去的而念撇到瑟瑟发抖的华荼,当即折回将她揽在怀中,一边扶着她的头发,一边轻声安慰,“荼儿别怕,有爹爹在,爹爹会保护你。”
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只感觉被人扶住了,一股子淡淡的药草味在鼻尖晕开,极为好闻,之后,只感觉耳边风声呼啸,便再也没了感觉。
容沽吃力挥挥手,避过她的搀扶,仍旧看向他面前的师父,“师父,求您,放了小绾。”话还没说完,一口献血当即吐出来,眼前的光亮瞬间变成无尽黑暗。
“师兄~”小心翼翼的搀着他,声音里都带着颤抖和恐惧。
绾梅当即上前扶住挡下而念那一掌的容沽,自己明明可以避开的。他为何还要挡下这一掌。
而念同绾梅一样大惊失色,骨头断裂的声音“咯咯”作响,如同魔咒一般传入耳际。
“啊——”华荼一声尖叫,双手紧紧蒙着眼睛,身子还在不停的颤抖,如同古寂树上被风吹动,而摇摆不定的叶子。
本就怒火冲天的而念,在看到绾梅那抹讥讽的笑容之际,就连仅存的那点理智也被淹没。
“咳咳……”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水,看着恼羞成怒的而念讥讽一笑,好在一直提防着他,如若不然,即便不死,也得丟半条命,这就是他的师叔么,兔族的族长?
“爹爹!”被推开的两人同时大叫出声,看着杀气腾腾的而念杀绾梅。
“师父!”
一把推开泪眼朦胧的女儿,顺势将挡在自己面前的弟子推开,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嚣,眼前的人,留不得。
“荼儿,你也为她求情。”此时,胸口怒火烧的更旺,弟子为她求情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连自己的女儿也开口求情,她不过是个叛族之人,有何值得。
“爹爹,你别怪师兄,放了小绾姐姐好么?”华荼抓着父亲的手臂,眼眶红红的,她只是想小绾姐姐留下来,师兄能够高兴而已,可是,为什么到了最后,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绾梅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冷冷的投向而念。此时在她心里,眼前的人早已不是她敬重的师叔。
两人异口同声,而念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徒儿,气的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
“不必!”
“你!”
“师父,弟子愿代她受过。”
“师兄。”华荼伸手欲将地上的容沽扶起,而容沽已经自行起身,她的手僵硬在半空里好一会。
“那是师兄不知她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想要摧毁古寂,如此逆徒,不得不罚。”而念脸色铁青,直接绕过容沽,再一步逼近她。
“师父,师伯临终前,您亲口答应,若是小绾回到兔族,您既往不咎。”容沽仍旧低着头,继续为她求情。
“糊涂,为了她,你竟然惘顾师命。”而念指着容沽,手指气的发抖,他没想到,就连自己最信耐的弟子都如此护着她。
华荼看着跪在地上的容沽,衣袖里紧握着拳头不说话。
“师父,求你放小绾离开兔族。”容沽再次开口,半跪在而念面前,此刻,他真的后悔了,不该让小绾回兔族,或许她就不会受此无妄之灾。
容沽适宜出声,打断空气里的凝固的气氛,几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
“师父!”